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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綠光    


  他說著,垂斂的眼有些空洞,嗓音沙啞難辨。

  李則天哪裡還吃得下,丟開筷子,緊摟著他。

  不需要再繼續說,她也大概猜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在到這裡的途中,發生了車禍……」他閉上眼,收緊雙臂擁抱著她,安撫著自己——

  「好了,不要再說了——」她忍不住拍拍他的肩。

  她明白為什麼他會一直守在山上了……他是出自於內疚,才把自己困在這裡。

  他手腕上的傷,他聽見救護車鳴笛聲的恐慌,牧庭對他的不客氣和頤指氣使……她全都明白了。

  也難怪初見他時,他的性子分外冷漠,也難怪他會築起心牆,不讓人靠近。

  「我沒想過自己能夠再愛任何人,只因我的心已經隨著小晴而死,可是卻遇到了你……」他突地苦笑。

  他的時間一直停留在十七歲那一年,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直到她到來,不是強行進入,而是在外頭來回徘徊,引得自己打開心門。

  「遇見我有什麼不好?我夠樂觀,可以感染你。」她像是故意轉開話題般,笑得朝氣十足。

  「跟我在一起,你會每天都很快樂。」

  「確實。」不可否認,和她同住的這些天他真的很快樂,也許該說,自從遇到她之後,很多悲傷都自然的消弭了。

  不是蓄意的,而是她的笑容不知不覺一點一滴地消滅了那些傷悲——「那……」

  她笑瞇眼睇著他,有點緊張地問:「你是真的喜歡我?」

  再確定一次,免得真的是妄想作祟。

  他笑開懷,緊擁著她。「我嘗試過要將你推遠一點,可是當我看到仲華親你時……我真的不能忍受——」

  更糟的是,竟然還要小惠那毛頭小子點醒他,他真的覺得自己白活了。

  「啊啊……難怪你那晚那麼凶。」害她好難過,可是難過得好有價值呀,因為隔天開始,她就陷入他無法招架的溫柔攻勢裡。

  「抱歉。」他順勢輕啄著她的唇,啞聲問:「吃飽了嗎?」

  「嗯……差不多了。」事實上她根本沒吃多少,可是她喜歡他的吻,儘管只是輕輕點過。

  「我可以吻你嗎?」他問,輕吻著。

  「你已經吻了。」她羞怯道,

  他勾笑,張口封住她的唇,輕柔地誘惑著她開口,瞧她瞪直眼,那羞澀的反應讓他心旌搖曳,不由得吻得更加深入,更加猛烈,像是要將她吞噬了一般。

  「我想要你。」他粗啞說著。

  他覺得自己像個毛頭小子,控制不了想佔有她的渴望,

  「喔……」她呆若木雞,作夢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成為一對情侶,除了應聲,她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低啞笑著,吻著她的眉眼,她的香腮,大手滑入她的衣衫底下,感覺她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教他哭笑不得。

  「放輕鬆一點。」

  「我放輕鬆了。」她握緊拳頭,表情因為緊張而猙獰。

  丁子毓忍不住地笑出聲。

  「我這樣很怪嗎?難怪……」

  「難怪什麼?」他突地瞇眼。

  他猜想,她那麼豐富的情史裡,也許早有男人佔有她,這個念頭讓他惱怒,氣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把握她,這三年來竟放任她去追求其他男人。

  「難怪納思說我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她歎氣。

  這能怪她嗎?她長得高大,從小就是擔任保護弱者的角色,要她怎麼有女人味呢?說穿了,她根本就是個男人婆呀。

  「女人味嗎?」他低笑,為自己剎那的嫉妒感到好笑。「女人味是需要天分的,依我看,你確實很難有。」

  「是呀。」這一點,她也很認命了。

  「可是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大刺剌地笑著,像是我專屬的小太陽。」只為他燦爛,只照耀著他。

  「只要你不嫌棄就好。」對嘛,原本就沒有的東西,她何必強求?找個興趁相投的不就好了?

  他笑瞇眼,再次吻上她,像是玩鬧般啄吻著,像雨點般的搔擾著她,等到她放鬆了身體,他才逐漸摸索著膜拜著,用雙手勾勒著她絕美的身段,撫過她細膩如緞般的肌膚,用體溫熨燙她,感覺她緊密的包圍,讓他圓滿了生命的殘缺——

  在佔有她的瞬間,他奉獻著自己,承諾著未來,為她走出牆外。

  他知道,他不再孤單。

  在好久以前,他就不孤單了。

  隔天,李則天工作以來第一次無故請假,因為有個人實在太不知節制,以致她休假時整天都待在房裡。

  林保惠替她送飯時,促狹地對她笑,她羞得滿臉通紅,強撐著薄薄的臉皮,對他可惡的笑視而不見——

  她才不管小惠的壞心眼取笑,她的眼裡只有子毓——

  只要他一得閒,就會上樓陪她東南西北的聊,也聊到了牧庭拿來的比賽資料。

  「今年的主題竟然是滷肉——」他翻開比賽資料道。

  「滷肉很好,根本就是台灣的國民小吃。」她非常喜歡滷肉。「不過……」

  「怎麼了?」

  「我想做的是小晴做過的香菇滷肉。」

  「很好啊。」她很認同地點點頭。

  「可是我做不出她的味道。」他苦笑著。「我的廚藝明明是她教的,但吊論的是,我做出來的菜完全沒有她的味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要她的食譜筆記……牧庭那傢伙今天改了說法,說我必須拿到冠軍,她才肯將食譜交給我。」

  「是喔。」那可糟了,她只懂得吃。「要是我吃過就好了,我只要吃過,一定猜得出裡頭加了什麼。」

  丁子毓抬眼瞅著她。「你……一點都不在意?」

  「在意什麼?」她不解地問。

  「我一直在你面前提到小晴,甚至還想要她的食譜筆記。」易地而處,如果他是她,一定無法容忍,這意味著他爰得比較多嗎?

  李則天撓了撓臉。「嗯……就像我說的啊,如果不是她,我不會遇見你,你是要我在意什麼呢?她在你的心裡有一定的份量,也佔住你很長的一

  段記憶,你不可能把她給忘了,為什麼不能提她呢?」

  「你心裡不會不舒服?」

  「不會,因為我知道,未來我跟你也可以製造一樣長的回憶。」

  丁子毓笑瞇眼,忍不住又偷了個吻。

  「你你你不可以再……」她趕忙阻止,就怕這人食髓知味,很沒分寸呀。

  「不可以什麼?」他壞心眼地逗著她,

  「就那個……」她羞紅臉。

  這人就是這樣,老是親啊親的就把她推倒在床……也不想想她是初學者,好歹問問她撐不撐得住嘛。

  「嗯?不喜歡?」

  「也不是啦。」只是……總是要節制咩,不要再親她了啦,她的意志力很薄弱的啊……

  「毓哥,有客人點餐!」林保惠忽地在樓下吼著。

  丁子毓神色一凜,在她的唇上啄了下。「你好好休息,我晚一點再上來。」

  話落,他轉身出門時,朝底下吼著:「你這個月準備喝西北風吧你!」

  「又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要他們來的!」

  李則天笑瞇眼,往床上一倒,翻看著比賽資料,忖著要怎麼幫他尋找那久違的味道。

  太可惜了,她要是吃過就好了。

  不過,她應該還是有辦法找到一些線索。

  不管怎樣,她一定要幫子毓找到那味道,讓他得到冠軍,得到牧晴的食譜筆記不可。

  「幹麼這樣看我?」

  一進公司,幾雙眼就像是雷射刀一樣銳利,上下掃瞄著李則天,看得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把衣服給穿反了。

  「昨天幹麼請假?」韋納思笑得很壞心眼,勾魂的大眼眨呀眨的。

  李則天藏不住心思的臉皮,很不爭氣的泛紅了。「就就就……就跟你說,我扭到腳啊。」

  「嗯嗯,我聽說了,你被新娘抱給帶走了嘛,後來呢?」

  「就就就他說……他喜歡我……」她說著,臉已垂到不知道要藏到哪去了。

  「通殺!」容禎忽地舉起右手,那張少有表情的撲克臉竟顯露出些許得意。

  霎時,辦公室內響起陣陣的哀號聲。

  「通殺什麼?」她一頭霧水地問。

  「沒事。」韋納思扯著她的嘴。「只是你害我虧大了。」

  她做莊的呀……可惡的容禎竟然把一個月的薪水都賭進去,這個愛賭的大胃王,肯定要抱著獎金去吃到吐。

  「你們……」

  李則天看著公司一票人哀號聲四起,一雙雙哀怨的眼盯得她滿臉黑線,唯有容禎一臉得意的將手搭在韋納思肩上,像是在私語什麼。

  「喂,差不多該出發了吧。」她沒好氣地看著她們。

  不是要出外景嗎?動作要不要快一點?

  她等著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想要撥空去找她在美食雜誌社時認識的幾位大廚詢問哪。

  「好啦。」一票女人意興闌珊,而罪魁禍首渾然不知。

  等到出了一天外景,把所有裝備都帶回公司後,李則天正準備要聯絡以往訪問過的大廚時,總機小文飄了過來——「小天,有人找你。」

  「找我?」李則天原以為是丁子毓給她驚喜,來接她下班,豈料走到公司會客室才發現竟然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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