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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安祖緹 「爸、媽,你們在說什麼?」葉凱邦氣結,這兩人一搭一唱好像真有那回事。「我跟吳朗晨什麼關係都沒有,我甚至幾乎沒跟她講過話。」 除了那句讓人背脊發寒的:你最近最好別開車。 「那不然叫她來幹嘛?」兩老可迷惑了。 「我有事要問她。」 「什麼事?」葉母問。 「你別管。」怕父母纏問不休,他又加了句,「我以後再跟你們說。你跟她說,我出車禍了,有事要問她,請她來醫院一趟。」或許是止痛藥發揮作用的關係,他覺得疼痛已消解,而人竟逐漸有了睡意。「媽,拜託你了。」 「她知道你出車禍啊。」 「你跟她說的?」 葉母點頭。 她是確定兒子從鬼門關走出,到便利商店買了一些住院需要的用品時,跟吳朗晨聊到的。 「那她有說什麼嗎?」 「她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葉母每次想到這句話都覺得心頭毛毛的。 「什麼話?」 「『應該還活著吧。』她這樣說的。」 那時新聞已經報導這起死亡車禍,但記者尚未得知送入加護病房的兩人生死如何,朗晨那句話好像早就知道兒子會安然無事似的。 葉凱邦聞言,心跳了好大一下。 她果然知道! 「媽,叫她今晚就來。」 第2章(1) 吳朗晨那晚並未出現。 她拒絕了葉母,堅持不肯去醫院。 就算葉凱邦退而求其次希望用電話與她聯絡,她亦拒絕。 直到三個月後,葉凱邦出院了,才在便利商店見到她。 「歡迎光臨。」一瞧見是他拄著枴杖進來,吳朗晨毫無意外之色。 與以往不同的是,吳朗晨這次望向他的眼後,就未再移往他的肩上、腳邊、身後,甚至頭上了。 好像他身邊啥都沒有,只有他一個人──乾乾淨淨的一個。 葉凱邦一直等到便利商店內的客人都走光了,才來到櫃檯與她搭話。 「你早就知道我會出車禍?」他劈頭就說出來意。 吳朗晨定定看著他,「我不知道。」 「你那天不是特地警告我不要開車?還說你不知道?」 吳朗晨微蹙了眉頭,「是我害你出車禍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對我語氣那麼凶幹嘛?」吳朗晨不悅道。 葉凱邦一愣,這才發現,原來這女孩並不像外表以及平常那樣給人文靜纖弱的印象,她是有脾氣的,而且似乎不太好惹。 說不定誰惹毛她,她就會在晚上十二點釘稻草人、下蠱之類的……說不定她還有養小鬼,只要誰敢惹毛她,她就派遣小鬼去報復。 葉凱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抱歉,我只是一時太心急了。」他等她等了三個月,終於等到問清楚的機會,就忘了控制語氣了。「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恭喜你平安出院。」她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毫無關係的話,離開櫃檯,整理擱置在一旁地上的貨物。 「小姐,你看我的眼神一直很奇怪,你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什麼東西?還有你預言我會出車禍又是怎麼回事?可以拜託你告訴我嗎?」 要不是因為出了車禍,他是決計沒那個勇氣問清楚的。 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幸運的離開,雖然這枴杖還要拄兩三個月,肩膀只要一遇到天氣變化就會發疼,但那場車禍,他是唯一的倖存者,而他得以留在陽間,主要原因不只是因為她的警告(不過若他那一陣子當真都不開車,說不定連枴杖都不用拄?),還有那道救了他(像被踹)的玄妙力道。 因為性命得救,他恍然大悟那「跟隨」在他身邊的,也許不是什麼可怕的厲鬼,或者「抓交替」的惡鬼,而是救助他的好鬼? 啊……他竟然敢說出那個字了,可見他是真的不怕了——跟在他身邊的那一位。 「貓。」吳朗晨沉默了一會後,忽道。 「什麼?」貓? 「救你的,是一隻貓。」 她注意他很久了。 約莫是一年前,她來此便利商店工作後,每一次他只要來商店買東西,她的視線就很難不往他那兒瞧。 不是因為他長得特別帥(其實也真的還挺帥的,高鼻深目,肌膚白嫩,活脫脫是個讓人想樞他下巴,豢養起來的俊美型男),也不是他身材特別高大健美(他的身高一七五,不是特別高,但是比例極佳,要不是她曾經聽到他跟他朋友說他身高一七五,她一直以為他有一八ま),更不是他嗓音像廣播主持人一樣充滿磁性(他的嗓音不特別低沉,是夜裡聽來舒服的斯文嗓音),而是他老帶著「動物」進門。 這些動物常盤旋在他腳邊,或坐在他肩頭,或是趴在他頭上,每隔一陣子就會換一隻,讓她不由得咋舌怎麼有人跟動物這麼「有緣」。 她總是很低調的不要讓動物們發現她瞧得見它們,即使她常忍不住因好奇 而在他入門時看上個一兩眼,也會很快的將視線別開,或者乾脆移到葉凱邦的雙眸,讓人以為她是在瞧著他。 不過或許是因為老是瞧他瞧久了,莫名的,就很在意他來了。 動物們會離開時,通常是在「報恩」之後。 偶爾,葉凱邦帶著小傷進便利商店,就表示先前跟在他身邊的動物已經報過恩,升天去了。 它們沒有辦法扭轉乾坤,只能想盡辦法大事化小,所以本該是被撞飛的車禍,因小狗絆出一腳,變成摔地的擦傷;原本應該是從天而降砸頭的花盆,因為老鼠咬了他腿一口,變成被花盆碎片割傷…… 可那些禍事對比這次的事件,都是小事,沒有一件危及生命。 三個月前,他帶來的那隻虎斑貓,跟其他的動物不同。 它常一臉憂愁的看著葉凱邦,很無助的在他肩上走來走去,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那隻虎斑貓表現得跟其他動物不同,害得她常忍不住多觀察研究它好一會,於是也常被葉凱邦發現她在看「他」。怕被誤會她對人家意有所圖,於是她只好裝出一張冷臉(反正她本來就不愛笑),就怕他跑來問她…… 「你在看什麼?」 或許,是她看的次數太頻繁了,貓咪注意到了她,察覺她能瞧見它,雖然它無法說話,卻一直以軟軟的貓爪指著外頭的車子,緊張的喵喵叫個不停。 她知道他可能會發生車禍,但她並不以為意,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他上回被狗兒絆倒,就摔倒在她面前。 他撲地的剎那,突然有台車從巷口衝出來,若是狗兒沒絆倒他,他百分之一百會被那台車撞倒。 不曉得為啥好好走在平地上會摔倒的他一臉莫名的爬起來,轉頭瞧見身後的她,正要尷尬的笑,她連忙把臉轉開了。 他一定覺得她很冷漠又無情吧。 但其實她只是怕自己的表情會不小心洩漏出端倪啊,然後就會像現在這樣,遭受質問。 在一般人眼中,她無疑是個怪咖。 年少不懂事時,她會把所看到的事情說出來,因而遭受到排擠與欺負,後來她變得沉默寡言,也盡量低著頭不看也不說。 她變得離群索居,來這種小工業區內的便利商店打工,也是因為可接觸到的人比較少,工作時間是從七點到四點,天未黑之前就可回家,對於天黑之後絕不出門的她而言是很理想的工作。 有過眾多慘痛經驗,這次她應該也同樣漠視才對,可她還是說了。 離車禍時間越近,貓咪的表情越是著急,有次它幾乎是要撲到她臉上來了,她這才驚覺,這可能是危及生命的一次,不是靠貓咪的力量就可保他無事。 於是,她違反了原則,對他提出警告。 車禍發生了,他是那場死亡車禍的唯一倖存者,但也在醫院待了三個月才出院。 當葉母過來說她兒子請她去醫院一趟時,她曉得他聯想起來了。有可能他的確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但也因此對她有著困惑不解,說不定還有恐懼。她討厭那種像是把她當成鬼的恐懼,討厭透了! 她堅決拒絕葉母的請求,打死也不肯上醫院,除了因為在醫院她根本無法躲避各式各樣的靈體,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想去面對他的質疑。 她應該辭掉工作的。 可莫名的有個說不出緣由的直覺,讓她遲遲遞不出辭職信。 終於,他出院了,都還拄著枴杖呢,就迫不及待來質問她那次的警告是怎麼一回事。 他氣沖沖的模樣,好像要不是她那句話,他不會出車禍。 在剎那間,她覺得,自己又是一次「好心被雷親」。 本想裝傻過去的她,被他一個逼問,就忍不住反責了回去,他也很快的改變態度,但她從他眸中曉得,他不是覺得自己態度不對,而是對她有所忌憚。她失望極了。 雖說這也不能怪他,他不過就是個平凡人,類似這種又驚又怕又厭惡的眼神又不是沒見過,她應該麻痺了才是,但她就是無法抹掉這層重重的失落感。因為失望了,因為沒有任何期待了,於是她坦言告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