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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綠痕    


  「我這就去想法子!」像是被人踩著了尾巴般,燕吹笛一骨碌跳起來就忙著想跑。

  蘭總管眼捷手快地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給拖回來,「等會兒,你先同我仔細說說娘娘奪舍這事的來龍去脈,法子由國師大人來想就成了。」

  「是……」

  聽完蘭總管打探來的報告,明白燕吹笛這個本身半人半魔的半調子,瞞著他在暗地裡都干了啥好事之後,氣得瞼色鐵青的皇甫遲一掌重拍在桌面上,登時粉碎了一張上好的黃花梨木樓雕木桌。

  「那個做事不經腦子的蠢蛋」

  什麼不好用,偏用火魔之女來當她的身子?

  怪不得那日火魔的氣息會重臨人間,而他身為修羅的福澤在與魔力相互衝撞之後,兩者互不相融甚至彼此有意吞噬掉對方,這才會引起劇烈的天象……那小子根本就是胡來!

  他也不想想晴空給的是佛舍利,他還去找個魔類的身子來?佛與魔天性本就極度不合也就罷了,再加上修羅的福澤下去攪和,這根本就是三方不合的屬性全都湊在一塊兒對著幹了,紀非身為凡人的魂魄沒被這三方撕碎是走運,他居然還用塞的把她給硬塞進那身子裡。

  也難怪軒轅岳要懷疑奪舍怎會用了那麼長的時間,昔通的奪舍也不過是片刻的事而已,偏偏燕吹笛就是用上了三種不合之物硬湊在一起,別說是花上一整夜的工夫奪舍,它竟然還成功了他才覺得不可思議!

  此外……

  用塞的?那小子竟敢用塞的?

  想要奪舍不會叫他這個正牌修羅來做嗎?不是修羅就別胡亂還魂或奪舍,臭小子這方面的術法也不知是打哪兒偷學來的,他以為他那個半調子能總是好運得順風順水嗎?這回是紀非走運,一想到若是不那麼揍巧,那麼紀非的魂魄很可能被那小子給弄得魂飛魄散……

  強大的寒意緩緩自皇甫遲的週身散開來,蘭總管瑟縮地抖了抖身子,光看他這反應也知道燕吹笛這回又捅了多大的樓子。

  「國師大人,您消消氣,息怒息怒……燕兒他這不是好心辦壞事嗎?您也知道,他人小腦袋呆,他定然不是故意的,您就別生他的氣了。」

  「蘭……」皇甫遲極力捺下出去掐死那個不肖徒的衝動,「去準備丹室與丹爐,本座要煉丹。」

  「老奴這就去辦。」他點點頭,才轉身走沒幾步,又躊躇地走回來,「那個,國師大人,有件事老奴不知該不該說……」

  「何事?」皇甫遲一手撫看胸口,努力試著調穩氣息,因一股子的火氣還卡在他的胸臆裡上不去下不來。

  蘭總管一手指向窗外,「燕兒在外頭跪有好一會兒了。」

  皇甫遲微瞇著眼,透過半敞的窗扇看向外頭,那個知道事情鬧大了的徒兒正認罪地跪在地上,兩手規規矩矩地貼在腿上,一顆腦袋也垂得低低的,就像小時候做錯事時一樣,總是先跪先贏,打算先借此軟軟他這師父的心……

  蘭總管兩眼充滿了期待,「國師大人……」

  「本座現下沒工夫收拾他,去叫他把皮給本座繃緊!」忙著去煉丹的皇甫遲惱怒地揚手將窗扇合上,轉身去抱來猶睡得人事不省的紀非。

  「是……」就知道苦肉計在這當頭是不會管用的。

  滿心歎息的蘭總管在離開客房後,先是照皇甫遲的吩咐把事辦妥,這才趕到客房大門處去解救那個還木木跪著的燕吹笛。

  「燕兒。」

  燕吹笛抬起頭,還想不出是哪兒出了岔的他,表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國師大人已閉門煉丹,你就甭跪在這兒了。」蘭總管摸摸他一腦袋雜草般的亂髮,「反正他又瞧不見,你就別折騰了,乖,先回房去歇著吧。」

  為了奪舍,這孩子耗盡了法力和魔力,直到現在臉色還是這麼差,就算要打要罵也得先讓他養足了力氣來。

  「我……」本還想用苦肉計的燕吹笛猶豫地看看客房緊閉的大門。

  蘭總管拉起他,順手替他拍了拍衣袍,「眼下國師大人所有心思都在娘娘身上,明白嗎?」

  意思就是皇甫遲根本就沒工夫理會他……他演給誰看去呀?

  燕吹笛沮喪地低下頭,「知道了……」

  「師兄……」看看他失望的模樣,軒轅岳有些不忍。

  「我沒事。」他搖搖頭,垂頭喪氣地拖看步子慢慢踱走,活像只垂看尾巴的流浪犬似的。

  相較於燕吹笛這個半調子,身為修羅的皇甫遲,辦事能力則遠遠比他可靠多了。

  兩日過後,皇甫遲成功地煉製出丹藥,並出手整合紀非體內一身亂七八糟的亂象,終於將佛、魔、修羅三方屬性成功地融合在一塊兒,而她的魂魄這也終於穩定了下來,沒再被那三方給試圖擠出身子去。

  「娘娘……」在她服下了皇甫遲所煉的丹藥後,蘭總管興奮地看看總算從睡海裡游出來的美人魚。

  睡得腦袋暈呼呼的紀非揉著眼,滿心睡意的她,很不情願地在床上坐起來。

  「發生了何事?」怎麼他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蘭總管小心地瞥了瞥臉色還是很難看的皇甫遲,見他沒反對,這才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告訴她。

  豈料紀非的反應卻是一愣,接看不好意思地搔搔發。

  「紀非?」皇甫遲將她抱過來置在腿上,並抬起她的臉蛋查看。

  「其實我就是沒睡飽而已。」是她對不住那隻小皮猴。

  「啊?」

  她在皇甫遲的懷裡伸了個大大的懶順,並意猶未盡地打了個呵欠。

  「整整七年啊,我同緲那女人鬥了整整七年,日也斗夜也鬥,時時刻刻都努力找她磕、給她下絆子、到處給她製造麻煩,還逮著空就去奈何橋那邊賭賭看有沒有機會過橋,或者在躲過那些老跟在後頭的鬼差後,就試著溜去轉生台看能不能投胎……七年了,你們說我能睡飽才有鬼!」

  蘭總管愣愣的,「所以娘娘您只是……」

  「補眠。」

  「……」某人也跪得太冤了點。

  「咳。」皇甫遲在蘭總管指責的目光緩緩飄過來時,動作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瞼去。

  於是在皇后娘娘再痛快地大睡上三日,終於睡了個飽後,不但皇甫遲心上的大石終於卸了下來,燕吹笛他那有點冤枉的罪疚,也在蘭總管的開釋之下,一腳被他給踢至床底下去,只是,燕吹笛還是高張不起來。

  這日一大清早的,藏冬在吃完晴空特製的早齋後,打算陪晴空去客院那邊看看那幾個詭異的一家子。

  晴空邊走邊問:「醒來了?」

  「醒了。」師父出馬果然與眾不同,比那不牢靠的徒兒管用多了。

  「既是醒來了,那對師徒還不和解?」晴空一手指著那像個怨靈般,連著好幾日都徘徊在客院外頭的燕某人,以及眼班岳和老是桿著當背景的蘭總管

  已經放棄的藏冬,一副隨便他們去的模樣。

  「他們彆扭嘛。」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也只有鍾靈宮才會出產這等特異品種了,他再去當和事佬他就是吃飽撐著。

  走至客院外頭的大門處收住步伐,順著燕吹笛偷窺的目光往大門裡頭看去,清晨的陽光下,皇甫遲抱著懷中的紀非正在雪地裡散步,他面上那副心滿意足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只要擁有了她,就擁有了整座夭下,什麼都再也不需要了般。

  藏冬現實地長歎,「唉……有愛人就不要愛徒了。」

  「可不是?」晴空有些同情趴在門邊看得眼巴巴又酸不溜丟的燕吹笛。

  站在燕吹笛身後一直拉著他衣裳的軒轅岳,很想阻止自家師兄偷窺狂的舉動,讓他別再這麼丟臉了,可他又勸不走這個想進去又不敢進去的師兄,於是他只能也躲在這兒陪著他一塊兒丟瞼。

  「哪,眼紅不?」藏冬有些壞心眼地問向某人。

  燕某人甩過頭,「誰說我眼紅的?」

  「你就裝吧你。」看他還能忍多久。

  軒轅岳的語氣無比哀怨,「山神,當初是你說只要把娘娘還給師父,就有可能修補他倆之間師徒情誼的……」

  「我哪知你家娘娘魅力這麼大?看看你家師父,眼底不只是沒那小子,連我們都不存在了。」藏冬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順道還稱讚了裡頭的某人兩句,「瞧瞧,皇甫遲抱孩子抱得多順手啊。」

  身為偷窺狂之一的蘭總管,自傲地揚高了下頜。

  「那是,國師大人可是有練過的。」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某個被練過的人,直把燕吹笛看得瞼上氣血十足紅光滿面。

  「我也該告辭了。」晴空笑笑地看了一會兒,這才道出來意。

  軒轅岳連忙走過來,「晴空,我師父的身子……」

  「放心,他痊癒了。」有了那位娘娘,皇甫遲什麼心病都好了。

  「多謝。」

  「那我也--」在這客居夠久的藏冬才跟著想開口,院內的皇甫遲忽然朝外一喚。

  「蘭!」

  不明所以的蘭總管匆匆跑進院內,恭謹地聽了一會兒話後,突然訝異地揚高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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