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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春野櫻 崛尾桂子低聲道:「你不明白嗎?一切都是因為愛。」 「愛……」她呆住,一時無法理解這話裡的意思。 「你感覺不到嗎?」崛尾桂子直視著她,毫不客氣地點明,「就算再怎麼粗魯,你也是個女人吧,你感覺不到他對你的情感?還是你根本是個不敢面對自己及別人感情的膽小鬼?」 聞言,一色咬緊了下唇。膽小鬼?是的,她確實是個膽小鬼。 因為怕被欺負,因為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大雄體質」,於是她強迫本質十分溫馴的自己當胖虎,讓所有人都畏懼她。 也因為沒有被愛的自信,她否定了讓志的情感及他在她心裡的地位,無情的將他推開。 「丸谷先生不想讓你認為他做了這麼多,只是為了得到你家的店,所以他決定放棄這個開發案。」為了逼一色誠實面對自己的情感,崛尾桂子決定將事情誇大並嚴重化,「你知道這次的損失是以億計算嗎?你知道會長對這件事有多麼生氣嗎,甚至使部分員工對丸谷先生感到質疑與不滿,你知道他為了補足公司的虧損,賣掉了他的房子及車子,如今一無所有嗎?」 聽見這些話,一色搗住差點兒發出驚叫的嘴巴,眼眶裡泛著激動的淚水,難以置信的看著崛尾桂子。 一無所有?為了她,他真的……他怎麼會為她做出這種浪慢到幾近愚蠢的事? 他是個聰明人吧,聰明如他,怎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江山?他自以為是溫莎公爵嗎? 「我啊,看了你就有氣。」崛尾桂子突然欺近她,直盯著她的眼睛,「真不明白像丸谷先生那樣的男人為什麼會對你這種暴力女這麼癡情?」 崛尾桂子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有許多戀愛經驗的過來人,她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暴力女早已對她的老闆動了情。她要逼她,逼到她退無可退、走投無路,然後乖乖的承認她愛上了她口中那個炒地皮的混蛋。 「崛尾小姐,我……」一色想說些什麼,卻發語艱難。 「你還來找他做什麼,他為你做的還不夠嗎?」崛尾桂子故意尖酸刻薄的責怪她,「他被你搞到身無分文,還被會長趕到北海道去養牛,夠慘了吧?如果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就離他遠一點好讓他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身無分文?養牛?他堂堂一個大少爺,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 老天,她何德何能,居然讓他為她犧牲到這種地步? 思及此,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看見她掉下眼淚,崛尾桂子著實嚇了一跳。她下的藥是不是太猛了? 其實她老闆雖然賣車賣房以填補公司的損失,但還不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到北海道也只是為了一座牧場的買賣,而非遭到流放。 「你哭什麼?」她有點心虛,「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崛尾小姐,你……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是膽小鬼……」一色抬起盈滿淚水的眼,坦率地懺侮,「我害怕被欺負,所以裝凶使壞,先下手為強。我缺乏被愛的自信及勇氣,只好不斷的否定他,將他推開,我……我……對不起……」 「你跟我對不起幹麼?」崛尾桂子雙手環抱胸前,揚起下巴,啤晚她,「你對不起的是丸谷先生,找他道歉去吧。」 一色微怔,「找他……道歉?」 「當然。」說著,她走到櫃檯拿了紙筆,快速的寫下幾個字,然後交給她,「這是他在北海道關禁閉的地方,你自己去跟他道歉吧。」 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微風襲來,搖擺成浪。 這天高地闊的美景在東京難以見到,來到這兒已經三天了,但讓志卻一點都沒有抱怨。 離開東京的喧囂,他的心情整個開闊起來,雖然還是想著一色,卻不似初時那麼心煩意亂。 一個月過去了,她應該已經得知他中止開發計劃的事情了吧?她怎麼想呢,還覺得他是為了開發案而接近她、對她好嗎?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那麼退鈍又難以討好,他己經那麼明白的表示了,她還……他是上輩子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虧欠了她,這輩子才會栽在她手裡? 嘶——突然,馬廄裡的馬兒低嘶一聲,像是在催他趕快給糧草。 「哈哈哈,」一旁的牧場主人松田先生朗聲大笑,「丸谷先生,你的動作得再快一點呢。」 「這馬肯定是屬猴的,這麼急。」他開玩笑地說,然後迅速的將糧草擱進馬兒的食槽內。 雖然是客人,但他卻要求參與牧場的工作,畢竟這樣的機會並不常有。 「丸谷先生,你挺能幹的呢。」蓄著一把白鬍子,活像肯德基爺爺的松田先生笑望著他,「我以為東京來的少爺會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呢。」 「我常運動健身,沒那麼軟弱。」 開什麼玩笑,他早已脫離飼料雞的行列,成為健壯敏捷的放山雞了。 只是如今,就算他是只特A級的放山雞,那個人也不會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丸谷先生對牧場的工作這麼用心,我放心多了……」松田先生釋然一笑,「我年紀大了,又沒人可以繼承,能找到你這種願意繼續經營牧場的買主,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松田先生別說笑了,您的身體還硬朗得很呢。」讓志真誠笑答,「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還要麻煩您指導。」 「那是當然……」 「丸谷先生!」馬廄外,牧場的工人喊著,「有人找你。」 他微怔。有人找他?他在北海道又沒熟識的人,而且是只身前來,會有誰找他? 「是位東京來的小姐。」工人說。 「東京來的……小姐?」他一房a狐疑的往馬廄的出入口看去。 有個女人的身影立在那裡,因為背光,他看不見她的樣子,也看不清她的身形。 會從東京來找他的女人沒有別人,只有崛尾桂子,難道是公司出了什麼事,得勞動她親自來找他,那她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他擱下手中的工具,朝她走了過去。 而當他走近,陡然眼睛一亮,壓抑不住心裡澎湃的情感。 拿著崛尾桂子給的地址,一色找到了這座名叫「綠野」的牧場。 她連行李都沒帶,回家匆匆拿了錢和證件,就直接殺往機場,飛到北海道來,只要一想到讓志是為了她被流放北海道養牛,她就一秒鐘都無法遲疑。 她要見他,要為自己之前所做的種種向他道歉,還要他知道……她喜歡他,而且相信他。 抵達綠野牧場後,她向牧場工人表明來意,果然,讓志就在這裡。 工人領著她走了好長一段路,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整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及牛群。 在這種地方工作很辛苦吧?如此想著,她對讓志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工人領她來到馬廄,然後朝著裡面喊,「丸谷先生,有人找你,是位東京來的小姐……」 她緊張不安的站在馬廄外,但聽不見裡面有任何回應。 她好奇的趨前一步,想看個清楚,只見讓志穿著連身工作服,腳上穿著雨鞋,渾身髒兮兮的正在鏟著乾草。 他被流放到此地,原來不只要養牛,還要餵馬,他父親打算將他流放多久呢? 那個為了向她證明自己的真心而中止的開發案,到底讓他的公司損失了多少? 她以為他是個精明鬼,卻沒想到他跟她一樣蠢。 愛情對他這種什麼都不缺、什麼都能擁有的人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而他現在竟為此捨棄了他原本所擁有的一切。 笨蛋,真是個笨蛋。 看著這樣的他,她都心疼得忍不住掉下眼淚了。 就在她眼前模糊之際,讓志朝她走了過來——「咦?!」看見她,他像見鬼似的大吃一驚。 「丸……丸谷……」她的聲音硬嚥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投入他懷抱,抱住他再也不放開,然後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心聲。 「怎麼是你?」他濃眉攏聚,面色驚疑。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然他以為是誰?難道除了她,還有其他女人會從東京來找他?他本來在等誰,莫非是……他皮夾裡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眼淚未乾,一色己沉下臉色。「真抱歉,讓你失望了,就是我。」 「……」失望?他哪裡會失望,他是太震驚、太喜出望外了。 只是,他朝思暮想的她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臉上還……掛著淚? 「宮本一色,你……」他顧不得手髒,伸手輕抹去她的淚水,「你在哭什麼?」 一把拍掉他的手,「誰哭了啊?」說罷,她轉身便走。 「喂!」他追上來,拉住她,「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你等的又不是我。」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但一迎上他的眸子,她的心又一揪。 她這是在幹麼,她不是下定決心要回應他的感情嗎,怎麼一見到他,又死性不改的亂發脾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