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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白翎 她似乎完全誤解了他的用意,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也罷,就順著她的誤會好了,於是他也跟著踏出電梯,隨著她走出大樓。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路邊等待計程車經過。 「你住哪?」她問。 「信義區,你呢?」 「信義區啊……我在文山區那邊租套房,這樣就不能共乘了,好可惜。」她將雙手插進口袋裡保暖。 「可惜?」他睞了她一眼。 「對啊,車資可以平均分攤,馬上省一半,多好啊。」 聽了她的話,他大笑出聲。沒想到居然有女人是為了省錢才想與他共乘一輛計程車,這倒新奇了。 「……你幹麼突然大笑?」她詭異地看了看他,莫名其妙。 「沒什麼。」他搖搖頭,揉揉鼻尖。 倒是她,靈機一動。 「噯,對了,你餓不餓?」 「嗯?幹麼?」 「不如我們兩個去吃消夜好了,你說好不好?」 「好。」他幾乎不加思索的答應。 「你答應得也太乾脆了吧?」她笑出聲來,卻欣賞他的風格。 「不然重來一次,這一次我會故作矜持個幾秒鐘。」 「什麼跟什麼呀?」他的話逗笑了她,「沒想到你看起來正經八百,實際上這麼會搞笑。」 第1章(2)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還訝異這樣的自己。 自從鍾湄芳去世之後,他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他不再熱愛生命,不再享受生活裡的樂趣,不再重視生活品質;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減少,他的幽默感隨著湄芳一起死去……總而言之,他所有的正面能量,都在湄芳離開人世的那一瞬間隨之消逝了。 直到剛才。 「你想吃什麼?」他問。 「我想吃美式的食物,什麼都可以。」 「想感受一下聖誕夜的氣息?」他勾唇,側頭俯視著對方。 「啊,被你發現了。」楊郁嫻嘿嘿地笑了兩聲。 那樣的笑容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鍾湄芳臉上的,但不知為什麼,李霆慎還是寧願相信這是老天爺特地在這一天送給他的禮物。 ——在他的心靈乾涸了這麼多年之後,終於讓他等到了第二個鐘湄芳。 因為是她的提議,所以地方當然是由她來挑選。 深夜了,餐廳幾乎全都打烊,只剩下一些酒吧可以去。最後,楊郁嫻挑了一家曾經和姊妹淘們去過無數次的美式Bar. 「他們的招牌漢堡很贊,你一定要點。」一推開大門,楊郁嫻便迫不及待地推薦了第一道菜。 「哦,對,墨西哥辣味烤雞翅也很優,不點可惜。」 這是第二道。 「啊還有還有,他們的芝加哥披薩也很有名,保證你吃過之後啊,下次還會想再來吃。」 這是第三道。 盯著她那興致昂揚的模樣,李霆慎也被她感染了一絲絲雀躍的情緒。他始終掛著抹溫和的淺笑,端詳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五官是和鍾湄芳很像。 可是兩個人的氣質全然不同。 「你常來?」應她的期望,他點了一份墨西哥雞翅,以及一杯Talisker威士忌。 「嗯哼,從學生時代就常泡在這裡了。」她則是點了一份漢堡套餐,再搭配一杯套餐補上差額就能加點的果汁調酒。 「真的?」他有些意外,「你看起來不像是喜歡泡在Bar裡的人。」 「不然我像哪一種人?」她問。 李霆慎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以他的私心來形容的話,她的模樣——或許比較適合將她的長髮束成高高的馬尾,然後到戶外從事一些競賽型的運動…… 倏地,他的腦海裡浮現鍾湄芳生前的清麗樣貌。 鍾湄芳就是留著一頭長長的直髮,老喜歡拉著他,一起去參加各種不同的競賽運動,舉凡網球、高爾夫、滑雪、桌球……總之只要是能夠兩個人一起進行的活動,她幾乎都會拉著他參加。 但是很神奇的,只要一回到台北、一回到市區,鍾湄芳又會馬上變回恬靜典雅的氣質名媛。 他曾經對於她這樣的反差感到很驚奇,而她,卻只是故作神秘地瞅了他一眼,悠然道:「女人就是要這樣子才算及格,你不知道嗎?」 突然,一隻纖細的手滑到了他的眼下,敲了敲桌面。 他驟然回神,抬起頭來。 「喂,你睡著啦?」楊郁嫻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什麼都還沒吃、什麼也還沒喝,就已經開始打瞌睡了?是有沒有這麼累?」 「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到工作上的事……」他牽唇勉強堆起微笑,反問:「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我問怎麼稱呼你?」 「我姓李。」 「李什麼?」 「小李,老李……隨你怎麼叫都行。」 「……」她瞇著眼,瞅著他幾秒,「這麼隨意?」 「你呢?貴姓?」 她自胸前的口袋抽出一張識別證,啪的一聲擺在桌上,順手一推,滑到了他的面前。 節目部 製作人楊郁嫻 所以她不是姓鍾,沒有血緣上的關聯。真是不可思議,世界上竟然會有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能夠長得那麼相像…… 「才幾個字而已,你怎麼可以盯著看那麼久?」楊郁嫻懷疑自己是不是搭訕到一個怪胎。 他笑了出來,抬頭將識別證遞還給她。 不得不承認,她倆只有臉蛋相似而已——雖然相似度高得不可思議。但坐下來仔細聊過幾句之後,則會發現她倆根本是天壤之別。 楊郁嫻直率外向,鍾湄芳則是高雅內斂;楊郁嫻的穿著打扮偏向中性休閒,而鍾湄芳則是天生的名媛淑女。 楊郁嫻留著一頭波浪長鬈發,帶點褪了色的淡褐色,鍾湄芳則是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直髮,宛如絲緞般地披垂在她白皙的肩膀上…… 停!停、停、停!他又回憶了太多有關於她的細節。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現象。他深呼吸了口氣,拉回心思,試著將注意力擺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並且不停地說服自己——她,不是鍾湄芳,她真的不是鍾湄芳。 半晌,酒先送上桌,他倆各自啜飲了一口。 「So,老李,你是哪個部門的?」才剛說完,楊郁嫻卻又立刻制止對方回答,「你先別說,讓我猜!」 「好,你猜。」他露齒而笑,就不信她猜得到。 「嗯……」她撫著下巴,轉轉眼珠子,道:「我猜……你是某個節目的主持人……是嗎?」 「不是。」斷然否定。 「啊,不是呀?」糟糕,她腦袋裡沒別的答案了。 「再猜?」 「不要,我現在腦殘,想不出第二種答案。」她吸了一口沁涼的調酒。 「這麼快就放棄?」 「是呀,我的大腦在把檔案E-mail出去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收工了。」 「那你不趕快回家休息,還有閒功夫找我來吃消夜?」他眉頭蹙起,摸不透這女人的思維。 他很清楚自己在女人的眼中是屬於什麼樣的極品,也習慣了女人千方百計想要把他給約出門。 然而眼前的這一位嘛……坦白說,他感覺不到那樣子的「暗示」。 至少就她的坐相、吃相,以及那大剌剌的談話口吻來看,她肯定不是為了勾引他而約了這頓消夜。 「唉,同病相憐,吃一頓飯互相打打氣嘛!」她擺擺手,自嘲苦笑。 「同病相憐?」 「對啊,我今天本來要去聯誼的,因為加班沒辦法赴約,剛好遇到你這個倒霉鬼跟我一樣苦命,三更半夜才下班。你說,這算不算同病相憐?」 原來這頓消夜是吃義氣的。 李霆慎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沒想到,他一向自恃過人的男性魅力,在她面前竟變得有如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 他仰首干了手中那杯威士忌。 「喂喂,老李,你喝太猛了吧?你要是喝掛了,我可不會扛你回家喔!」楊郁嫻急忙聲明。 「我酒量很好。」這不是信口開河,而是事實,「你擔心你自己吧!」 至少在鍾湄芳去世後的那一年間,他便已經知道自己有多能喝。 「我?我哪有什麼問題?我的自制力好得很。」她不以為然地冷哼了聲,轉轉調酒杯裡的吸管,吸了一大口。 開什麼玩笑,想當年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她可是繫上最能喝的酒國之花。多少男生想灌醉她卻落得自己慘吐的下場,哼哼…… 兩個小時之後,她趴在桌上,睡死了。 李霆慎靜靜地睇著她的頭頂,正思考著該拿她怎麼辦。 對了,她說她是常客。 「抱歉,請問你認識她嗎?」他轉向吧檯裡的酒保,問道。 「不認識。」斬釘截鐵。 「……」 好吧,可能是「以前」很常來。李霆慎摸摸鼻子,視線再次調回她身上,沉思。 不如拿她的手機,Call她的朋友過來? 想想,這樣也不太好,畢竟現在都已經半夜兩點多了,也搞不清楚對方和她的交情究竟是深還是淺。 最後他決定撥電話給他的秘書。 「……喂?李總?」手機的彼端傳來沙啞的男人嗓音,似乎是剛被人從睡夢中挖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