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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田婈    


  「小姐,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耐心他是有,但在這種雨夜裡,即使在車內不用擔心風雨,卻不適合一直杵在路旁耗費時間和精力。

  何況是為了她一時的糊塗,以及他一時的慈悲。

  「請等我一下,我先問我哥現在在哪裡。」說著,盛語昕拿出手機打給兄長,電話接通後,還說沒兩句,車廂內立即傳來盛語昕怒火沖天的咆哮聲。

  「什麼!你根本沒出門?你還在打麻將?你竟然放我鴿子!好啊!你死定了,盛詠陽!」

  不肖老哥!竟敢棄老妹於不顧,只顧著自己玩樂、「毀類」,這帳有得算了!

  憤怒地掛掉電話,盛語昕氣到滿臉通紅、耳根發熱。

  「現在怎麼樣?」譚巖依然是平緩的語氣,似乎她的任何舉動都影響不了他。

  他就是喜怒不形於色,情緒波動也向來不明顯。

  「先生,你應該不是壞人,對不對?」

  她知道人心險惡,問這話也是多餘的,但此情此景,她需要被「護送」回家,而身邊這個男人,看起來真的不像壞人,甚至還挺穩重牢靠的,應該可以央求他幫個忙才對。

  「你這樣問,讓我覺得很困擾。」他要是壞人,早在她上車之後,他就惡事做盡了,幹嘛還耐性十足地等她要做什麼決定、到底下不下車?

  但基於自謙,他又無法親口說出「我是好人」這句話。

  「好吧!我看得出你是好人,我們只好將錯就錯,請你送我回家吧,先生!」盛語昕雙掌合握,對著他做出拜託的表情。

  「你能不能改搭計程車?」他又不是必勝客,送到家就有點離譜了。

  譚巖的好,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不怕你笑,我不敢搭計程車,因為我被黑心司機敲詐過,也差點被色狼司機欺侮,所以我已經有三年以上沒搭過計程車了。」

  「真的嗎?」若真如此,她的遭遇倒值得同情。

  「真的,我沒必要騙你,再說現在下這麼大的雨,我再下車去搭計程車很不方便呀!」

  「……」

  「而且你是個好人,應該不希望我被壞人欺負吧?我運氣一向很差,搞不好今天晚上就是我的倒楣日……」既然認定他是好人,那麼此時此刻深更半夜、大雨滂沱,除了他之外,別人在她眼中都成了壞蛋嫌疑人。

  「別把計程車司機全想得那麼壞。」話雖如此,在接收到她打定要強人所難而投來的可憐眼光,他確實心軟了,畢竟他不想一看新聞就看見某個女子遭遇不測的消息,而這女子又碰巧是他原本能救的人……

  「送我回家囉?拜託!」盛語昕持續合掌拜託。

  「你住哪裡?」事實上,譚巖也承受不住她的一再拜託。

  她的語氣那麼柔軟黏膩,表情又無端惹人憐惜,儘管他不是個熱情的男人,也不至於冷血。

  「月光居。」

  「是嗎?」順路也不會順到這種地步吧?

  這名公關小姐竟然有錢住在與「縱橫天下」比鄰,而且房價也不相上下的「月光居」?!

  她若非是「日進斗金」的超級紅牌,不然就是被包養……

  莫名的,他的平靜竟因此而出現一絲不穩,就像走路走得好好的,卻突然踩到香蕉皮一樣,縱使沒跌倒也必拐滑一下。

  向來不管閒事的他,不禁猜測起她的事情。

  但……這與他無關吧!

  為了這個陌生女人,他已經想了太多不曾想過的無聊問題,現在該停止了。

  「是的,先生,麻煩你囉!」盛語昕對身邊極具紳士風度的男人印象超好,舉凡一個獨行女子該有的防備和戒心,她都忘得一乾二淨。

  或許她是被他俊秀的外表影響,可心底直覺卻告訴自己——她不會有危險。

  因為她看見了他的眼神。

  有這種堅定深沉眼神的男人,通常不會是那種胡作非為的人,跟她老哥盛詠陽溜溜轉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我叫做盛語昕。」她熱切的介紹自己。

  「嗯。你好。」

  嗯,你好……就這樣喔?

  一般人都該接著自我介紹的呀!這人怎麼這麼悶?

  「我可以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嗎?」盛語昕不因他的冷淡而住嘴,反倒更積極的詢問。

  「譚巖。」他沒情緒似的回答,一面重新將車打檔,滑進馬路中央。

  此時,雨仍然狂落著,沒有歇息的跡象。

  ☆ ☆ ☆ ☆ ☆ ☆ ☆ ☆ ☆ ☆ ☆ ☆ ☆ ☆

  一進家門,盛語昕便直闖麻將間。

  「盛詠陽!」一把揪住老哥紮著馬尾的長髮,兇惡地吼。

  「幹嘛?打得正順,沒空理你啦!」盛詠陽扯回自己的頭髮,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

  「你打得順,就不管我死活?外面颳風下雨,你真忍得下心啊!」盛語昕拿起牌尺,指著他的鼻子。

  「教你學開車,你沒那個腦子學到會;教你騎機車和腳踏車,你又像天生沒平衡感,怎麼學怎麼摔。這也就算了,還體質差到連搭公車和捷運都會吐到翻,至於不敢搭計程車,因為你曾遇到惡狼被嚇破膽,所以我不忍心怪你。

  但是老爸要派司機給你,你又嫌礙眼不讓人跟這點,我就非常不想體諒你,真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樣?都那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老想依賴我,我又不是你隨傳隨到的專用司機。」

  老妹不思長進,這幾年來,盛詠陽早已對接送她的差事感到極度不耐煩。

  「我講一句,你回我七、八十句!」盛語昕牌尺一舉,拍在他頭頂上。「我是你妹——哥哥照顧妹妹是天經地義、責無旁貸的事。盛詠陽,兄友弟恭的道理你懂不懂?」

  她都沒嫌和流里流氣的他走在一起沒格調了,他反倒嫌她煩!

  「你又懂嗎?懂的話,就不會敢拿牌尺敲我頭!你要害我輸是不是?」盛詠陽將老妹輕推一旁,不忘大喊一聲:「碰!」

  「碰你個大頭鬼啦!」盛語昕故意往他的背一推,之後立即閃人。

  「幹嘛推我的背!盛語昕,你欠揍喔!」分明詛咒他運氣背嘛!

  也不想想他衰了幾百年,好不容易今天手氣好到連十個衰神都擋不住,這老妹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絕地大反攻的心情唷!

  「趕緊幫你妹介紹男朋友,她就不會一天到晚黏著你,你也不必再當司機。」牌友笑著建議。

  「對喔,有道理。」盛詠陽頻頻點頭,可隨後推翻這個建議。「不過,我看很難,你們瞧她那副凶婆娘的樣子,誰不怕死才敢當她男朋友。」

  「喂!那個小陳是吧?你千萬不要丟筒子餵那只大鱷魚,他會吃你喔!」盛語昕耳朵大概長在背後,人都走出麻將房了,還聽見盛詠陽說她壞話,她不甘示弱地探頭進來洩她老哥的底。

  「你不要命啦!」盛詠陽恨不得掀桌,追去痛扁不長眼的老妹。

  洩底無所謂,他尚有轉圜餘地,但氣不過的是,她竟然又叫他大鱷魚!

  ☆ ☆ ☆ ☆ ☆ ☆ ☆ ☆ ☆ ☆ ☆ ☆ ☆ ☆

  大鱷魚!大鱷魚!大鱷魚!

  盛語昕連罵了幾句,才回房關上門,一見到床就整個撲上去。一整晚又是淋雨又是吹冷風的,她真的覺得好累。

  不過也多虧老哥不守信用,她才陰錯陽差遇見譚巖。

  好沉默寡言的一個男人,跟壞嘴又油腔滑調的老哥實在不一樣,他實在太有「質感」了,相對的,老哥盛詠陽簡直像是個不良品。

  譚巖,很冷硬的名字,可她竟對這陌生的名字著了迷,那張陌生的俊顏已如刻印般鑿進她的心裡。

  是一見鍾情嗎?如果兩人從此無緣再見面,這個一見鍾情就太諷刺了吧?

  盛語昕失落一笑。

  她沒談過什麼轟轟烈烈或生死相許的戀愛,她也不懂愛,活到二十二歲,也還沒為任何男人傾心過,但今晚她對譚巖有太多想像和期盼。

  回想剛才下車前,她熱情的道再見,他卻只是禮貌性地點頭,抿嘴淡笑不語,予人極大的距離感。

  「有點冷漠呀——」她歎息。

  她雖然維持著甜甜的笑,其實內心挺失落的,並非覺得他高傲,而是看出他就是那麼淡的一個人。

  淡到連別人釋出的友好,他都只以微笑來表明他內心的拒絕。

  能再見面嗎?陌生人。

  只有名字沒有電話,茫茫人海,她還能遇見他嗎?

  如果她能再遇到他,她一定不放過任何可以接近他的機會!

  「老天爺,請讓我再遇見他吧!」

  ☆ ☆ ☆ ☆ ☆ ☆ ☆ ☆ ☆ ☆ ☆ ☆ ☆ ☆

  相較於盛語昕對於初遇的念念不忘,譚巖倒是沒有將那個雨夜發生的巧遇放在心上。

  只是個小善舉,甚至連他生命中的插曲都算不上。

  「三哥,你後座那把傘好像有點濕濕的,要不要拿出來晾乾?不然一直擺在那裡,皮座椅會發霉喔。」譚溱站在譚巖車外,將一隻裝滿文件的黃信封遞給他時,眼角瞥見了那把小黃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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