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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寄秋    


  誰知一到洗花塢門口,就見一臉笑瞇瞇的商夫人,她連聲向安夫人道喜,搞得大家一頭霧水,不知喜從何來。

  而後看見站在一旁的商別離,他身後是捧著大包小包的家丁十幾名和一個兩頰抹紅的媒婆,這才曉得這番大張旗鼓是來下聘的,商府打算二娶下堂婦。

  這不過分嗎?

  先前沒差人來問一聲,莫名其妙地把一家子人騙來,嚇出安家人一身冷汗,如今就想趕鴨子上架急著下聘,全無顧及人家的意願和想法,活似來搶親的。

  難怪安家人火大了,個個火氣不小想揍人,他們安家的寶貝被商府說離就離、說聚就聚,置他們顏面於何地,簡直是羞辱人。

  「哎呀!親家母言重了,我們也是真心誠意地想要玉兒這個媳婦,禮數周全的連聘禮都送上,半點也不敢馬虎。」商夫人堆滿笑地朝兒子一使眼神。

  「離兒,還不向岳父、岳母請安。」

  其實所謂的聘禮是先前蘇管事上門索討的三成賣糧銀兩,商夫人不甘心給,就把府裡淘汰不用的花瓶、瓷器、營盤等物品包好裝箱,以聘禮為由還給安璽玉,省得蘇管事一天到晚在門口站崗,討著要錢。

  「小婿拜見岳父、岳母。」商別離難得壓下霸氣,拱手作揖。

  「別拜,別拜,我們受不起,也無福消受。」安夫人和安老爺又閃又避,不受他一拜。

  「岳父岳母,小婿之前做錯了事,始終深感悔恨,今日斗膽前來請罪,望兩位老人家能給小婿一個挽回的機會。」他說得真誠,令人動容。

  「覆水難收的道理沒聽過嗎?要是早有悔心怎會拖到現在才開口?我這女兒向來嬌慣,受不得閒氣,你的賠罪我收下,但婚事不必再提。」安老爺果決的拒絕,不讓女兒再受一次活罪。

  今時能以無子羞辱人,難保哪天不會另編罪名再傷人,他對商府的處事為人是徹底寒了心,能不往來就不往來,免得又生出一堆是非。

  「小婿……」

  商別離還想說出乞求原諒的話,並保證不另娶平妻納妾,商夫人知子莫若母,一瞧見他一張口就知道他想說什麼,連忙搶先一步出聲。

  「親家母也別說得斬釘截鐵,這件事成不成好歹要問過你家女兒,玉兒呢?怎麼沒瞧見人,不會還在睡吧?年輕就是貪睡,我去瞧瞧她起床了沒。」她假意左顧右盼,裝出疼惜小輩的樣子,就要去喚人。

  「等一下,那是我女兒的寢房,別亂闖呀!」安夫人急切地想攔可沒攔住,跟在後頭直追。

  兩位夫人一前一後地走向女子閨房,其他人見狀也不知該做什麼,只好也跟著走,一群人像粽子似的全擠在安璽玉的房門前。

  這就是商夫人想要的結果,她滿意地揚起唇,門不敲地往裡闖——

  「玉兒呀,你爹娘和哥哥們都來了,我也來瞧你了,別貪懶了,快快起身相迎……」呵,好心要上場了。

  她一隻手正要拉開垂落的床幔,略帶沙啞的溫潤嗓音先一步響起。

  「玉兒現在不便見客,請各位先到大廳稍候,我們隨後就到。」她累壞了,眼角還殘留昨夜未干的淚水。

  清潤有禮的聲音讓商夫人驚愕,微怔了一下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尖銳的高喊,「哎呦!真是羞死人了,玉兒的房裡怎麼有男人,還躺在她床上……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喲!」

  不論是誰,她的目的達到了。

  「什麼,我女兒床上有男人?!」安夫人雖然慢了一步,卻把她的喳呼聲聽得一清二楚。

  安家的男人和商別離都在門口,兩位夫人的聲音都不低,話教他們都聽進耳朵裡,每個人的表情各異,面面相覷。

  商別離臉色比較難看,想衝進去大罵姦夫淫婦,他身體才一動,五個粗壯大漢已擋在他面前,表情兇惡不給進,幾個哥哥們可是相當維護妹妹,不管她有沒有做錯事,先護短再說。

  一會兒,兩位夫人退了出來,一個是得意,一個是滿臉微笑,真教人看糊塗了,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被捉姦在床?」房內,醒了的安璽玉倦懶地翻個身,一身酸痛的她將小腿擱在男人的腳上。

  巫青墨低笑,修潤長指輕撫露在錦被外的雪潤香肩。

  「玉兒,你的名節毀了,這下子不嫁我都不成,所有人都曉得你私藏了個野男人。」

  「哼!老娘不嫁還得罪你嗎?看誰來逼婚。」她們那年代講究速食愛情,今天老王,明天小李,誰會為喝牛奶而去養一頭牛。

  安璽玉的貞操觀念很淡薄,不若古代女子傳統,她願意給是因為當下喜歡,兩情繾倦纏綿,不因有過肌膚之親而選擇下嫁,除非她確定那是對的人。

  不過她也明白就是他了,沒得退貨了,雖然她的思想是現代人,可身處的世界是對女性極不公平的父權社會,若只是被自家娘親活逮還有轉圜機會,偏偏多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前婆婆,她抗婚的下場有可能是浸豬籠。

  「外面那些人……」不用他出手,自有搖旗吶喊的幫手,准岳母大人絕對樂觀其成。

  一提到商、安兩家她就垂頭喪氣提不起勁。

  「我可以不出去嗎?」

  「你認為呢?」他取笑她的龜縮。

  安璽玉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這是個陷阱對不對?有人要我萬劫不復。」

  含笑的眼驀地一凝,微閃寒冽冷意。

  「誰敢動你就得付出慘痛的代價,我會替你討回公道。」

  「……妖孽,昨晚的事我真的嚇到了。」她說時身子還微微發顫,眼中驚懼未散,恍若惡夢再現。

  「不會了,以後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誰也動不了你一根寒毛。」傷害她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寸步不離?」她忽地打了個寒顫,乾笑地推他下床。

  「去著衣,我允許你稍離片刻,不用像水蛭一樣見血便緊黏不放。」

  聞言,他朗聲一笑,撈起發皺的衣衫穿上。

  但是在朗笑的同時,眼神是滿含肅殺的冷厲,他不願去想自己若照原先的計劃停留西映城一夜,那他心愛女子將會遭受何種折磨。

  不能原諒,無法原諒,始作俑者將會知道她有多愚蠢,害人者終將會受到報復,成為魚肉,任人宰割。

  巫青墨趁安璽玉梳洗、挽髻的時候離開了一會,待再出現時已換上新袍,臉上溫潤笑容不變,將一根青玉髮釵插上她烏亮青絲。

  當兩人相偕現身大廳時已過了大般個時辰,廳堂等候的人一擁而上,有的驚訝,有的關心,有的憤怒不已,還有如商夫人這般事不關己、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戲的從容樣。

  「你怎麼敢背著我偷人,你還知不知道廉恥兩個字如何寫,淫……」

  「閉上你的嘴,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教訓!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把他架開,咱們安家的家務事他還管不著。」安夫人像頭捍衛幼獅的母獅子,她力氣不小的推開外人,不許他插手。

  大郎到五郎五位安家壯丁在娘親的一聲號令下,齊心地隔開前妹婿,七手八腳地把人架到角落,以壯碩體型擋住他,不讓他出言搗亂。

  「嗯哼!安靜多了,他若再敢多話就用……」她看了看四周,瞧見一隻蒼蠅。

  「生豬肉塞他的嘴,看誰比較臭。」

  「是的,娘,孩兒們樂意請他吃肉。」他整塊塞,塞得這個人再也發不出聲音。

  安夫人滿意地一點頭,看向小倆口的神情充滿慈愛。

  「木已成舟,就把婚事辦一辦,別擔心我們會責備,只要你們心裡有彼此,兩情相悅,再大的事也有娘替你們擋著。」

  她明顯地偏袒,把寵愛女兒的心延伸到準女婿身上。

  「謝謝娘。」回答的是男聲,引起正牌女兒沒好氣地一瞪眼,認為他真虛偽。

  「好,好,青墨乖婿,你什麼時候來提親,我什麼時候嫁女兒,納采、問名、納吉、納徵這些俗玩意就免了,直接請期,親迎吧!總要在肚子大起來前先落實名分。」不能讓人白佔便宜。

  一說到「肚子大起來前」,俊美的巫青墨盯著心愛女子的平腹,笑容燦如日頭地漾開。

  「娘——」娘在說什麼,才……呃,幾次而已,哪有那麼容易說中就中,能不能給女兒留個面子,別說得太直白。

  安夫人握著女兒的手輕拍。

  「還害臊呀!這個女婿娘很中意,你別再說什麼不嫁,要多看看、多挑挑,你得知道,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不許再刁難人家。」

  「娘,你不疼女兒,心都偏了一大半。」安璽玉悄悄地踩了准妖孽夫一腳,不准他笑得一臉妖氣。

  「還吃味呢!疼女婿他才會照顧我的女兒,以後陪在你身邊的人是他,爹娘再疼你也不能陪你一輩子,總要為你往後的日子著想。」要是再嫁一個混賬丈夫,他們九泉之下也難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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