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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不過,她會拿出手的東西,也絕對不是常物假裝珍品,必定叫人、心服。

  就拿這白毫春茶來說,此茶乃是來自遠古時代的野生茶樹,天底下就這麼一株,樹齡約有八百歲,長在奇巖絕壁上,茶葉數量稀少且難以取得,一年能制個三、四斤就不錯了,絕對叫任公公信服。

  「哼!咱家就不信比得上宮裡的貢茶……」任公公先聞香,而後嘗了一口,白細的臉兒頓生光華。「咦!這是……這是什麼茶?」

  「紫衣才疏學淺,就喊它『和尚茶』。」看對方的表情,她就知道這一手讓他上勾了。

  「和尚茶?」

  「是的,是廟裡和尚采制的茶葉,日出時分趁著露水正濃時採下,葉片在雲霧中展開,不受日曬,因此老和尚又取了個『雲霧茶』的雅名。」亦稱巖茶。

  雲霧茶與一般茶葉不同,即靠天然的霧氣養育而成,有著懸崖峭壁遮蔭,在濕潤的環境中生長,葉子不僅柔軟,且風味特佳,有別於人工培育的茶香。

  如此絕品好茶,若非她以棋會友,多次贏了老住持明空大師,恐怕也取不得這獨一無二的珍品,孝敬祁府愛茶成癡的老爺,所以,宮裡是絕對嘗不到的。

  「嗯!嗯——雲霧茶,好名,名好茶好,妳這丫頭做事倒也機伶。」他終於有了點笑容,又品了一口。

  一口好茶收買了任公公半顆心,他邊飲邊點頭,頻頻讚揚,原先輕蔑的眼神轉為稱許。「不,這可不是紫衣的功勞,若非公公的面子大,這住持怎麼肯拿出珍藏與人分享?」她將功勞全留給他。

  「是嗎?呵呵——」果然,好聽話人人愛聽,尤其是吹捧到心窩裡,叫他挑剔的嘴也變柔軟了。

  加上這風紫衣將迎接嬌客的事宜打點得妥妥當當,安排得雅致中不失貴氣,讓提早來宣旨的他落得輕鬆,對她的好感自是節節升高。

  尤其是她調度下人的手腕,以及笑談間處事的圓滑,他是暗自佩服在心,以一名丫鬟來說,她算是很了不起了,世間女子沒幾人能及得上她的慧巧。

  「嚇!過來,妳、過來一下。」

  低廊迥轉處,不意傳來低喚聲,風紫衣蛾眉輕蹙,抬眸一瞧,只見樹影搖晃下的石碑處有只招喚的大手。

  她轉頭,先是對任公公一個欠身,「公公還有事要忙吧?紫衣就不打擾了,這茶公公慢飲,等會讓下人收走便是。」

  任公公搖搖手,不甚在意,「去吧去吧,咱家還得盯著下人們辦事呢。」她再一個欠身,才轉頭輕移至發聲處。「是你呀金公子,今兒個可真有閒情逸致,玩起躲貓貓來了。」一瞧見是金准之,她有些惱意。

  這傢伙搞什麼鬼?現在正忙,他想幹麼?

  面上一哂的金准之乾笑地打躬作揖。「別損我了,紫衣姑娘,在下得知妳偏好『景陽行』的蜜李子,特意為妳送來,好讓妳甜甜嘴。」

  一反常態,他熱絡得好比冬日的烘爐,客氣地讓人稱奇,一改脾性,用雙手捧著一袋蜜餞送上前。

  聞言,她倒有些笑意了,「嘖,真是消受不起呀!聽你一聲紫衣姑娘,我是受寵若驚,突然對我太過慇勤,我可是會嚇著的。」看來被整治了幾回,這二愣子開竅了。

  她也沒跟他客套,一把收下蜜李子,蔥白小指一挑便挑顆大的往舌間放,酸酸甜甜的味兒一漫開,她微露滿意的愉色。

  「哪兒的話,紫衣姑娘向來好福氣,在下還望沾沾妳的福,多點好事兒。」他暗示著有求於人。

  「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少了什麼,你瞧這手腕空蕩蕩,沒點什麼飾品,珠花樣式也嫌舊了。」柔哲小手一抬,晃呀晃地給他機會。

  她不是貪財之人,但對金准之,前後過節太多,她一點都不需要客氣。

  一點即明的金准之,趕緊取出原先打算買給妹子的金釵耳墜。「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妳可別嫌棄。」

  「這……」她掩唇輕笑,收得毫不心虛。「金公子的多禮我記下了,改天我空閒了,必邀你與天喜小姐月下獨酌,小聚一番。」

  至於這禮物呢,她就先替天喜收下,往後給天喜當嫁妝。

  「那就有勞紫衣姑娘了。」金准之喜出望外,兩眼堆滿美夢成真的笑意。

  「不過……」

  「不過什麼?」他小心地陪笑,態度好不謙遜。

  「小姐乃『千金』之軀,想要成就一樁美事,代價可不小,為使美人展顏,金公子知道怎麼做吧?」看他那副得逞的樣子她就不爽快,既然嫁妝要了,再來點聘金先收著也無妨。金准之神色一僵,嘴角抽措,「是、是,我明白了,『千金』難買美紅妝,在下良緣就勞姑娘牽成。」

  千金……祁天昊說的沒錯,他家的丫鬟果然是享福的命格。

  「呵呵……只要你夠誠意,紫衣絕對義不容辭,小姐過得如意,下人們也跟著開懷……」本來還想再整整他,不料她眼角餘光瞄見任公公一身光鮮的走近,她清軟的語調倏地一轉,微帶輕快地迎向他。「任公公,怎好勞您大駕,有事讓下人找我便是。」

  「瞧妳還沒走遠,就自己來了,咱家是想問問妳這茶還有沒有,我想帶些回宮裡……」徐步而來的任公公驀地話聲一頓,雙眼發亮,粉臉著了火似地染上嫣紅。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知是哪裡人?娶妻了沒有?」

  忽被問到,正舉步欲離的金准之停下腳步,神色古怪的盯著他。「准之目前四處為家。」他不想說太多。照說入秋該是天涼,但對習武人而言,仍覺得偏熱,可他卻莫名打起寒顫,一種不舒服到極點的感覺由腳底竄起。

  「嘖!嘖!嘖!瞧這臉皮多麼嫩呀!咱家掐掐是不是肉做的……噢!真是男人的臉……」是不比他的細皮嫩肉,卻叫他指尖捨不得離開。

  聽到這近似女子淫浪的「噢」聲,又平白被捏了兩下,金准之當下臉垮了一半,不舒服的感覺更深。

  「任公公,別欺負我家大少爺的朋友,你瞧他皮薄肉嫩的,可禁不起你這般戲弄。」風紫衣不著痕跡地輕拍任公公的手,就像兩人是知交姊妹般的笑著。

  明明是名男子,任公公臉上卻浮現女子的嬌羞。

  「妳這丫頭真死相,咱家是瞧他似乎頗有見識,想和他多聊聊民間風情。」多可口的男人呀!叫人心口卜通卜通地跳,心猿意馬地想咬上一小口。

  少了個寶貝兒,七歲淨身的他一身脂粉味,漸而偏好男色,宮裡不少小太監是他的相好,他還私下養了個男人在宮外,床第間那回事他可不陌生。

  不過像這種持劍英雄般的瀟灑人物,他以往倒沒遇見過,使得他芳心蠢蠢欲動,但對方既然是朱雀城城主的朋友,他當然得收斂幾分,不能太躁進。

  「能入得了公公的眼是他的福分,可您也別急嘛!來日方長,改天紫衣替您安排安排,讓你們來個促膝長談,豈不更好?」風紫衣挽起任公公的手,還狀似貼心的討他歡心。

  安排?猛打冷顫的金准之瞠大眼,雙手環胸似想守住「貞操」,他再怎麼遲鈍也不會看不出眼前男人的癖好,而他絕不搞什麼龍陽之癖,尤其還是跟一個不男不女的死太監!

  「就今晚吧!妳準備一桌好酒好菜,咱家整晚不睡就陪他聊通宵。」結實的胸膛,鋌而有力的腰身……他捂著唇咯咯輕笑,神態嬌媚。

  聞言,金准之全身僵硬,額上冷汗一滴一滴地冒出,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公公,你別心急,別忘了娘娘就快到了,您要是耽誤了這事,上頭怪罪下來,誰承擔得起。」她假意為難,像是怕他沉溺男色而受罰。

  「這……」任公公垂涎地看了「美食」一眼,遺憾地歎了口氣。

  「不過啊,任公公您初來乍到可能不清楚,我們朱雀城地傑人靈,盡出才子佳人,金公子的相貌雖佳,可城裡比他出色的公子哥兒也不少,哪天您上街去逛逛,就知道紫衣沒誑您。」她將手背於身後,不斷揮著,示意金准之快走。一見她打了暗號,金准之心頭一鬆,片刻不敢停留的溜走。

  不過未得償所願的任公公尚有些捨不得,殷紅的唇瓣微鱖著,頻頻回頭想多看一眼,聊慰此時的失落。

  幸好這個時候,氣喘吁吁的玲瓏出現,打斷了他的遙望。

  「來……來了……十里坡……轎子……快到……望月亭……來……來了……好多人……馬兒……」玲瓏上氣不接下氣的指著身後,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顛三倒四,沒人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風紫衣拍拍她的肩,「玲瓏別急,順口氣再說。」

  「來、來了,紫衣姑娘,娘娘的鑾轎剛進城,城……城主吩咐我來知會妳一聲,快召集府裡的下人接駕。」

  「什麼?!娘娘鑾駕到了,我得趕緊到前頭恭迎……撒、撤、撒!別擋咱家的路。」任公公驚呼著,讓他的聲音聽來更尖銳。不等風紫衣指揮府裡的人前去迎接,忙著整肅儀容的任公公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踩著小碎步急匆匆跑著,扭腰擺臀的,所經之處眾人紛紛迴避,不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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