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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佚名    


  「荼靡,你在哪裡?」胡桃花一邊喊著,一邊往這個方向過來。

  「是桃花!」胡牡丹沒好氣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瞪了一眼,「我不想見到她,我先走了,記得,你一定要替我把事情辦好,知道嗎?」

  「是,我聽見了。」胡荼靡隨手把錦囊往袖袋裡一收,好笑地看著她們這對姊妹在門口不期而遇,錯身時還不忘回頭橫睨彼此一眼。

  「剛才牡丹來找你做什麼?」胡牡丹一走到她的面前,立刻問道。

  「她看我無聊,來找我閒話家常。」胡荼靡知道自己隱瞞實情,並不是為了牡丹著想,其實是她自己心裡另有盤算。

  「哼!我才不以為她有那麼好心呢!荼靡,你可千萬不要被她騙了,我聽說她常常在背地裡說你壞話,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以為她是好人啊!」

  「我不會,我的心裡很清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一抹淺淺的微笑躍上她的唇畔,胡荼靡心裡覺得好笑,她當然很清楚誰是好人,而誰是壞人,但她更清楚一點,那就是自己的兩個姊妹都不是好人。

  「那就好。」胡桃花放心地拍拍胸脯,親熱地牽起荼靡的手,「你就先別忙了,姊姊我有一些體己話要跟你說。」

  「又是要我幫你看文章吧?」如果說,在外盛傳繡工了得的牡丹其實根本不會女紅,那眼前的才女桃花,程度上比小妹好些,但是要是外面所盛傳的是個詠絮之才,那可就有大大的出入了。

  「唉呀!還不是那個蘇公子,他寫了一篇文章要我替他鑒賞,明兒個我們約了要去遊湖,他說要聽我的建言,可是這篇文章寫得密密麻麻的,看了我兩眼發昏,別說是建言了,就連感想我都說不出來!」

  胡牡丹放開荼靡的手,走到了門口,發現她沒跟上來,轉身回頭,看見荼靡蹲下身吃力地抱起米袋,而她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看著,「荼靡,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好可憐,不過算了,誰教我娘那麼討厭你呢!動作快一點,東西抱進去之後就快點進來,文章早點看完,我還要趕回去吃午飯呢!」

  胡荼靡懷裡抱著米袋,緩慢地站起身,看著胡牡丹搖曳著走進屋裡的背影,她心裡感到既無力又好笑,好片刻說不出半句話來。

  但最後她只是深吸了口氣,揚唇扯開一抹微笑,抱著她珍貴的糧食,轉身走進小廚房裡。

  風平浪靜。

  湛藍的天空,徐和的微風,輕拍著船身的海浪,如同慈母的手推著孩子的搖籃,令人絲毫感覺不到昨天夜裡就在同一個地方刮著狂風暴雨。

  經過了一夜風雨的船隊,航行之間依舊井然秩序,大夥兒早就已經習慣了海上的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的臉上雖然有著一夜未眠對抗暴雨的疲態,但是還有更多的興奮與雀躍,每個人都在為即將登岸做準備。

  「經過昨晚一夜風雨,兄弟們都平安無事吧?」

  說話的男人身形高大偉岸,從首船的鷹揚號船艙中踩著階梯走出來,燦爛的艷陽在他的臉龐上刻下分明的陰影,但掩不住他深邃卻又爍亮的眸光。

  雖說是男人,但是在他俊挺的臉龐上,還有一絲大男孩般的頑劣淘氣,幾天沒刮的鬍碴子增添了幾分落拓的感覺,一頭黑髮不羈地挽成一束,還有幾綹遺落了下來,修長的身形披著一件黑色的風氅,讓他看起來不像是海商,倒是徹頭徹尾像個海盜。

  聽見主子不問貨物,只問及人員的安危,同樣身為男人的手下,楊長祜停下了指揮復原的工作,咧著笑搖搖頭。

  「回天爺,只有幾個弟兄受了一點輕傷,船醫替他們診治過,確定他們沒有大礙,我已經替天爺拿主意,讓他們今兒個休息一天,另外關於船上的商貨大致上都安然無恙,請天爺放心。」

  「嗯。」烏天耀頷首,側眸望著遠方的海天一線,在一片湛藍之中,見到了一抹黑影由遠逐漸逼近。

  「天爺,看樣子好像是驍爺的船。」

  「應該是,準備迎接客人吧!」他揚了揚手,要手下們準備。

  不到片刻的時間,兩艘船交會,在定點落錨,烏天耀雙手扠腰站在船舷邊,還沒見到來人,就勾唇泛起一抹淺笑。

  「韓驍那傢伙不在船上。」他說。

  「天爺怎麼知道?」楊長祜好奇地問。

  「因為我沒見到總是跟在韓驍身邊的那票傢伙。」他聳了聳肩,笑視著對方的船上,果不其然,從船艙中飛奔而出的另有其人。

  第1章(2)

  「嚴長喜拜見天爺。」為首說話的是一個黑衣大鬍子的中年男人。

  「嗯,你家主子呢?」

  「今天清晨風雨稍歇之時,驍爺就帶著另外幾艘船往北方去了,他臨行前交代,如果有見到天爺的船隊,就要趨前請示您是否需要幫忙。」

  「不必了,我的船隊一切安好。」烏天耀揚唇笑笑,雖然相交多年,他們老說彼此是酒肉朋友,但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交心,「你回去替我謝過韓驍,順便跟他說,這次我們南下遠渡重洋去了不少地方,也拿著他給的畫像向不少人打聽,但就是沒找到他想找的那名女子。」

  「謝天爺多年來鼎力相助,小的在這裡替我家主子謝過天爺了!」

  「不敢當,其實我會答應幫忙,也是心裡覺得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女人,能夠讓韓驍那男人不分大江南北苦苦尋找了幾年。」烏天耀唇畔勾著一抹興味盎然的笑痕,臉上不掩好奇的神情。

  其實他除了納悶之外,還有更多的不解,與韓驍相交多年,兩人當初在海上初相識,第一眼就極投契,這些年來,他們於公於私都幫了彼此不少忙,稱得上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關於這一點,就請天爺親自去問我家主子,小的不敢過問。」嚴長喜搖頭微笑,對於主子的私事三緘其口。

  「嗯,你去吧!」烏天耀頷首,看嚴長喜下令收錨,揚長離去。

  這時,一名船員跑過來,見主子望著遠方,一臉深思的模樣,他不敢打擾,只好壓低了聲音在楊長祜耳邊低語了幾句。

  「天爺,剛才舵手來報,如果風勢順妥的話,咱們應該在今天傍晚就可以回岸了。」楊長祜搧了搧手,示意船員離去。

  「嗯。」烏天耀輕哼了聲,轉身走到船央,登上一段階梯,一名手下立刻備妥一把交椅,讓主子落坐。

  這個位置居高臨下,將整個海面看得更加清楚,他側眸遠眺,看見了一隻海鳥飛過天際,多年的航海經驗讓他知道碼頭確實近了。

  「天爺,關於陳寧遠那老傢伙先前提過的事情,你想……」楊長祜遲疑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雖然他與陳寧遠其事多年,嘴上總是不饒彼此,但是凡是關於主子的事情,他們倒是有志一同。

  「我會照他的話去做。」烏天耀淡淡地說。

  「什麼?天爺!你肯答應了?」沒想到會得到肯定的答覆,楊長祜驚訝得差點跌倒。

  烏天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就算陳叔沒說,我心裡也很清楚烏家堡需要一位女主人,而眼前我也迫切需要一個兒子當繼承人,我已經受夠其它的宗親幾乎是強迫推銷,要把他們家的兒子孫子過繼到烏家堡,這些人在開什麼玩箋,我只是沒娶沒生,又不是生不出來,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操心!」

  「是是是!天爺說得是,看咱們天爺這身強健的體魄,想要生的話,就算十個八個兔崽子都能生得出來!」

  「成材的繼承人一個就夠了,我不需要十個八個沒用的『兔崽子』。」烏天耀淡淡地掃視了手下一眼,惱火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的措詞不當。

  「天爺說得是,天爺說得是!」楊長祜摸摸頭,乾笑了兩聲。

  「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好想一想。」說完,烏天耀再也沒開口,望著遠方,沒留意身邊的人什麼時候走掉。

  其實這些年來,他身邊並不是沒有所謂的紅粉知己,但是,從來沒有動過念頭要娶她們為妻,在他的心裡很清楚,烏家堡需要一個能幹的主母,就像他娘當年一樣,在他爹每次出航時,總是能夠把堡內的事務打點得一絲不苟。

  八年前,他爹去世,來年,他娘相繼撒手人寰,而他經手海上的生意,常年在外,誰都能看得出來,從那之後烏家堡就逐漸地失修破落,雖說對外的生意有陳叔,堡內的家務有崔嬤,但是少了一個說話算數的女主子,他們能使上的力道有限。

  是啊!他是該娶妻了!娶個才德兼備,能夠替他生兒子的女人回烏家堡,至於愛或不愛她,根本就不是他心裡的考慮。

  他才不像韓驍如此一往情深,為了一個八年前不吭半聲就離開的女人苦苦追尋,這種蠢事他做不出來,更何況,他沒打算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光瞧韓驍思念那女人的失魂落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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