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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春野櫻    


  在她身後的啾啾跟風曉見他願意出來相見,都感安慰,臉上有了短暫的、淺淺的笑意。

  「通殺姑爺,你總算願意見小姐了。」啾啾激動淚下。

  陸功勤面無表情,直直走到了蘇深雪的面前。蘇深雪淚眼汪汪的著他,「通殺,你終於肯見我了……」說著,她伸出手想碰觸他。

  他閃開,露出嫌惡的表情,「別用你那髒手碰我。」

  他這句話,讓蘇深雪彷彿掉進了十八層地獄般,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你說什麼?」

  「通殺,你是真的瘋了嗎?!」風曉氣憤的衝上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陸功勤怒氣沖沖的吼著,「蘇深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是我姓陸的嗎?還是那連姓都沒有的奴才的種?」

  「陸功勤!」蘇深雪痛徹心腑,嗓音嘶啞的大叫一聲他的名字。

  她淚如雨下,身子一癱,整個人坐在地上。

  「小姐!」啾啾跟風曉快步上前扶起她,可她卻怎麼都站不起來。

  「陸功勤,你好狠的心……」蘇深雪不知已哭了多久,她的眼睛佈滿血絲,又紅又腫,看來十分可怖。

  「我狠?你如此負我,又哪裡不狠?」

  「我沒負你!」

  「是我親眼看見你們躺在床上,我冤枉你了嗎?」他質問她。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她哭喊著,「你知道我愛的是你!你知道的!」

  「愛?」陸功勤冷笑一聲,「你哪裡知道什麼是愛?你若愛我,又豈會傷我的心?」

  「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著,她用僅剩的力氣爬向他,並拉住他的衣角,「通殺,我對天發誓,我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陸功勤冷聲說完,從衣襟內拿出那封休書,隨手便丟在她面前。

  看見信封上寫著「休書」兩字,蘇深雪倒抽了一口氣,臉色蒼白。

  「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陸功勤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進府裡。

  這時,秦氏走出門外,眼底滿是得意的看著她。

  「蘇深雪,你認命吧,功勤他不會原諒你的。」她神色陰沉的說:「你從頭至尾都是配不上他的。」

  蘇深雪抬起眼,目光怨恨,「秦倩,我知道是你搞的鬼!」

  「什……你少含血噴人!」秦氏因心虛而激動起來。

  「你!」蘇深雪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她,「你如此壞我名聲,毀我家庭,我蘇深雪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聽見她這番話,再迎上她那充滿怨恨的眼睛,秦氏心頭一驚,猛地甩開她的手。

  「你、你少在那兒嚇唬人,我不怕鬼的。」秦氏聲音有點顫抖,卻虛張聲勢的喝斥,「快滾,不然我就報官抓你!」

  說完,她轉身往府裡走,腳步之快,猶如逃命。

  一踏進門裡,她一聲令下,「關門!」

  「是,夫人。」門房答應一聲,關上大門,將蘇深雪等三人拒於門外。

  蘇深雪望著那紅色大門,跪地痛哭失聲。

  她的哭聲撕扯著每個聽見的人的心,可門裡……陸功勤置若罔聞。

  第9章(1)

  翌日,蘇深雪自縊身亡的消息傳來,震驚了整個陸府上下。

  因聖上認為她辱沒了智女的封號及辜負了聖意,因此下詔命人只能將她草草下葬,不立碑也不准祭拜。

  啾啾跟風曉將她簡單葬在城郊的一處僻靜庵堂裡,碑上只寫著「向陽之女」。

  陸功勤聽聞此事,沒有任何的反應,彷彿她已經是跟他無關的人了。

  這結果,正是秦氏所要。

  她就是要除掉蘇深雪這個眼中釘,然後徹底的將陸功勤掌握住。如今的他十分脆弱,誰在這時對他伸出溫暖的雙手,就能攫住他的心。

  這日,她見陸功勤要出府,便喚住了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他——

  「功勤,」她喚住他問:「去哪兒?」

  「想去幾處長屋看看,我在府裡悶好些日子了。」他說。

  「也好,就當出去散心吧。」秦氏趨前拍拍他的肩膀,一臉疼惜的說,「功勤,把她忘了吧,是她對不起你,你沒欠她。」

  「嗯。」

  「對了,還記得母親之前跟你提過的那位翁大人嗎?」她問。

  「記得。」

  「這個月十八是他的壽辰,他下帖邀我們赴宴,你也去吧。」她說:「翁大人的二千金是位好姑娘,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他眉心一擰,「我現在沒有那心情……」

  「功勤啊,」她蹙眉歎息,「要消除錯愛的這種傷痛,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真愛。」

  他沉默。

  「好吧,我就不攔著你出去了。」她又輕拍他的肩,充滿關心及安慰,「走,我陪你走到門口……」說著,她便陪著他行至大門口。

  見他要出府,家丁趕緊將大門打開。

  大門一開,陸功勤跟秦氏都愣住。不因別的,只因此刻門外正跪著啾啾跟風曉,兩人身著白衣,神情哀傷悲淒。

  「真是觸霉頭!」秦氏眉頭一皺,嫌惡的命令,「把他們攆走!」

  「是,夫人。」家丁答應一聲,便要上前驅趕啾啾跟風曉。

  「這兒不是陸府的土地,你們不能驅趕我們!」風曉理直氣壯的說著,然後目光憤恨的望向一語不發的陸功勤。

  「通殺,你好無情!」風曉咬牙切齒,「你害死了小姐!」

  「蘇深雪是自己上吊自殺的,關功勤什麼事?」秦氏回嗆。

  「小姐雖是自縊身亡,卻是因你而起,要不是你無情對待她,她也不會心痛到活不下去。」風曉指責。

  這時,啾啾緊接著說:「通殺姑爺,小姐她死得好慘,她……她死時七孔流血,死不瞑目,她……她真的好慘……」說著,她哭了起來。

  聽見啾啾形容蘇深雪的死狀,秦氏腦海裡出現了可怕的畫面,但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並試著不去想像。

  「夠了!」她怒斥一聲,「你們這兩個低三下四的東西,快給我滾!」

  「秦氏,你污蔑我家小姐,害她一屍兩命,她不會放過你的!」風曉憤怒大罵。

  「什……」秦氏心虛又氣憤,聲音微微顫抖。

  「別再鬧了。」陸功勤沉喝一句,「你們兩人回向陽去吧。」

  「通殺姑爺……」

  「我已經不是什麼姑爺。」他怒目直視著啾啾,「你忘了我已經給她休書?」

  「通殺,你為何這麼無情?」風曉悲憤的質問著他。

  「我無情?你們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是誰無情?」他恨恨的瞪視著風曉,「快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通殺,我跟小姐清清白白,我們是遭人陷害。」風曉說:「你寧可相信別人,也不相信我跟小姐?」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陸功勤打斷了風曉,神情沉痛。

  「眼見不一定為憑。」風曉痛心的問:「如果小姐不是含冤,為何要以死明志?」

  「或許她是覺得無顏見人吧?又或者她本來只是想做做樣子嚇唬人,卻沒想到弄假成真。」

  「你……」風曉難以置信,「你如何能說出這麼殘忍的話?」說罷,風曉突然自衣襟取出一封信。

  「這是小姐的遺書!」風曉說著,展開了遺書,開始念了起來,「我,蘇深雪,自與陸功勤相識以來,真心一意,不曾貳心,可卻因得罪小人,遭人陷害,毀了清白。今為明志,唯有一死。然身入九泉,未能含笑瞑目,來日成鬼,定將向害我之人索命……」

  「住口!」這時,秦氏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搶下風曉手中的遺書,撕成碎片。

  「居然在這兒念那不守婦道的淫婦的遺書?你好大膽子!滾!快滾!」說著,她命家丁取來掃帚,語帶威脅,「你們再不滾,我就打人了!」

  這時,啾啾跟風曉互看一眼,像是有了共識,你扶我,我攙你的站了起來。

  「你們會有報應的,等著吧!」風曉說罷,拉著啾啾一同離去。

  半個月過去了,風曉跟啾啾再也沒出現過,可關於蘇深雪的死,京城內還是有許多傳言。

  一開始,大家都認定她紅杏出牆,教陸功勤綠雲罩頂,還懷了姦夫的種。可在她死後不久,有了另一種聲音。

  有人認為她是遭人誣陷,含冤而死,而矛頭直指陸家人。

  很多人開始認為是陸家人嫌棄她的出身,又不想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才會陷害她,誣指她偷人。

  這種傳言很快的便傳進陸家人的耳裡,就連那些下人丫鬟們都在偷偷討論著。

  這日夜裡,大雨滂沱,雷聲大作。

  一名陸府丫鬟在洗完衣物後,準備回房休息,行經花園邊的迴廊時,突聽見隱隱約約、淒淒切切的吟唱聲——

  因為雷雨聲,她懷疑自己聽錯,因此停下腳步。而當她停下腳步,試著找到可能的聲源之時,竟看見一白衣女子披頭散髮的站在花園之中。

  她心頭一驚,兩腳僵直得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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