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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夏衣    


  李詠夜一怔,他的父親鎮北王從京城回來了。

  「父王。」李詠夜向中年男子行禮。

  戴小奴在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張望。

  「你還知道回來!」鎮北王面帶怒氣,走上前就要甩李詠夜一巴掌。

  戴小奴驚慌的拉著李詠夜後退,使得鎮北王的手揮了個空。

  她邊搖頭,邊向李詠夜感慨道:「看來你這個當王爺的爹和我那個賣豬肉的爹沒啥差別,做人老子的都喜歡打孩子,真危險,難怪你要離開王府。」

  「這丫頭就是你帶回來的女人?」鎮北王不悅的瞪著兒子身邊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女娃。

  戴小奴討厭不講理就出手傷人的長輩,悶悶的瞪回去。

  李詠夜忍住笑意,攬住戴小奴的肩,原本回家與雙親相見是他一直抗拒的事,然而有了戴小奴陪伴,父親的冷眼和母親的束縛都變得無足輕重,不再困擾他了。

  他明確的告訴父親,「過幾日,我就會和她一起離開,無論您和母親是否同意,世子的身份我不想繼承,請父王找大哥回來吧!」

  他只想帶小奴隱居山野,過著悠閒逍遙的日子,不再為紅塵俗事困擾。

  老王爺怒道:「說什麼不負責任的話?你大哥是眾所周知的罪犯,找誰幫忙都抹煞不了他的罪名,他沒資格繼承王位!」

  戴小奴連忙維護商勻煙道:「老大也不想繼承王位,阿伯,別以為老大貪戀你家的權勢。」

  「你叫本王什麼?」阿伯?!

  聽到王妃經常發出的抽氣聲從老王爺口中傳了出來,戴小奴心想:這兩個不愧是夫妻,連愛抽氣的習慣都這麼相似……

  「你不喜歡被叫阿伯,那大叔呢?」戴小奴用目光詢問李詠夜該如何稱呼他父親?

  李詠夜袖手旁觀,幸災樂禍的笑個不停。

  「放肆!」鎮北王回頭叫侍從,「把這不三不四的女人丟出王府!」

  「發什麼脾氣呀?」戴小奴無辜的躲到李詠夜身後,朝怒髮衝冠的老王爺道:「你已經這麼老了,總不會是希望我叫你哥哥吧?」

  話一說完,她雙手環抱自己不斷的顫抖,用恐懼的目光望著鎮北王。

  李詠夜隱忍不住,笑出聲響,趕在侍從上來驅逐小奴之前,他飛快的帶著小奴從窗口溜走,無視父親在後方的怒吼。

  「去哪?」跑出屋子,休養多日,未曾運動的戴小奴動作有些遲鈍。「我們尚未收拾細軟呢!」

  「去避避風頭而已,我們還沒有要離開。」他抱起她,身子一提,驀然騰空,落到別人的屋簷上。

  周圍的下人見狀,紛紛抬頭,訝異的望著他們。

  戴小奴置身在高空中,有他帶動,每一次移動都無比輕鬆。

  她彷彿在玩有趣的遊戲,嘴裡飄蕩出銀鈴般的笑聲,在風中散播,迴盪於整座王府。

  兩人甩開旁人欣羨的視線,落到無人的花園,坐在花香四溢的池塘邊

  戴小奴沒等李詠夜坐穩了就撲過去,抱著他猛親;李詠夜被她一撲,猝不及防的倒向池塘裡。

  戴小奴一驚,趕緊湊上去,要將他拉回來。

  李詠夜怕她受牽連,急忙推開她,衝擊過後,他反而失去了自救的機會,倒入池塘中。

  撲通聲在耳邊盤旋著……

  戴小奴被推倒在池塘邊的草地上,沮喪道:「嗚,我是想親你,不是想害你啊!李詠夜,你沒事吧?」

  李詠夜渾身潮濕的爬出池塘,只是發出一陣苦笑,與戴小奴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半刻不得閒,驚險又刺激。

  「嗚,我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我經常聽你在說。」他坐在她身邊喘氣。

  「怎麼辦?你全身都濕了。」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挑逗?李詠夜靠近她,嘴唇微啟,「身體是濕了,嘴巴幹幹的,你不是想親?來吧!」

  「嘿嘿。」戴小奴扭捏了,瞥他兩眼,一動也不動,羞紅了臉,卻貼近他不肯稍微分離。

  「以後要親我,朝我眨眨眼,我會自動送到你嘴邊的。」說著,李詠夜的唇已吻上她嘟起的嘴。

  戴小奴心癢癢的,迷戀的摸了摸他白淨的臉頰,「幸好我眼明手快,沒讓你爹打傷了你好看的臉蛋。」

  李詠夜一怔,凝望著她那雙會聚起暖暖柔光的雙眼,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讓人保護著,戴小奴帶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當初她把他推入巖洞,關閉機關,隻身在外應敵……那令他幾乎心碎的記憶,在李詠夜的腦海裡重現。

  誰也不想讓自己喜愛之人受到傷害,她的心意是他得到過最珍貴的寶物,李詠夜握住戴小奴仍游移在他臉上的手,輕輕的包裹著。

  她情不自禁的含著他近在口邊的雙唇,盡情品嚐,一股甜意,蔓延到她的心坎上。

  明明他的嘴巴淡淡的沒什麼味道,她卻覺得像在喝蜂蜜一般,芳香至極,她歡喜的吮吸不停,直到把他的雙唇都吻得紅腫了才鬆口。

  「你好甜呀!」吸完了,她還瞇起眼睛,粉舌一探,舔了舔嘴巴,恰似一隻饜足的貓,神態煞是逗人。

  李詠夜笑著轉頭,看向池塘——

  水面上映出他嘴唇腫脹的模樣,他像被非禮似的,一副遭到蹂躪的樣子。

  「我餓了……」戴小奴站起來,依靠著他,往水裡看去,覬覦著池塘內鮮美的鯉魚,「我想吃魚。」

  李詠夜挑了挑眉,這些鯉魚是他爹專門養來觀賞的,不過——「少一、兩條應該沒問題吧?」

  等老王爺發現珍貴的鯉魚被兩個孩子抓去烹飪,而暴跳如雷的咒罵,那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了。

  ☆ ☆ ☆ ☆ ☆ ☆ ☆ ☆ ☆ ☆ ☆ ☆ ☆ ☆

  月黑風高,李詠夜獨自走向母親的寢房,打算與她話別,不料走進院子裡,他見到父親的侍從正守在外。

  「父王在裡面?」他攔住侍從,不讓下人通報。

  記憶中,父母的相處離不開爭吵,李詠夜遲疑了半晌,靜默的走向虛掩的房門。

  「你兒子愈來愈不像話……」

  「至少比那小雜種強!」

  預料中的,父母的爭吵聲傳出了房外。

  李詠夜止步在門扉之外,慢慢舉起手,準備敲門,又頓著不動。

  「強什麼?不在王府當世子,也不到朝廷討官職,反而跑去當山賊,簡直丟盡我們皇室宗族的臉面!」

  「笑話,我兒怎麼說都剷除了巍峨山的禍害,把原本以打劫營生、擾亂民生的賊窩管理得井然有序,這是多麼了不起的功德!你這只會喝花酒、玩女人的父親也不見得比他有本事!」

  「你這個潑婦!」

  「哼!我是個跟你門當戶對的潑婦。」王妃的娘家權勢滔天,與王爺鬥起嘴來有恃無恐、毫不退讓。

  李詠夜心想,如果父親看到娘親被戴小奴氣得有苦說不出的情景,是不是會稍微喜歡戴小奴一點?

  這時老王爺正好提起戴小奴,他氣沖沖的告訴王妃,「管好你的兒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娶那個女人進門!」

  王妃本來也不喜歡戴小奴,可老王爺這麼決斷的反對,偏偏挑起了王妃與他作對的慾望。「娶了又如何?你不也經常帶女人回來安置嗎?多麼下賤的煙花女子你都娶了,我兒子看中的姑娘,我才不覺得有問題!」

  「胡鬧!」

  「哈!再說你就只有兩個兒子,我兒子怎麼胡鬧,都是鐵定的王位繼承人;你總不能去找那個『十大通緝要犯』的雜種回來當世子吧?」

  王妃冷笑連連,王爺氣得發抖,夫妻兩人吵得一團亂。

  門外的李詠夜聽得直搖頭歎氣,離家多年,回來一看,家裡仍是烏煙瘴氣,令他擠不出一絲長留此地的願望。

  他無聲的推門而入,淡漠的望著差點動手撕打起來的雙親。「父親、母親,夜深了,你們先停下來聽我說些話。」

  「兒子,你幾時來的?怎麼沒人通報……」吵得面紅耳赤的夫妻嚇了一跳,趕緊擺正姿態,裝出德高望重的模樣。

  李詠夜一手揉揉眉心,一手關起門,今晚大概得與雙親徹夜長談了,希望談到最後,原先吵得火熱的父母不會集中火力,圍攻他一個。

  ☆ ☆ ☆ ☆ ☆ ☆ ☆ ☆ ☆ ☆ ☆ ☆ ☆ ☆

  天還沒亮,戴小奴已被李詠夜帶出王府,坐上準備已久的馬車。

  「我們這就離開了?」在陰暗的天色中,戴小奴聽到李詠夜吩咐車伕前往巍峨山。「我不用跟你爹娘告別?」

  「我替你向他們告別了。」

  「十六衛呢?不跟我們一起去?」

  「他們得回到國師身邊。」李詠夜抱著小奴倒在鋪上軟墊的車廂內,「你繼續睡吧!等你睡醒,我們就回到山寨了。」

  休養數日,他搜刮了王府的名貴藥材滋補她的身體,如今她的傷勢已逐漸轉好,他可以放心帶她上路奔波了。

  「老大會去山寨找我們嗎?」戴小奴失了睡意,腦子裡掠過了巍峨山上的竹屋,以及李詠夜愛沐浴的光裸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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