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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香彌    


  翌日醒來後,魏青晚仍惦記著這件事,她詢問伺候她更衣的盛嬤嬤,「嬤嬤,你可知道韋統領的爹是怎麼死的嗎?」當年母妃處心積慮在後宮裡與那些妃嬪們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收買不少人打探宮裡宮外的消息,盛嬤嬤跟隨母妃多年,也許會知道一些事情。

  盛嬤嬤有些訝異,「七皇子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我聽說他的祖父和爹似乎很早就不在了,所以他才早早就襲了爵,一時好奇,這才問問。」

  韋家的事倒也不是什麼秘密,盛嬤嬤便將自個兒知道的說了,「約莫十九、二十年前,皇上前往西山賞花,帶了幾個親近的臣子同行,韋統領的父親韋大人是太后的外甥,與皇上一塊兒長大,感情親厚,那日也伴駕隨行。據說在西山遇到刺客行刺,韋大人在混亂中不幸被刺客所殺,韋大人是韋家獨子,得知唯一的兒子就這麼沒了,韋老侯爺悲痛萬分,思子成疾,病倒了,將養一年,仍是回天乏術,便也跟著去了,因此韋統領才會早早就承襲了承平侯的爵位。」

  開國的聖祖親封了十位功臣王侯的爵位,並允其可世襲無須降等,韋家便是其中之一,因此除非韋家無後,承平侯之爵位可世代相傳。

  「那韋統領的母親呢?」魏青晚再問。

  提起韋夫人,盛嬤嬤感佩的歎息一聲,「那日西山賞花,皇上允隨行的大臣可攜家眷同行,韋夫人當時也去了,得知韋大人被殺後,韋夫人跟著殉情而亡。」

  魏青晚有些意外,「韋夫人殉情而亡?」可她昨晚分明聽見韋殊寒的祖母說的是奪妻殺子之仇,怎麼會死了呢?

  「她與韋大人伉儷情深,韋大人死後,她不願獨活,這才決然的跳崖自盡。」

  「那屍身可有找到?」魏青晚追問。

  「據說找到時已摔得面目全非。」

  聽完後,魏青晚垂眸沉思,是誰殺了韋殊寒的父親,令韋家大仇至今無法得報?盛嬤嬤說韋夫人是殉情而死,難道其中另有隱情?還是實際上她沒死,而是被人帶走了?那帶走她的人又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讓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過午之後,魏青晚被召來御書房。

  「你既然已經到了出宮開府的年紀,明天開始就來前朝幫朕做事吧。」端坐在御書房龍椅上的皇帝魏冀,神色冷淡的道。

  魏冀素來不喜這個貪懶又生得一副文弱模樣的兒子,若非那天韋殊寒提起霓裳舞,令他思及當年霓裳舞跳得最好的眉妃,讓他連帶的想起眉妃為他生下的這個兒子,看在已故眉妃的分上,他這才把東華大街的宅邸賜給了老七,算是彌補他母妃過世時,他正好在另一名妃子那裡,沒去見她最後一面。

  魏青晚以為等出宮開府後,她就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再也用不著每日早起到學聖殿進學,哪裡知道父皇會突然召見她,還命她開始上朝辦事,偏偏她又無法違背父皇的命令,只能應道:「兒臣遵旨。」

  魏冀見她這般唯唯諾諾,心生厭煩,懶得再同她多說什麼,擺擺手讓她退下。

  稍晚,太監帶來皇上的口諭,命她明日跟著韋殊寒出京去調查一樁陳年舊案。

  第3章(2)

  翌日一早,魏青晚被得芫喚醒,睏倦的被迫離開溫暖的床鋪。

  「您這趟出京也不知幾日才能回來,奴婢們不能在身邊伺候,您萬事得當心點,晚上入睡時警醒些,胸前的束縛最好別拆了,以免被人發現了您的身份。」這是她頭一回出京辦事,盛嬤嬤有些放心不下,在得芫為她梳頭時,在一旁叮嚀道。

  得芫也面帶憂心的說道:「是啊,您一個人出門在外,千萬小心謹慎,尤其沐浴淨身時,可不能讓人瞧見。」

  兩人又再囑咐了一番話,待她用完早膳後,這才依依不捨的送她離開寢宮。

  魏青晚帶著兩名侍衛來到宮門口,瞧見已等在那裡的韋殊寒,她帶著笑,朝他拱了拱手,「本宮什麼都不懂,這一趟出京,還要勞煩韋統領不吝指教。」

  她壓根沒想到父皇竟會派她跟著韋殊寒去查案,她不免懷疑是不是韋殊寒向父皇說了什麼,依照先前那幾晚跟在他身邊時發現的事,他似是想要利用她做些什麼,她必須有所提防才行。

  「七皇子客氣了,請。」韋殊寒擺了個手勢,請她先上馬車。

  魏青晚上了馬車,見他也坐進來後,問道:「韋統領,咱們這是要上哪兒查案?」

  父皇昨日下的那道口諭也沒說要去哪兒、查什麼案,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洮縣,約莫明天才能抵達。」

  「是要查什麼案子?」她再問。

  韋殊寒簡單答道:「有人密告,朝中有官員為了前程殺害糟糠妻子與兩名親生兒女,另娶名門千金。」

  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的事她沒少聽過,但因此而狠心殺妻殺子的事倒是鮮少耳聞,難掩詫異,「這官員是誰?竟下得了這種毒手!」

  他淡淡的回道:「這事是真是假,在還未調查清楚前,不能遽然論斷。」

  魏青晚一副受教的表情,頷首道:「韋統領說的是。」

  馬車裡就只有他們兩人,此時的她,不像之前那般附在他的扳指上頭,而是活生生的與他坐在一塊,令她有些侷促,她不著痕跡的移了下位置,想拉開些與他的距離。

  韋殊寒似是沒發覺,神色自若的問道:「七皇子可曾出京過?」

  「以前曾跟隨父皇去蓬山秋獵過兩次。」換言之,她最遠只到過蓬山,京城外其它的地方還不曾去過,她心忖,不如趁這個機會,在外頭多瞧瞧,也好為日後離京之事做準備。

  「那這趟出京七皇子可多走走看看,外頭雖不比京城繁華,卻也各有各的好,還能嘗到一些京裡嘗不到的吃食。」

  「聽韋統領這麼一說,本宮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調查完此案,得空時,臣可陪七皇子四處走走。」韋殊寒示好道。

  「那就有勞韋統領了。」對他的刻意示好,魏青晚暗自警惕,但臉上仍帶著一貫慵懶的笑。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後,魏青晚便閉上雙眼,今兒個早早就起身,坐在馬車裡又有些搖晃,令她逐漸感到困意湧上。

  韋殊寒見她只手撐著腮頰,長睫輕掩,靠著車壁似是睡著了,他打量著她的眸光也稍微放肆了些,幾位皇子裡,就數七皇子的模樣生得最為俊美,她的五官肖似已故的眉妃,但少了眉妃的嬌媚艷麗,多了分溫潤清雅。

  平日裡性子疏懶,不喜與人爭寵,與其它皇子處得不錯,但皇上卻不喜七皇子,覺得七皇子懶散成性,不堪大用。

  那日宗人府前來向皇上稟告五皇子大婚之事,順道提了七皇子今年已十六,到了該出宮開府的年紀,請示皇上要安排哪座宅邸給七皇子,他正好在場,覷了個機會刻意提起霓裳舞,果然令皇上想起眉妃,進而對七皇子也生起幾分顧念之情,便將東華大街的那座宅邸賜給了七皇子。

  他已選上魏青晚成為他日後的傀儡,這是他示好的第一步,但要讓魏青晚聽任他的擺佈,還得一步一步來。

  初春空氣中仍帶著一絲寒意,見她身上雖披了件棗紅色斗篷,似乎仍覺得冷,微微縮起身子,韋殊寒拿起擱在車裡的墨色斗篷,輕輕為她蓋上。

  對於能為他所用的人,他從不會虧待,日後只要魏青晚乖乖的遵從他的吩咐,他會扶持她登上那至尊的寶座;但倘若魏青晚不能為他所用,那麼二皇子的下場就是她的殷鑒,這可是當年他與魏青瓏連手完成的計劃。

  抵達洮縣已是日落時分,兩人沒住進驛館,而是找了處客棧落腳。

  翌日一早,韋殊寒已去查案,吩咐侍衛轉告魏青晚,待他起身後再到縣衙與他會合。

  晏起的魏青晚慢條斯理的洗漱後,在客棧用了早膳,也沒趕著去縣衙,自顧自的在城裡四處閒晃。

  她不知為何韋殊寒沒差人叫醒她,興許是礙於她皇子的身份,抑或是有別的原由,她也不在意,不用跟著韋殊寒一道,正合她心意,至於查案的事,有他在,哪裡輪得到她操心。

  前日離京時,關於他們來洮縣要查的案子,他只簡單說了兩句,其它的也沒多提,由此便可知,他應是不想她插手干涉。

  走在陌生的城鎮裡,她處處覺得新鮮,聽著貨郎和小販們的吆喝叫賣聲,還有孩童的嬉笑聲,這裡雖沒有京城的繁華,但平淡中卻透著一股朝氣,那是一種能自由自在過日子的人才有的活力,就連長在牆角處的雜草,在她看來似乎都比京城裡的更加鮮活。

  踩在青板石鋪成的街道上,她臉上帶著淡雅的微笑,不著痕跡的望著週遭的一切,將經過的茶館、酒肆、糧行、醫館以及作坊,甚至搭乘驛車的地方都——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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