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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華甄 不久,對岸傳來細微響動,他倆立刻警覺地注視著湖面。不久即見一艘無篷小船從陰影處駛出,船槳划水的聲音在風聲裡依稀可聞。 雖然距離遠,但就他們的目力,在如此月光下不難看出船上的三個人。 「是你放走的小嘍囉……」當船緩緩靠近他們所在的山腳時,雲珊說。 黑鷹用手指壓住她的嘴,示意她安靜。 她立即住嘴,像他一樣注視著湖中悠然而來的小船。 小六兄弟上了岸,把船繫在碼頭上後,便一言不發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湖面重歸平靜。 「他們一定以為我們還在氈房裡。」雲珊貼著他的指頭說。 黑鷹放下蓋在她嘴上的手,看看自己熱辣辣的手指和她蠕動的小嘴,輕聲說:「沒錯,這起碼能讓他們安心點。」 「你說他們真的會相信我們還在氈房裡嗎?」 「由不得他們不信。但是他們詭計多端,也不會全信,一定會耍花招的。」黑鷹悄聲回答。 而他說的一點都不錯。神廟裡,剛問完小六兄弟話的幾煞也在分析著他們頑固又強硬的敵手。 水煞嬌笑著。「真難相信,黑鷹和白嬌娃還守在破氈房裡。」 「哼,我還以為他們有多神勇呢,不是也沒敢進谷嗎?」雲煞譏諷地說。 水煞斜著眼嘲笑她。「才吃了人家一掌緩過勁來就還敢這麼狂,妹妹我可是開眼界了。」 一聽她們又在鬥嘴,月煞面色陰沉,電煞立即插口道:「雲娘、水姑都少說幾句,黑鷹若非挨了我一劍,此刻正在療傷的話,今夜咱們絕對難得安寧!」 「那我們不如趁早走吧,那小子功夫了得,如今又多了白嬌娃助陣,恐怕更是難纏。」吃夠了虧的雷煞急忙建議。 「怕什麼?如今我們都在,還怕那兩個小孩子不成?」從未與之交過手的火煞不以為然地說。 手腕受傷的風煞間月煞。「二哥,我們七人一起上路嗎?」 「不。」沉默良久的月煞終於開口了,而他的聲音依然帶著讓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氣。「既然黑鷹那小子緊追不放,那就讓他追個夠吧!我們分散走,要留神他陽龔易洲那老賊的人,不得再出任何紕漏!」 他冷芒一掃,眾煞噤聲,他略回頭示意身邊的水煞。「你來安排。」 水煞立刻將水仙洞會合、齊往沙州的計畫對大家耳語起來。 ☆ ☆ ☆ ☆ ☆ ☆ ☆ ☆ ☆ ☆ ☆ ☆ ☆ ☆ 時間緩慢地移動,山谷內一片寧靜。 朦朧的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湖水像催眠劑似地,讓雲珊覺得好睏,她強力忍住打哈欠的衝動,看看身邊的黑鷹。 只見他靠著身後的岩石注視著前方的廟宇和湖水,鷹頭劍橫放在他盤起的腿上,受傷的左臂微微彎曲擱在膝上。從在這裡坐定後,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這不能不讓她好奇,如此奔波辛苦,又連著幾個晚上沒有上炕睡覺的他,為何目光依然那麼炯炯有神? 「你的手還痛嗎?」為了避免打瞌睡,她得跟他說話。 「不痛了。」他簡單地回答,眼睛依然注視著前方。 「你說他們會趁夜離開嗎?」 「很有可能。」 他的回答總是那麼簡略,雲珊似乎也習慣了。 「你知道水仙洞在哪兒嗎?」 「不知道。」 「那怎麼辦,看來只有跟蹤他們一途了。」 她無奈的語氣讓他的目光轉向她。「那倒未必。」 「怎麼說?」雲珊側身看他,與他目光相接,立即被其中自信的光彩感染,愁眉一解,笑道:「是啊,跟著黑鷹蕭劍鋒有什麼可擔心的?」 「正是!」黑鷹看著她淡淡一笑,轉頭望向湖水,心裡卻是暖潮激盪。 真是見鬼了,為何只是聽到她呼喚自己的名字,他一向穩定的心就變得如同這月光下的湖水般閃爍不定了呢? 他暗自責罵著自己,腦子裡卻不聽使喚地出現了早先在山崖上吻她的影像。霎時熱血奔湧,山風不再冷,夜氣不再涼,他只覺得身子從裡熱到外。他下意識地摩挲著被她親過的面頰,渴望再感受一下那醉心的滋味…… 「如果不跟他們正面衝突,要如何報仇呢?」對他的心情一無所知的雲珊,滿心想的都是他們的獵物。 她的話讓正熱血沸騰的黑鷹啞然失笑,這個單純的女人果真不一般,居然把他弄得如同未經人世的毛頭小子似的! 他不敢看她,依然注視著對面廟宇,平息著心頭的波瀾說:「正面衝突難以避免,但要選擇時間和地點,最好的辦法是尋找機會奪回寶物,再放手跟他們鬥!」 一聽這正與她和師妹以前的想法相同,她立刻點頭贊同。「你說的對!」 黑鷹眉頭一挑,揶揄道:「你終於認可我這個『混蛋』的想法了?」 想起自己先前罵他的話,雲珊有點尷尬。「我那時是說氣話。」 黑鷹不語,微笑看著她,她趕緊補充道:「好吧,我道歉,是我說錯了話。」 「我沒有要你道歉,只要你明白道理就好。」 「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急忙為自己辯護,生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你得承認你有時確實很固執。」 他的話讓雲珊一愣,想否認,可想想與他相識後的種種經歷,心裡也覺得滿有趣的。她一向被師傅和氓山叔叔認為是最懂事講理的一個人,可是為什麼遇到他以後,自己也變得很不講理了呢? 細細回想一下,好像自己的「不講理」都只有針對他。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斜眼看他,在心裡問自己。也許是因為他有時冷漠得讓人生氣,有時又霸道得讓人想反抗。是的,就是這個原因。 想想他的個性,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原因。 深夜,氣溫驟降,湖邊的風很大。雖然他們選擇坐在岩石下,巨大的石頭遮擋了不少風力,但還是冷嗖嗖的。 「很冷嗎?」 黑鷹乍然一問讓昏昏欲睡的雲珊猛醒,發現自己抱著雙臂蜷縮著身體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不冷,別忘記,我是在雪嶺長大的,不怕冷。」 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意識到失態時,又趕緊用手摀住嘴巴。 「累了吧?」黑鷹用下巴比比自己的肩膀。「靠著我,閉上眼睛睡一會兒。」 「不要,我要盯著那些傢伙。」 「有我就行,你睡會兒。」知道她在逞強,黑鷹往她身邊靠過來。 「不用,我不累,你受了傷才該好好休息,這幾夜你就……」 「不要跟我爭!」黑鷹低聲一喝。 她立刻瞪起了眼睛斥責道:「不識好歹的男人!我是關心你,你才不講理!」 黑鷹知道這女人與他一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角色,於是口氣微緩。「是我態度不好,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不想睡,而你確實累了,既然這樣何必硬撐呢?」 他的神情與往日都不一樣,似乎柔和了許多,雲珊知道他同樣是在關心自己,不覺心裡暖乎乎的,便不再言語。 黑鷹再指指她身上。「你包袱裡的斗篷,取出來穿上。」 「用不著。」 「用得著!天亮前會更冷。」黑鷹神態依然溫柔,但口氣堅決。 原以為她還會跟他爭執一番的,沒想到她只是很不滿地瞅了他一眼,就解下背上的包袱,照他說的取出了那件斗篷。 「啊,這是雪豹皮?」她撫摸著雪白皮毛上一圈圈美麗的棕色花斑問。 「沒錯,是雪豹皮。」黑鷹看出她喜歡,心裡自然十分歡喜。 「哪兒來的?」久居雪嶺的她知道機敏凶悍的雪豹和可愛美麗的雪雞都生活在氣候嚴寒的雪線之上,是極難尋覓的獵物。 「別人送的。」他淡笑回答,沒有說那是他在雪山救了一個被困雪洞中的獵人後,那人送給他的禮物。 「這是你的嗎?」雲珊抖開斗篷,立即否決了自己的說法。「太小了,不會是你的。」她眼珠一轉。「是你夫人的?」 黑鷹搖搖頭。「我沒有成親。」 「真的嗎?」雲珊雙手抱著皮裘瞪大眼睛看著他。「你還沒成親?」 她毫不掩飾的驚訝表情讓黑鷹很好笑。「我沒成親你覺得難以相信嗎?」 雲珊雖然為人冷靜,但畢竟年輕單純,便誠實地說:「是啊,你這個年紀不是都該成家,兒女成群了嗎?」 「我很老嗎?」黑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眼裡的形象,並且也不介意跟她說這些他通常絕不跟人討論的話題。 雲珊仔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彷彿評估似的上下把他掃遍後,皺著眉頭說:「嗯,反正不年輕就是了。」 在她的注視下,黑鷹情不自禁地抬起沒有受傷的胳膊,用手摸摸自己的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鬍子該刮了,臉也該好好洗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