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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瑪奇朵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一個冷冽的聲音給打斷,「他若沒有資格,那麼我也想問問你,你又憑著哪一點的資格,對我身邊的人動手?」

  門外站著的赫然是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趕來的宇文煬,他表情冷若冰霜,眼神卻藏不住暴怒,死死的瞪著宇文連。

  裡頭的和妃聽著外頭的動靜不對,也急急忙忙的走了出來,見到外頭三個皇子怒目相對,行刑的嬤嬤也倒了一個,趕快出面來打個圓場。

  「行了,這是怎麼了?不過就是一點小事,怎麼兄弟幾個就大眼瞪小眼了?也不怕皇上聽了這事笑話你們幾個?」

  話裡的意思很明顯,這打了包小嵐不過是小事一件,但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三個兄弟在這裡像鬥雞一樣鬥了起來,到時候只怕場面就難看了。

  皇子受到的懲罰自然不會太重,那麼倒楣的就只會是那個沒規矩的侍妾了。在場的幾個人都不是傻的,只是和妃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也得看宇文煬願不願意吞下這口氣。

  之前他腿的事情也就罷了,如今居然敢動到他的人身上,若是就這麼忍下來,豈不是讓他們以為自己從此可以任意讓人搓圓捏扁了?

  通常宇文煬這些成年皇子,對於後宮嬪妃頂多就是彎腰見禮即可,但是宇文煬既然連臉皮都準備要撕破了,就更不會有這些虛禮了。

  他站在那兒,拄著枴杖,帶著嘲弄的笑容看向和妃,「原來是和妃,只是不知道這被禁足的人,居然也能夠開門傳了我宮裡的人過來教訓。」

  和妃心一緊,沒想到宇文煬居然連這表面的假象都不願意做了,她臉上淡淡笑著,平靜的回著,「這也是因為大皇子宮裡平素缺了人照顧,如今有了一個側妃,我就喜歡的忍不住想喊過來看看,到時候也能夠替大皇子挑幾個可心人給送過去。」她是絕口不提禁足兩個字。

  宇文煬一步步緩緩走到包小嵐的身邊,然後對著和妃冷笑,「原來和妃所說的喜愛就是將我的人打成這樣,那我還真是領教了。」

  和妃咬牙,繼續辯解著,「這不過是看她的規矩有些欠缺,略施小懲讓她明白宮裡可是個注重規矩的地方……」

  宇文煬看著她,不去戳穿她解釋的言語,只淡淡說了句,「她是父皇下旨封的側妃,就算並無品級,也不是可以隨意打罵的奴婢,只希望和妃能夠記住今日這話,這宮裡……可是講究規矩的地方。」

  他拉起了包小嵐,她身邊那兩個壓著她的嬤嬤早就已經識相的往後退開,包小嵐看他終於來了,急得自己動手把嘴裡的布給拿出來,結果不小心拉扯到傷口,隨著布的吐出,一抹嫣紅之色也落在那淺色的帕子上。

  宇文煬本來見了她臉上的傷,臉色就已經沉了下來,現下看了那抹紅,眼裡閃過的狠戾更是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包小嵐也察覺到了他情緒的激烈起伏,她忍著痛,勉強扯出微笑,拉著他的衣袖,「主子爺,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嘶!好痛!看來這嘴破了得養上一陣,好些天不能吃重口味的菜了!包小嵐到了這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吃飯的問題。

  宇文煬輕碰了碰她的臉,那腫得老高的青紫痕跡讓他握緊了拳,覺得心一陣陣的抽疼。

  他這樣捧在手心上的人兒,居然被打成了這樣,這還只是一下,若真的打足了十五下,那她豈不就被毀了整個容貌?

  的確,宮規中是有這一條,但是也只有那刻意為了教訓人才用得上那竹板夾下去打。

  若不是紫鳶來通知他,朝夕又拜託二弟先來攔下,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只泊就讓她一句輕飄飄的話給毀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克制住沒回頭去甩和妃一個巴掌,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他攙著她,然後一邊緊握著她的手,輕聲問,「還能走嗎?」

  「嗯……嘶……腳沒事……」包小嵐第一次緊緊的反握住他的手,覺得他手心裡微涼的溫度能夠帶給她無比的安全感。

  雖然剛剛是另外一個男人出來阻止了她被痛打的危機,但是不知怎麼的,她還是忍不住想依靠這個在最後才出來的男人。

  或許是打從一開始她就相信他才是最不會傷害她的那個人,也或許是她心裡只認為他是她的英雄。

  同樣是握著她的手,宇文煬在歷經了差點失去她的驚嚇後,對於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更讓他察覺到更多的細節還有感動。

  她的手掌裡有點薄繭,那是做活留下的,而且她的手指也跟纖纖素指沒有半分相似,肉肉的手指頭有點偏短,指甲也沒有染得花稍的顏色,修剪得整整齊齊。她的體溫比他高上一些,握在手中,又暖又熱,讓人不自覺的就從心底感受目一種踏實和溫暖。

  兩個人都不想多留,握著手,像是互相攙扶一般,打算直接走人,至於和妃或者是宇文連兩個人是什麼臉色,他們也不想多看。

  都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既然都明白彼此不會有和緩關係的可能,又何必再浪費時間在那裡惺惺作態?

  宇文凱見沒自己的事,也打算跟在後頭離開,但宇文連從早上到現在,被連番的羞辱,此時心中恨極,看著打小就是自己死對頭的宇文煬,想到他的囂張神氣都是踩著自己得來的,心中壓不住的憋悶全化成了一句句惡毒的言語傾洩而出。

  「宇文煬,你高興得意也只能趁現在了,想想就你那條走路還一跛一跛的腿,你還能夠做些什麼?我們大家都明白,你是徹底沒有未來的人了,就算你能護得了那個胖丫頭一時,難道還能護得了一世;別說她只是個侍妾,就是她以後成了你的正妃,還不是得在未來的皇后面前伏低做小,又或者是讓你娶了一個河東獅,她一個小小侍妾只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宇文連看著他們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繼續刻薄的說著,「與其享受著這最後的囂張,還不如想想以後該怎麼卑躬屈膝的過日子吧!」

  宇文煬挺直的背脊聽了這話沒有任何的反應,他慢慢的停下腳步,轉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似乎成竹在胸的宇文連。

  他臉上得意的笑容他也曾經有過,但只是一個意外就能夠毀掉所有的一切。

  他也曾高高在上,所以當跌到谷底的時候,才懂得原來當你的腳只能卑屈的跪在地上的時候,你所有的自尊和驕傲都不值得一提。

  他的心在這一瞬間沉靜得不像是受辱過後,甚至冷靜得讓他以為自己的靈魂像是跳脫在外看著這一切。

  因為那些話對他來說不是羞辱,反而是他已經設想過的未來。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那活得是好是壞,是否伏低在他人的腳下,都已經不再重要,但是……宇文連千不該萬不該的把他們的事牽扯到她身上。

  他的小嵐,以後可能不只要伏低於另外一個女人,甚至還要在宇文連所有的女人腳下屈服。

  而像今日這樣的事情,那時他甚至可能無力阻攔。

  這樣的可能性,讓他心底一陣陣的冷,讓他瞬間無悲無喜,只有在低頭看見那雙為他著急的眼眸時染上了暖意。

  對上她的眼,忽然在這瞬間,他腦子裡所有的冷靜全都化成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他有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有著絕對不能低頭的目標,他不能讓自己屈膝在宇文連這樣的人面前。

  即使不為自己,他也要讓她除了能站在他身邊外,還能夠不須對任何人低頭。即使打破這一切的規矩,他也在所不惜。

  當夜,宇文煬從景德宮回來後,臉上不帶半分疲累的直接進了書房,然後在燈下靜靜的等著方先生的到來。

  一身青衣的方先生坐在他的對面,臉色淡淡的看著他,沒有平日在眾人面前議事時的尊敬和服從,有的只是一絲探詢。

  「不知道殿下半夜急召,有何要事相商?」方先生坐了下來,他發現到這屋子至少前後五尺內,除了他們兩人外再無他人,而特意清出了這樣的空間議事,想來這事不會小。

  宇文煬的臉在燭火明明滅滅的閃爍下,顯得有些可怕,他望著方先生,然後輕聲說了一句,「幾年前,先生為我所用時,曾問我一句:如何得天下。」

  方先生平靜的看著他,「是,而那個時候殿下回答我的是:以逸待勞,水到渠成。」

  宇文煬微勾嘴角,「的確,那時的我自恃身為中宮嫡子,瞧不起下面兄弟,又怕引起父皇猜忌,為求穩妥,只得以靜制動、不爭不奪,自然答了這樣的答案。」

  方先生看著他,心中已有了猜測,但依然是不疾不徐的和他扯著過往之事。「大皇子個性穩妥,那時候這樣回答自然沒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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