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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綠光    


  丫兒,他最深愛的女人,他耗盡一切換回的妻子,哪怕他將會成為罪人,哪怕他雙手沾滿血跡,他也要求得一世相守。

  十天後的五更天,於丫兒整裝出發,由陸得駕著馬車送她與舞葉前往西楓城。

  「怎麼不讓雙姊一道去?」她問。

  「牙行要東遷到豐興城,我要她留下來幫忙。」周奉言神色不變地道。

  「喔。」她應了聲,輕撫著他依舊冰冷的頰。「爺,五更剛過,你還是進房歇一會吧,氣色不好。」

  「一段路,不礙事。」拉下她的手親吻著,眼底全是依戀,卻逼著自己非暫時放手不可。「一路順風。」

  「爺,記得我們的約定。」

  「當然,等我。」

  目送她上了馬車,直到馬車消失在濃霧之中,他才返身走回主屋,小徑上就見拾藏迎面走來。

  「人呢?」他問。

  「在後門攔下了。」

  周奉言應了聲,加快腳步往後門而去,不一會到了後門,就見戚行冷肅著臉,擋在雙葉的面前。

  「爺。」戚行聞聲,退到一旁。

  周奉言狀似漫不經心地應了聲,懶懶地注視著雙葉,問:「上哪?」

  「……想送夫人。」

  「我不是說了,要你在偏香樓候著?」他說著,拔出拾藏腰間配劍,不由分說地朝她腰間揮去。

  雙葉瞪大了細長的眸,垂眼看著代表她身份的兩串玉穗落地。「爺?」

  「為何背叛我?」周奉言面無表情地揚劍指著她。

  「我不懂爺的意思。」雙葉臉色劇變,粉拳緊握著。

  「不懂?」周奉言神色冷鷙地道:「那就一筆一筆算吧,公主出閣那日,是誰引刺客進牙行?」

  雙葉艱澀地嚥了嚥口水。「爺忘了,我為了要保護夫人還受了傷……」

  「就是因為你受傷我才會起疑。巴律說了,那些人身手皆在你們之下,尤其是你,你是所有家奴裡使劍的魁首,怎可能因此受傷。」

  「我……」

  「還有,靖王進酒樓欲輕薄丫兒,巴律說過雅房是你訂的,這事與你脫不了關係吧。」

  「爺,這根本是欲加之罪!爺怎能盡信巴律之言,我不過是訂房,還是巴律托我的呢,爺可以將巴律找來當面對質。」

  「雙葉,那間酒樓是我頂下的,酒樓裡外都是我的眼線,你在訂房之後,和靖王的心腹見過面,這樣你還要狡辯嗎?」周奉言說著,眸色透著戾氣。

  原本用意是想讓人從中打聽消息,可誰知道竟會聽見自家內鬼的消息?!

  「爺……」雙葉臉色慘白。

  「還有短匕,以你的身手,想不動聲色地殺害一個老宮人,對你來說壓根不難,雙葉,我給了你這麼多次的機會,你為何不知回頭?」因為是朝夕共處猶如手足,所以他再狠也沒鐵了心,可她卻是逼他不仁!

  雙葉抿緊了嘴,怒瞪著站在周奉言身後的拾藏。「爺……不是我……老宮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她到底要怎麼解釋,爺才願意相信她?!

  第12章(2)

  西楓城位在巴烏城的西南邊,要到西楓城得搭船過翻江,再行車數百里,待於丫兒一行人來到西楓城城郊外的周家別館時,早已是八月末。

  別館前有人候著,於丫兒由舞葉牽著下馬車後,隨即朝那人欠身,甜軟地喊了聲,「參姊。」

  參葉疑惑地揚起眉,就連舞葉也一臉莫名,「你怎會知道她是誰?」

  「……爺交代過。」於丫兒囁嚅著。

  「喔。」舞葉點了點頭,拉著她跟著參葉一道進屋。

  「奉行小姐這幾日不見客,你們就先在這兒待下,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再跟我說一聲。」參葉的性情外放熱情,衝著於丫兒直打量。「夫人,儘管在這兒待下,奉行小姐說了,戰火不會波及西楓城。」

  於丫兒先是楞了下,而後想起奉行也有異能,她不就是經由奉行卜算,才和爺結了緣嗎。

  「奉行什麼時候才肯見我?」她急著想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

  「奉行小姐說了,時候未到。」

  「唉,小姐和爺都一樣,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樣子,難以參透。」舞葉不禁歎了口氣。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參葉嬌柔的娃娃臉一笑起來,唇角便浮現兩個可愛的梨渦。「我跟在奉行小姐身邊十幾年了,她就是這個樣子,恐怕是永遠都不會變的,夫人,你得要多擔待了。」

  「沒關係,只要奉行肯見我就好。」她知道奉行不喜見人,從小就獨居在西楓城,上一世時,她也只見過她一面,就在和爺成親的那個晚上……對了,這一回她與爺成親,為何奉行沒有來呢?

  不打緊,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一切能如爺所預期,他可以早一天接她回巴烏。

  當日,陸得便得回巴烏覆命,於丫兒趕忙要舞葉磨墨,寫了第一封信。

  「哇,會不會太肉麻了?」

  「舞姊!」於丫兒抬眼瞪去。「不許偷看。」

  「我就站在這兒磨墨,不看你寫信,是要我看什麼?」她也不是很願意,只是眼力就這麼好,一瞥就把信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於丫兒瞋了她一眼,飛快地將幾句話寫完,一吹乾便趕緊收口交給陸得。

  「好想你,爺……」舞葉在她耳邊唱作俱佳地喃念。

  於丫兒臉皮薄地趕她走。「我要沐浴了,快去備水。」

  「唷,端起夫人架子了。」舞葉挑了挑眉,乖乖去找參葉。

  於丫兒坐在錦榻上,望著外頭的天空,感覺秋意正起,窗外整片的楓林像被日頭燒灼成一片艷紅。

  過了幾天,周奉行依舊不見於丫兒,待不住的她便拉著舞葉上街,想從街上得到些許巴烏城的消息。

  「說來這戰事也挺古怪,這哪像是在打仗,簡直就像是一盤散沙,咱們大燕的軍打到哪,對方就散到哪。」

  一進茶樓,便聽見有人高談闊論著,於丫兒則拉著舞葉在那人隔壁桌坐下。

  「這對方到底是誰,真是民間百姓造反嗎?」

  「聽說是大定郡主搞的鬼,到處煽動百姓造反。」

  「唉,都已經改朝換代,被逼到豐興當個小郡主了,還不死心想要回江山嗎?好端端的日子不過,搞得生靈塗炭,這筆帳到底要算在誰頭上?」

  「可不是嗎,日子已經很難過了,還要這樣胡搞。」

  「不過……要是換了人當皇上,這稅賦不知道會不會輕一點?」

  這一說到稅賦,一群人便沉默了下來。

  於丫兒在旁聽完,也跟著沉默。

  「夫人,你認為如何?」半晌,舞葉低聲問著。

  「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對爺來說,他的做法奏效了。」看似一團亂打,邊打邊逃,如此一來,巴烏的兵力便回不去,屆時不需要太多兵馬,就足以打進宮中。

  「這戰事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不會太久。」

  舞葉托腮瞟了她一眼。「跟爺在一起久了,連你都會卜算了?」

  「這不用卜算。」爺手中的籌碼有限,戰線一旦拉長,對爺肯定不利,這一點爺應該比她還清楚。

  眼前就不知道爺欠的是什麼東風,何時才會到。

  到城裡聽取消息幾乎成了於丫兒每日的工作。每天用過早膳後,她便拉著舞葉進城,伺機收集消息。

  「夫人,你要外出嗎?」參葉正要敲門,門板正巧被拉開,就見於丫兒穿戴整齊,像是準備要出門。

  「是,是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的嗎?」她問著。

  參葉通常不會特地晃過來這頭串門子,因為奉行貪靜,所以府裡的人手並不多,許多大小雜事都是由參葉獨自包辦,而她也盡可能地不要加重參葉的工作。

  「怎會有事要夫人幫忙,是奉行小姐想見夫人。」參葉笑吟吟地道。

  「真的?」於丫兒喜出望外,拉著舞葉就跟著參葉走。

  周奉行所待的院落位在府裡最北邊,被層層楓紅包圍,一行人踏進小院,來到最僻靜的寢房前。

  「小姐,夫人來了。」參葉在門外稟報著。

  「讓她進來。」門內傳來細而淡的嗓音。

  「是。」參葉替於丫兒開了門,自個兒和舞葉則在門外候著。

  於丫兒進了房,繞過屏風,就見一名酷似周奉言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錦榻上,一雙琉璃般的眸正睇著自己。

  「奉行小姐。」

  「你以往是不會加上小姐兩字的。」周奉行淡聲道。

  於丫兒怔怔地看著她。「你……」

  「沒什麼好訝異的,對不。」周奉行指著身旁的位子。「坐吧。」

  於丫兒正襟危坐著,劈頭就問:「奉行,爺籌劃的這場戰事是否會如他所料地進行?」既然奉行知道一切,那麼她也不需要拖泥帶水。

  「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你可以卜算的,不是嗎?」

  「我無法卜算被刻意更改的結果。」

  換句話說,眼前的歷史是爺到意竄改,能改變多少,會落得什麼結果,不到最後一刻,無人能提前得知。「可爺既會做出這個決定,那就意味著他已經瞧見他想要的結果。」爺有異能在身,要不是真的可行,他又豈會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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