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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桂小雯    


  「但我們之間真的不能妥協嗎?」

  「不知道……或許以後可以,但現在……恐怕無法妥協。」

  好幾個夜晚她試著說服自己,婚姻沒什麼了不起,小孩也沒什麼好可怕的,她向冬念可是個女強人,有什麼她面對不了的。

  但她終究還是面對不了,想起婚姻跟小孩,想起初樊幸福的遠景,她的手腳就會忍不住發冷。

  「我不敢保證。」

  初樊緊緊握住向冬念的柔荑,她的冰冷讓他震撼,還有她傷心的神情更是讓他痛著、不捨著……

  他怎捨得讓她難過?

  會做這個決定,相信她是比他還要痛苦的。

  若他還執著留下她,只會讓她更憔悴痛苦罷了。

  他不捨,真的不捨。

  手掌抹去她臉龐的淚水,初樊狠心對自己做了決定。

  「我陪你走完這一段路吧!」路的盡頭就是他們分離的交叉路口。

  他們十指緊扣,這一段路走得痛苦也傷心。

  第10章(2)

  在跟初樊分手後的一個禮拜,向冬念飛往英國做短期的進修。

  她把自己逼得很緊,將所有心神都放在進修的課業上,這樣才不會胡思亂想而感到痛苦。

  但也是因為如此,在進修課程結束之後她就好像頓失依靠,不知該往何處去。

  於是她做了件自己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她打了電話給人在瑞典,跟男友同居的媽媽。

  向來對自己態度冷漠的女兒竟然說要到瑞典來找她,余芝蘭求之不得。

  這麼多年過去了,人也老了,現在最掛念的莫非就是一直感到歉疚的獨生女。

  向冬念飛往瑞典,並且在媽媽極力的挽留之下,她在瑞典留下了,這一住就是兩個多月過去……

  下雪了!

  向冬念望著窗外,這北方國度今年第一場初雪,她情不自禁的離開窗前,走到庭外,站在雪中,仰望著天空。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將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雪是很美,但小心別讓自己感冒了。」是余芝蘭,她才剛到家,就看到女兒獨自一人站在庭園中看雪,清麗的臉龐寫滿落寞。

  這兩個月來她努力修補跟女兒的關係,在她的努力下,母女間的感情已有好轉,但她懊惱的是,女兒顯然有心事,但她還是無法打開女兒的心房,讓女兒對她暢言。

  「媽,謝謝。」

  余芝蘭拍拍女兒的手,卻瞬間攏起她那兩道劃得細緻的眉。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快進來吧!」說完就拉著向冬念進屋。

  在玄關就嚷著管家快送熱茶跟熱毛巾來。

  「媽,我沒關係的。」

  「還說沒關係,你還不能適應這國家的冬季,要小心別生病了。」

  余芝蘭拿著管家送來的熱毛巾幫女兒暖手。

  「媽,我自己來就行了。」向冬念要媽媽別忙了。

  她看著媽媽依然美麗沒有皺紋的臉龐,坦白說,她們兩個站出去還比較像姐妹,不像母女。

  「媽,你現在幸福嗎?」

  余芝蘭一愣,沒料到女兒會突然這麼問。

  但她還是回答了女兒的問題。

  「嗯,很幸福。」

  「你跟詹姆士叔叔並不打算結婚是吧?」母親跟詹姆士叔叔已經交往同居快十年,他們仍然沒有婚姻關係。

  「事實上,詹姆士跟我求婚好多次了。」

  「那你為什麼不答應呢?是不是受到跟爸那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影響?」

  「你跟你爸一樣不愧是律師,問話都好犀利,直接切入重點。」

  「啊,我很抱歉……」向冬念以為自己的問話傷了母親,連忙道歉。

  「不用道歉,我是開玩笑的。」余芝蘭掩著嘴笑著。

  她端起紅茶輕啜了一口,雙眸迷濛的回想起當年。

  「沒錯,一開始是的,我不想再婚的確受到跟你爸婚姻失敗的影響,但後來我才發現,那根本只是借口而已。」

  「想當年我跟你爸愛得死去活來,結婚後卻互相傷害,我們都是那麼自私的人,像我們這麼自私的人哪有資格怪罪婚姻,說到底是自己的過錯,跟婚姻無關。」余芝蘭都已經釋懷了。「當年我跟你爸要是願意對彼此有多點信心跟包容的話,就不會毀了我們的婚姻。」

  「所以婚姻是無罪的,你要想想,夫妻倆是要攜手共度一輩子,在幾十年的光陰當中又豈止只會面臨到一個危機,若彼此願意給對方更多的自信、包容跟諒解,一起攜手度過,那才能真正的白頭到老。」

  「既然如此,為何你始終不肯嫁給詹姆士叔叔呢?」

  「呵呵,其實早就想嫁了,但每次看到年紀比我小的他求婚失敗那股懊惱的可愛模樣,就忍不住想欺負他,所以就一次又一次這麼拖了下來……」

  「呃……」向冬念的額頭冒出三條黑線,沒想到媽媽會這麼幼稚,婚姻大事耶,她當辦家家酒嗎?

  「我想按照慣例,詹姆士會在聖誕夜再求婚一次,屆時我就會點頭答應了。」也不適宜玩弄他太久。

  「所以你回台灣後可能還要再飛一趟瑞典,媽媽希望你能夠來參加我的婚禮。」

  「會的,我會的。」

  「若那時可以帶你男友一塊來就更好了。」余芝蘭猜,女兒這兩個月來的若有所失肯定是心頭擱了個男人。

  向冬念深深一歎,首次對媽媽承認。「我跟他分手了。」

  然後她把自己跟初樊交往的過程,還有提出分手的理由都跟母親說了。

  「天啊。」余芝蘭一聽完連忙站起身來給女兒一個溫暖的擁抱。「都是我跟你爸的錯,是我們讓你恐懼婚姻,甚至討厭小孩……」

  「冬念你聽媽說,婚姻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小孩也是,最可怕的是對自己,還有對對方失去了信心。」余芝蘭輕輕拭著自己眼角的淚水。「難道你對自己就那麼一點信心都沒有嗎?難道你對「他」也是,「他」那麼差勁讓你對他都沒了信心嗎?」

  「不,媽,他不差勁,他很棒的。」向冬念維護著初樊。

  「那就對了,你很棒,他也很棒,那你還坐在這裡做什麼?」

  「啊?」向冬念不解媽媽的話是……

  「快上樓去收拾行李,我吩咐管家備車,等你行李一收拾好我們馬上到機場去。」

  「去機場做什麼?」

  「女兒啊,你當律師怎麼反應還這麼慢,當然是馬上飛回台灣把我的女婿找回來啊。」

  「什麼?」向冬念被母親推上樓。

  她錯愕。

  「快快快。」余芝蘭甚至還喚來僕人吩咐道:「上去幫小姐收拾行李。越快越好。」

  「媽……」

  「另叫了,記住,明年來參加我的婚禮時。記得把「他」也一起帶來喔!」

  在離開台灣快半年後,向冬念終於回來了。

  媽媽在機場頻頻叮嚀,一回到台灣就要馬上跟「他」聯繫,不可遲疑。

  但向冬念還是遲疑了。

  她會怕,怕他身邊早已有了別的伴,怕他恨她……

  初樊可以先不聯繫,但她的好姐妹們卻不行,要不然事後被知道肯定會被她們三個給殺了。

  於是她一一打了電話,久違的熟女聚會再度重出江湖。

  「我看看,一點都沒變胖,真叫人嫉妒。」舒天宓先抱了久違的好友,捏捏她的細腰問道:「國外不都是吃漢堡薯條跟可樂嗎?怎麼你沒變胖反倒瘦了?」

  「肯定是太想我們的緣故。」舒天宓抱完換莫沁抱。「嗯。改天帶你到士林夜市吃一圈,讓你胖回來。」

  「確定只是想我們嗎?」褚月藍捏了捏向冬念的臉頰。「你這死沒良心的,一丟下我們就是半年,可惡,你還敢變瘦!」

  「哈哈,外國的食物太難吃了,吃不慣所以瘦了。」

  「我看你還是回來給初樊養,瘦成這樣能看嗎?」舒天宓毫無禁忌,直接將初樊的名字說出口。

  反倒是向冬念噤聲了。「唉喔,我跟他早就……」

  褚月藍拍桌子吼道:「拜託,向冬念,這麼好的男人你說分就分,你還不快點去把他給挽回……」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當初好友也都知道她跟初樊分手的原因,怎麼才半年過去,大家的胳臂都往外彎,紛紛把票投給對方陣營。

  答案揭曉。

  「那個初樊可能失戀受了刺激,竟然跑去日本參加「世界麵包大賽」,然後就捧了一個金牌回來,這下子他跟他的店不受矚目都不行了。」褚月藍將初樊的近況跟向冬念報告。

  「再加上他俊美的容貌跟猛男的身材,經由媒體一放送,全國的未婚女子一知道他還單身,天啊,大家頓時陷入瘋狂。」舒天宓想起醫院那些女護士現在所迷戀的再也不是帥哥醫生,而是猛男麵包師傅。

  「最難能可貴的是,上個禮拜他接受媒體專訪,他跟那個專訪他的女主播說……」

  褚月藍忽地摀住莫沁的嘴,害她嗚嗚嗚的把話都吞進嘴吧裡。

  「什麼?」向冬念困惑的看著好友。「為什麼不讓莫沁說完?」

  「欲知詳情請自己回家看電視。」

  「可是不是已經播過了?」

  「我查過了,明天晚上九點56頻道還有重播。」褚月藍特別叮嚀,「記住,是九點鐘56頻道,千萬千萬不可以錯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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