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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衛小游    


  錢管家雖然不像陸靜深想那麼多,多少還是有點擔心寧海。

  「我已經讓小劉和王司機沿著太太常走的那條小路去找找看了。」錢管家先斬後奏地報告著,見陸靜深沒有不悅,才緩一口氣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眼神一亮,說道:「先生,是王司機,可能是有太太消息了,我接個電話。」

  「嗯。」陸靜深微一點頭,接著便聽見王司機在電話中說他們還沒找到人。

  他忍不住蹙起眉。

  如此等到深夜,寧海竟然還沒歸來。

  陸靜深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候外出尋人的王司機回報消息。

  說來可笑,他竟然沒有寧海的手機號碼。

  他從來沒想過要問。

  因為他不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最初,她像天外隕石驟然撞進他的星球,他不曾想過,她連消失也是這麼突然。

  突然間,她不見了,他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甚至還有點擔心!

  陳嫂建議他向警方報案協尋,然而她不過才「失蹤」了多久?

  從她下午出門算起,迄今不過幾個小時。如果讓她知道,才半天不見她人影,他就緊張成這副德行,真不知她若平安回來又會如何笑話他。

  想必會洋洋得意地,笑他竟然不能沒有她吧!

  思及此,陸靜深扭了扭唇角,臉色難看地告訴自己:他不是不能沒有她,他只是基於道義責任,怕她出什麼意外罷了。再說,不論她是什麼來歷,終歸她是瑪莉姨母指定的人……

  既然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可不想讓警方找上門來,將他當作殺妻嫌犯,這社會已經夠亂了。

  當晚,他一夜沒睡。

  到了午夜,錢管家他們還想摸黑找人,但他不允,統統叫了回來,命令他們各自回房去休息。自己雖然也躺上床,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覺。

  輾轉反覆了幾回,他忍不住披著外套摸索著下了樓,坐在客聽沙發上聽著時鐘滴答滴答,憂慮逐漸在心底生根盤結。

  眼睛對光線沒有反應,天亮了他也不知道。

  陳嫂清早起來準備早餐時,看見陸靜深竟然坐在客廳裡,明顯一夜沒睡的樣子,不禁擔心地問:

  「先生是昨晚沒睡?還是剛起來?」

  陸靜深不想承認他是擔心寧海,擔心到睡不著,只問:「現在幾點了?」

  往窗口看了一眼初夏清晨的微明天色,東方天際有一抹魚肚白,陳嫂憂心地說:「早上五點多了,先生,天都快亮了。」

  寧海居然一夜未歸!

  見陸靜深不說話,陳嫂著急起來,又說:「太太會不會是被壞人綁架了?最近治安不是很好,前陣子還有個性侵犯剛假釋出來,先生……」

  「請王司機把車開過來。」陸靜深吐出一口長氣,決定道:「我去警察局報案。」

  不能再等下去了。

  確實,他是真有那麼一點擔心的。

  第7章(1)

  「我太太跟我吵了一架,她有憂鬱症,我擔心她會跑去自殺。」

  警察局裡,一句話,一張協尋單,陸靜深順利地讓警察立刻動身協尋自己失蹤的妻子去了。雖然警界對於失蹤人口的協尋有一定的規範,但某些警員在尋人上往往沒有很積極,不把事情說得嚴重些,恐怕得拖上好一陣子才有結果,他擔心,萬一寧海真出了意外,等不了那麼久……他必須盡快找到她。

  之後,警方調閱了寧海可能出沒的各個路口的監視器,陸續發現了幾件事……

  走出聖德育幼院後,錢管家訝異地告訴陸靜深:

  「聽說昨天下午,太太特地幫院童拍照,拍完後說要去沖洗照片,就離開了。」

  坐在轎車後座,陸靜深閉著眼睛接收著關於寧海消息——

  原來,她總是在每個禮拜三的下午到育幼院教院童讀書。

  偶爾興起,會到鄰近的圖書館當說故事姐姐,讀「喜羊羊與大野狼」的故事給孩子們聽。

  她還會到附近的公園裡喂貓。

  公園裡有一個老遊民總是躺在涼亭的石椅上睡覺,他嫌寧海吵,因為她會一直跟他講話,但老遊民並不排斥她來,因為她總會請他喝一瓶啤酒。

  接收著種種的訊息,還來不及消化、分析,釐清心裡複雜的感覺,陸靜深便接到了警方的電話通知——

  「陸先生,我們已經掌握到你太太的行蹤,麻煩你到派出所來一趟。」

  於是,王司機將汽車開往警局。

  在錢管家的陪同下,他們觀看了一小段關鍵性的路口監視器畫面——

  「這是昨天下午五點多,陸太太失蹤前的身影。」一名警員說。「從照相館出來後,她坐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看起來不像是受到脅迫,應該是自願的。」

  陸靜深當然看不到那監視器的畫面,倒是錢管家推了推金色眼鏡框,睜大老花眼細瞧,片刻後,他有些遲疑地道:「先生,這輛車有點眼熟……」

  下一幕,監視器清楚照到那輛車的車牌。

  錢管家瞇眼一看,讀出車牌號碼,倏地驚訝地道:「這車牌……」

  他沒有來得及將話說完,陸靜深揮手打斷他的話,轉對那警員道:

  「辛苦各位了。看來我太太沒鬧自殺,只是臨時決定去一位親戚家裡住一陣子,很抱歉我大驚小怪,耽誤各位的工作了。」

  「陸先生認識這輛車的車主?」那警員確認地問。

  「是的。」陸靜深沉聲回答:「車主是我的堂兄陸雲鎖。」

  那警員有看週刊小報的習慣,聽陸靜深這麼一說,立刻想起自己似乎曾在哪裡聽過「陸雲鎖」這個名字。

  等陸靜深撤銷失蹤協尋,離開警局後,警員才猛然想到,那陸雲鎖不正是天海集團的現任董事長?再之後,一系列名門家族的八卦浮上心頭……

  「奇了。」他喃喃道:「沒聽說這位陸先生已經結婚的消息啊……」那麼,他報案協尋的陸太太,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果然,大家族就是複雜啊。

  時間回溯到一天前——

  市區一間照相館外,寧海剛剛走上人行道,便看見一部黑頭車停在她面前。

  城市人都愛開這種進口車,見多不怪,她繼續往前走。

  時間有點晚了,得快點回去,怕陳嫂費心煮的好菜冷掉了。

  她走了幾步,發現那輛車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才剛剛警覺,就見那輛車的駕駛下了車來,是一個穿著正式西服、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他繞過車頭迅速走到寧海面前,彎腰一行禮道:

  「是寧海小姐嗎?我的老闆希望能有榮幸送您一程。」

  說著,他拉開後方車門,恭敬地請寧海上車。

  車門一開,寧海表情淡淡地看著坐在後座的男人。

  男人相貌十分俊美,五官有些眼熟,異於常人的,是他居然蓄了一頭及肩長髮,黑色的髮絲用黑緞束在頸後,活似哪個歐洲國家中古世紀古堡裡走出來的貴族,而這個男人,正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她。

  兩人互看了幾眼,寧海率先開口:「陸先生?」

  陸家男人的面貌多多少少有幾分肖似。這男人的眉眼有一點像陸靜深,她心裡隨即浮上一個名字,卻沒直接點破。

  那男人一笑淡極。「寧小姐果然聰明。我是陸雲鎖。快下雨了,寧小姐何不上車,讓我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是送我回靜深身邊,還是送我去哪裡?」寧海料想陸家人不會輕易罷休,卻沒想到這一次來的人會是陸雲鎖。

  「寧小姐放心,我不會害你的。請上車吧。」說著,他輕聲加上一句:「你若不上車,我會很失望的。」

  「哦,對什麼失望?」寧海一向有太過好奇的毛病。

  「當然是對寧小姐失望。根據我從蘭笙伯母口中聽到的,寧小姐不像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想來,你不會害怕與我聊一聊的,是吧?」

  聞言,寧海咧嘴一笑。「不,我怕。」

  陸雲鎖有點訝異寧海會坦言害怕,不禁笑了。「怕什麼?」

  「怕你勾引我啊。」她笑嘻嘻道:「雲鎖先生人長得英俊不說,又是天海集團的現任董事長,要臉有臉,要財有財,脾氣看起來也比你堂弟陸靜深好上不知幾百倍,如此窈窕淑男,我真怕我會禁不住誘惑,忘記我的婚誓哩。」

  陸雲鎖沒想到寧海會這麼回答,然而畢竟是世故的,他很快反應過來,對寧海眨了眨眼。「寧小姐放心,我絕不勾引你。」

  「我不可能放心,你有前科。」寧海直言不諱。

  「……寧小姐對我知之甚詳?」

  寧海笑意淺淺。「雖然,我不是很瞭解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我倒是清楚一件事。」

  「什麼事?」他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你喜歡搶別人的東西,不是嗎?」寧海一臉似笑非笑說。果不其然在陸雲鎖臉上,看到一絲冷意,便接著道:「先是他的女友,之後是集團董事長的位置,現在聽說他結婚了,又想來搶走他的新婚妻子……我說對了嗎?雲鎖堂兄,你是不是對搶走你堂弟的東西,有一點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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