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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佟芯    


  蘭修唇角又往上勾起,「皓弟,你都聽見了,那麼,你想怎麼做?」

  他想怎麼做?蘭皓嚥了嚥口水。怎麼八哥的笑容看起來那麼令人發毛?

  「我只是很訝異八哥竟會……這不像八哥會做的事……」

  他笑著反問:「那我會做的事是什麼?陪你賞花、品茗、對弈嗎?」

  蘭皓愣住了,思緒亂成一團,無法思考。

  蘭修再開口,嗓音隱約變沉了,「皓弟,你就當沒聽到今天的事,當我還是那個溫吞又好相處的八哥吧。」

  他情緒激動忍不住道:「八哥做了這種事,我怎麼有辦法當成沒聽見……」

  下一刻,他感到頸上有點冰冷,原來是八哥從袖子裡取出匕首抵著他。

  「皓弟,你的武功明明比我好,怎麼老是這麼大意呢?」蘭修一聲輕笑,而後眼神變得銳利,「聽清楚了,我只將崔正棠的畫呈給官府辦案,其他的事都與我無關,知道了嗎?」

  蘭皓是有餘力反擊的,但此刻被他最信任的八哥持匕首威脅,他大受打擊,目光呆滯,什麼都沒法做。

  見著他這副內心受傷的樣子,蘭修驀地收了匕首,語氣卻冷淡得像完全沒有感情。「不想看我虛偽地當你的好哥哥,就別再來找我了。」

  聽到這句話,他終於有了反應,垂下肩膀,跨出沉重的步伐離開密室。

  蘭修動也不動,目送蘭皓離去的面容毫無表情,讓人讀不出他的思緒。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浚王爺他很喜歡你,為什麼不多給他一點時間接受你的真面目?」

  他背後傳來冰麗的責難聲。

  方纔跟在他後頭走出屏風,她聽見了他和蘭皓的對話,卻沒料到他會拿著匕首抵住蘭皓的脖子,她也嚇壞了,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直到蘭皓走後才生氣的開了口。

  蘭修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對上冰麗那微怒的黑疃,投以他一貫的微笑,「是他自己選擇離開的,我沒逼他。」

  「你們不是兄弟嗎?你怎麼能那麼的……」冰麗蹙緊秀眉,頓住了話。

  「無情嗎?」蘭修替她接下話,接著他揚起諷笑,眼神沒迴避的直視她,「有血緣的兄弟又怎樣,他們並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只有即將成為湛王妃的你,冰麗。」

  她沉下麗容,並不高興聽他這麼說。「我是沒有家人,無論我怎麼哭喊,他們都不會回來,可是你明明還有活在這世上的親兄弟,怎麼能說這種話?」

  被她這麼指責,蘭修難得板起臉面對她,「冰麗,你不瞭解,我從小住在皇宮裡,看過太多爾虞我詐的事,我無法相信我的兄弟,連皇上都不相信。」

  她還是不認同他的想法,「我當然知道皇宮很險惡,可是浚王爺他不一樣,他是真心把你當哥哥看的——」

  「冰麗,我只要有你就好了!我不需要別人!」俊容更為凜冽,他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

  蘭修截住她的話,將她摟入懷裡,力道之大、感情之重,將她的心狠狠揪住,只能乖順的依偎在他懷裡。

  他真的只要擁有她就滿足了嗎?冰麗不太確定地想。

  她獲得他所有的愛,完完全全專屬於她的愛,該是歡喜的,此刻卻莫名為他感到了悲傷。

  ****

  五天後,谷明德在一個破廟裡被捉了,官兵發現到他時,他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滿臉胡碴,經過一番頑強抵抗後,現在已被收押至牢裡,等著最後判決。

  前丞相貪污殺人又唆使犯罪這等重大的事,怎麼也瞞不了天子,而與這案子有關的蘭修則被立即召進宮。

  「八弟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朕要好好賞你!」皇上蘭聽坐在龍椅上,心情為之振奮。

  在他還沒即位前,就知道谷明德貪污之事,無奈父皇寵信他,後來他又匆匆告老還鄉,這事就不了了之,如今因一幅畫的出現揭穿了谷明德的罪證,也使崔正棠被殺之謎出現線索,解了他這天子心裡的遺憾。

  蘭修謙遜道:「不,臣弟只是剛好收購到那幅畫,再從臣弟的未婚妻口中得知她受谷明德的卑鄙手段所害,又湊巧發現畫裡暗藏著玄機而已。」

  他其實想讓冰麗改名換姓的重生,但她不肯,因為她想親自出面指證谷陰德,將他這些年來逼迫她做的事,以及他手中的龐大組織是殘害多少人幸福才組成的全盤托出,這是她唯一能向谷明德所做的復仇。

  蘭聽聽他把功勞推得一乾二淨,一雙睿智的眸閃過精明。

  「聽說前陣子民間流傳著一張藏寶圖,谷明德還當真地拿著它去找寶藏,結果弄得一身是傷。八弟,你是怎麼看那張藏寶圖的?」

  聽出皇上懷疑他了,蘭修沉穩回應,「民間本來就流傳著許多謠言,谷明德是個貪財之人,會真的去找寶藏也不奇怪,至於他一身是傷……大概是遇到了野獸或盜賊吧。」

  說得還真像一回事!蘭聽促狹笑道:「那他還真是倒霉,之後又被官兵給逮個正著。」

  「是的,只能說他惡有惡報。」蘭修應和。

  「同時間他的手下全背叛了他,出面指證他不法的行為,被他囚禁的人也都逃了出來,還真是報應得剛剛好啊!」

  蘭聽斂了斂臉上的笑,注視著階梯下的八弟。

  從頭到尾,他態度都很溫文,毫不強勢,柔軟但不卑微膽怯,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十分沉穩。

  「八弟跟朕想的不一樣。」

  「恕臣弟不懂。」

  這話來得古怪,他心生戒備,裝納悶地回應。

  蘭聽眸裡帶笑,試探的說:「每年的騎馬射箭比賽,你都敬陪末座,是故意的吧?其實你的騎射技術一直都很好。」

  十多年前,他曾看過年僅十四歲的八弟一個人在馬場練習,騎的是那匹沒人能征服的狂妄黑駒,還一邊騎馬一邊射箭,箭箭命中靶心,他印象很深,但正式上場時,八弟卻頻頻失誤,甚至不幸落馬,被冠上無用之名,也害他以為當初是自己看錯了。

  而八弟個性隨和沒脾氣,又是第一個退出皇位爭奪戰的皇子,更給人添上怯懦無能的印象。

  但現在經過谷明德事件後,他似乎終於看清楚八弟的真實模樣了。

  被清楚點明,蘭修頓威詫異,可表面上仍冷靜應答,「皇上,您在說什麼,臣弟不懂。」

  蘭聽看他裝傻到底,笑道:「朕說清楚點好了,讓你治理你的領地,似乎是太大材小用了。」

  「皇上,臣弟哪有能力——」

  他更快截住他的話,「八弟,朕認為如果你有野心,就不會在皇位爭奪戰時退出了,所以朕不會因為你有能力就想除去你,朕反而想要重用你,希望能聽見你對百姓社稷有益的建議。」

  聞言,蘭修的心似乎重重一震。他確實無意於皇位,但在許久以前,他也曾想跟兄弟較勁,大展才能,但都被母妃制止了,這些年來,他也不是沒有惋惜過自己只能戴著假面具過日,可現在的他……只要有冰麗在他身邊,他就滿足了。

  冰麗在褪去她所有防備,把自己交給他後,想過的只是平平凡凡、沒有波濤起伏的日子,他想實現她的願望,這一生也平平凡凡的過。

  「皇上,臣弟並沒有能力輔佐皇上,臣弟只想安穩的過日子。」他堅定道,沒有一點猶豫。

  蘭聽看他態度堅決,也沒強求。「好吧,朕不逼你,可日後你若改變主意,隨時可以告訴朕。不過,有件事,朕不管不行——」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他的心又被高高吊起。

  緩緩掀唇,續道:「你想娶的那位姑娘,曾為谷明德辦過事,不妥。」

  蘭修微攏了眉,急促的語氣洩露了他心中的慌張,「皇上,她是身不由己,她的親人被谷明德挾持,最終死在谷明德手中,她是個可憐之人,再者,能順利揭發谷明德的罪行,她功不可沒,並沒有不妥。」

  怎麼他才說了句「不妥」,八弟就反駁了一串話?

  蘭聽由此窺見了蘭修的深情,卻故意又道:「但她的身份低下,配不上你。你喜歡她的話,把她留在身邊伺候你就好,不用真的立她為妃……」

  「臣弟今生只會娶她一個人,望皇上成全。」蘭修雖然跪下請求,神情卻不卑不亢,扞衛著他和冰麗的感情。

  蘭昕忍著笑。瞧,八弟意志那麼堅定,哪有一般人說的懦弱了?

  算了,他最疼愛的九弟想跟個小縣令的千金成親,他還不是成全了,對八弟可也不能太偏心。

  「朕恕,找個官員收養那姑娘當義女,她的身份就配得上你了。」他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聞言,蘭修大喜,磕頭謝恩,「謝皇上成全!」

  ****

  陽光普照,冰麗穿著新裁的粉紫衣裳,乘著馬車出了湛王府大門來到市集。

  如今官府確定谷明德金庫的財寶都是以不當手段搶奪而來的,而在一干遭他所害的舞伎探子、大戶人家、官員的指證歷歷下,他的罪名成立,也一舉捉出當年對他行賄、和他同流合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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