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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子紋 「招財,」康沐雨精神奕奕的看著自己的小夥伴,「咱們走吧。」 她手裡拿著細長的木棍,帶著招財往山上的小徑走去,越往深山走,路徑也越來越小。 林裡的參天大樹幾乎遮蔽了陽光,讓四周顯得陰沉黑暗。 飛楓山中有多種野生藥草,雖說沒什麼傷人的可怕野獸,就是毒蛇不少,以往楊涵月因為擔心康沐雨的身子吃不消,出門鮮少帶著她。 看著跑在前頭的招財,康沐雨臉上掛著一抹笑,相較之下,招財跟著楊涵月入山多次,比她還要熟門熟路。 她放心跟著招財的腳步,用木棍往一旁的草叢撥動,找尋她所需要的藥草。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也沒有不自量力的走遠,只打算在這附近採集些藥草,熟悉環境,等體力再好些,就能往更深山之處走。 她記得有一次隨楊涵月入山,見到一條比男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蛇,一身金銀光澤,看起來很美麗,楊涵月見了卻連忙帶著她遠離,還千叮萬囑的要她看到這蛇時千萬要避開。 她小心的打量著地上的草叢,眾人只知金銀蛇毒,卻不知這金銀蛇入藥不單能泡藥酒、解寒症,還能煉製養身的延年丹。 想到逼她娘親嫁入康家的康老太爺,當年便是服用她娘用金銀蛇為藥引煉製的延年丹,才能活到百歲,只不過活得久也沒用,老妖怪的下場是被斬於午門,所以想要活得長,還得有能活著的運氣才行。 第二章 救與不救(2) 走了大半天的路,康沐雨採了不少藥草,最後她決定沿著溪谷下山,雖然一路不算好走,但也令她意外採到些水參,她累得臉色都白了,心情卻是十分愉悅。 直到肚子餓得咕嚕響,她才在溪谷邊找了個清涼的地方,挑了個大石塊坐下來,拿出放在竹簍裡的雜糧餅。 這餅用玉米和黃豆磨成粉,加入水和鹽、核桃和枸杞,在爐子裡烙得乾巴巴,不單有嚼頭,還能放上些日子不會變質,吃上一個就管飽。 儘管嚼著挺香的,但是楊家給的銀子不多,她與楊涵月常常連著好幾天都吃雜糧餅,吃久了,她實在不覺多美味,只覺得咬得人牙疼。 她捏碎了些餅,丟給招財,招財用爪子抓了抓,最後還是低頭,看來縱使嫌棄,也得吞進肚子裡。 她拍了拍招財的頭,「再忍忍,等我賺了銀子,就會有好吃的了。」 招財像是聽得懂似的,低嗚了幾聲。 她笑了笑,看這天色,填飽了肚子就得回莊子了。從竹簍中拿出裝水的竹筒,她先將水給裝滿,然後用雙手掬起清涼的水喝了好幾口,又用水潑了潑自己的臉,舒服的呼了口氣,拿著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驀地,她注意到原本該很清澈的溪水有些不自然的暗紅。 好像是……血? 想到方才潑向自己的臉和喝下肚的河水,她不由得心中犯噁心。放眼望去,卻沒看到什麼異狀,唯有溪中的血是如此清晰可見…… 「招財!」她輕喚了一聲。 招財一聲低咆,下一刻跑離了她的身邊。 康沐雨的目光追隨著招財在河谷之間跳躍著,最後站定在一塊大石上,先是朝下吠了幾聲,又看向她吠了幾聲。 她想也不想的背起竹簍,往招財的方向跑過去。 果然在招財踩的那塊大石陰暗處,發現了一個人。 她跳下大石,仔細打量對方。 這人緊閉著雙眼,一臉蒼白,右手臂上有傷口,血流個不停,左手則死命的握著一把劍。她低頭看著他身上的衣物都讓血跡染紅了,這麼多的血,他就算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 她伸出手安撫了下跑到自己身旁的招財,接著才伸出手輕推了推一動也不動的人。 沒有反應—— 她的心一沉,難不成死了?她手顫抖著探向他的鼻息,雖然氣息微弱,但人還活著。 她立刻將身後的竹簍放下,拿出放在簍裡的匕首,這把匕首是她娘親要她逃離康家時,讓她留在身邊防身的。她割破他身上的衣物,邊動手時邊想到,在這荒山野嶺裡,平時除了幾個獵戶和上山採藥的藥奴之外,人跡罕至,這個人看來眼生,絕對不是這附近的人家。 她不知他為何受傷,不過看他傷得如此重,傷他之人意取他的性命,若她貿然的出手相救,可能會惹禍上身…… 她不禁收回手,遲疑的將匕首壓在自己胸前。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求的是平平安安,徹底擺脫康家,看楊涵月得到幸福,她不想自己一條小命因為多管閒事又被老天收回。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管此人是生是死,逕自背起竹簍,心狠離開。 走沒幾步,發現招財沒有跟過來,她不由得轉身,低喚了一聲,「過來。」 招財嗚嗚了幾聲,沒有聽她的話向她移動,反而是用頭推了推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耳裡清楚聽到從那人嘴邊逸出的一聲呻吟,她的心頭一震。 這人還活著,真要見死不救?看著招財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比招財還不如,重活一世,最可悲的不是自己上一世死於非命,而是康平山對她所做的點點滴滴磨去了她本性中的良善。 俗話說得好,人世間靠著善良是活不下去,但如果不善良,活著就跟死了差不多,失去做人的意義。 若她因為怕麻煩而一走了之,那自己跟康家或楊家那些自私自利,一心只為自己圖謀,喪心病狂的傢伙也沒兩樣了。 算了,要是真的惹了麻煩,也是她的命。 第三章 寄賣丹藥(1) 康沐雨心神一定,重新回到男人身旁,拿出匕首,乾脆地割破他的衣服。 他外頭穿著看來很普通的青布衣,但裡頭卻是一件上好絲綢裁製的白色單衣,可惜已經被血染紅,且他的傷勢要緊,雖然有些心疼這好布料,她還是把單衣也割破,將割開的衣服扯開時,從他的衣襟中掉出了一個精巧的瓷瓶,她只分心的瞄了一眼,沒空理會。 他的刀傷在右後臂膀,對他下手的人極狠,傷口之深幾乎見骨。 不顧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她從竹簍裡拿出早上採到的止血藥草,將藥草給弄碎,一鼓作氣的將藥草壓向他的傷口。 昏迷的他驀然睜開了眼,大如牛鈴的眼中滿滿恨意讓她心頭一震,忙不迭的開口—— 「別誤會,我是要救你!」 她說得急,注意到他就算昏迷,那緊握在手上的劍卻動了一下,真怕他會拿劍向自己揮過來,要了她的小命。 她的手下意識加重了幾分力道,「我真的是要救你,我是無辜的,你別殺我……」 她的話忽地隱去,因為原本凶神惡煞般的男人,突然身子一軟,又暈了過去。 她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死命的按住他的傷口,雖然血是因此而止住了,但肯定令他痛極。 她有些內疚的看了看他蒼白的臉色,難怪他剛剛要拿殺人似的眼神看她,要是她,肯定也會疼得想殺人。 「不能怪我,只能怪你的眼神嚇人。」她喃喃的替自己解釋。 原以為自己見過最駭人的眼神是那最後要將她逼進火爐的康平山跟江宏,沒想到這個失血過多的傢伙,雖只剩一口氣,眼神卻更嚇人。 她替他包紮好傷口,等她忙完,才放心的呼了長長一口氣,注意到太陽漸漸西下。這裡離莊子還有段路,她得將人帶回去,只是以她的體型想要搬動這個壯漢,簡直癡人作夢。 她皺眉想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閃,拍了拍招財的頭,「招財乖,你在這裡守一會兒,我回去拿點東西。」 她背起竹簍,注意到滾到一旁的瓷瓶和昏過去的男人鬆開手的佩劍。她順手撿起來,往竹簍一丟,飛快的跑回去。 太陽都快落入山後頭,只見康沐雨拿了被褥放在從屋裡拖出的一塊木板上。 平時這木板是放在空地上曬乾藥草用的,上頭還綁著繩子,方便移動,這下正好,可以拿來拖人。 只是事情果然是想的比做的容易,當她得意的把木板拖上不平的山路,木板上沒擺放東西,她就已經走得跌跌撞撞,更別提等等上頭還要放上一個大男人。 她回到溪邊,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人又滾、又拖、又拉的給安放在木板上。 她的耳裡清楚的聽著他在昏迷之中一聲聲因她的推拉不斷冒出的呻吟聲,她心中忍不住一抽一抽的不安。 不過這一切也怪不得她,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壯,偏偏遇上她這麼瘦弱的救命恩人,這實在說不清是他的幸還是不幸。 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在木板上,她都已經去了半條命。 無力的坐在一旁,有些失神的看他平躺在木板上,半截腿卻硬生生的落在木板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