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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席維亞 「我才慘好不好?」向允非扒過額發。「一進門嬅姨就對著我哭,幸好沒遇到元叔,不然我可能也要跟著一起哭才脫得了身。」 還真被她料中了!腦海中閃過那抹身影,向格非不禁唇畔微揚。 那個失憶的女孩,巴掌大的臉掛著笑,黑白分明的瞳眸清亮靈透,短髮帶著自然隨興的鬈度,襯上白裡透紅的細緻肌膚,像極精雕細琢的粉瓷娃娃,雖是黑髮、黑眼,但姣美清靈的五官怎麼看,就有種說不出的混血味道。 即使面對他的怒容,她仍甜笑得像要融化人心,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跪坐床前,像個墜落凡間的折翼天使。 「笑什麼?」向允非瞪他。罪魁禍首還笑得出來? 「舞月才說,嬅姨一定會抱著你哭。」向格非挑起一眉,將文件遞還給他。 「五月?」向允非怔愣,隨即恍然大悟。「你說梅啊!她啊,唉,嘖,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不是個簡單人物就對了,你見過她?」 包括她本人,一天內已經第二次聽到她不是簡單人物的評語,其中一個,還是他鮮少誇獎別人的弟弟。「為什麼這麼說?」 「你以後會見識到的。」向允非揮揮手。「我真的找不出她的身份,只好先讓她留著,沒關係吧?」 當元叔提出要讓梅住進向宅時,他是無所謂,但全宅上下幾乎所有的人都投反對票。他們都巴不得將這個害老哥重傷眼盲的罪魁禍首碎屍萬段,又怎麼可能接納她? 但看她無處可去,元叔狠不下心,對其他人百般勸說,還是將梅帶回向宅。 結果,在梅進門後,這之間的變化讓他歎為觀止 先是反對最深的嬅姨被她氣得笑罵,晚娘面孔破功;後來是柴師傅因為她幫忙不小心切到手,急得跳腳;原本打算連袂築起的冰冷心牆,一個接著一個陣前倒戈,最後,完全瓦解。 向允非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失憶的人可以笑得那麼開心?而她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聰明絕頂,即使面對眾人明顯的排外,她卻視若無睹地一一拉近和大家的距離,用她特有的歡笑活力,收服了大家的心。 「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向格非擰眉。向家很大,不介意多口人吃飯,但令他好奇的是,思路敏捷的允非竟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都找遍了。」向允非雙手一攤,無奈地承認失敗。協尋失蹤人口的名單翻了,私家偵探也雇了,要不是氣質不合,他甚至想透過特殊管道聯繫人蛇集團是否有貨物脫逃。 「她接下來要當我的貼身助理,先留下來也好。」見允非突然瞪大了眼,向格非淡淡解釋。「有人跟著,嬅姨和元叔才不會把所有心思放在我身上,瞞她總比瞞嬅姨和元叔容易,而且我打算讓她唸唸報章雜誌,這樣我對商場上的變化瞭解也才說得過去。」 這是他自小對煩人服侍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哥?「是嗎?」挑高的音調有些欠扁。「老實說,你是不是對她穿上女傭制服的Cosplay扮相有所幻想?」 向宅的制服是由僕傭自己決定,目前是黑色洋裝搭配白色圍裙。不自覺,向格非腦中竟浮現出那張甜美小臉搭上制服的誘人畫面。 「你在胡說什麼?」向格非輕斥,將思緒隱藏得不著痕跡。「她才幾歲?」 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何會答應她的提議。可能是看她笑得天真無憂,完全沒有失憶該有的模樣,還一副自信滿滿,讓他興起想打擊她的念頭。 而他,也真的需要一個助手,做為他眼盲的障眼法,不然要他一直躺在床上無事可做,倒不如一刀殺了他還比較乾脆。 反正只是唸唸報紙、雜誌,他一點也不期望她真能做到她所說的那些天方夜譚。 「至少成年了。」向允非涼道,一臉邪笑。還狡辯,若沒有好感會收她當貼身女傭嗎?「難得老哥動了凡心,當小弟的我絕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動心?向格非嗤笑。歷任交往的女友中,他不曾付出感情。他並沒有刻意封閉,只是三十二年來,從不曾遇過一個能讓他動心的對象。 「把心思放在對付沈銳身上吧!」向格非踹他一腳。「明天消息出來,你的電話絕對接到手軟。」 「哎喲,真煩。」俊美的笑容垮下,向允非翻個白眼,起身拾起西裝外套和公事包。「還要整理行李呢,得趕緊回去養精蓄銳了。」 「你要搬回去?」自他車禍這兩個月來,允非一直住在向家大宅。 「正主兒都回來了,我才不敢鳩佔雀巢。」允非睞他一眼。「搞不懂有錢人幹麼愛住陽明山,離市中心遠,為了怕塞車,七早八早就得出發去公司,倒不如我位於捷運站旁的套房,方便省事。」 「有本事這些話念給嬅姨聽。」再怎麼不便,他也不能拋下這棟豪宅。長子背負的不僅是權利,也是義務。向格非淡淡一笑,開口叮嚀。「開慢點。」 「放心,我技術好得很。」向允非重重拍他肩頭,兄弟的濃厚情感盡在不言中。 他知道,是老哥無言承擔一切,他才得以自由去做自己的事。如今需要他的綿薄之力,當然是竭盡所能鼎力相助。 向格非悶哼一聲,咬牙低道:「出院不代表傷好了,OK?」 他哈哈大笑,又是一掌。「敢收梅當貼身女傭,這根本不算什麼。」怕他反擊,向允非立刻退到門邊。 「那麼慘?」那張臉看起來沒那麼笨。 「看事情。我懷疑被你一撞,連帶把她的生活本能一起撞丟了。」向允非聳肩,看到他愈漸蹙緊的眉心,不禁咧嘴一笑。「別那麼悲觀,給你個好消息,這段時間的下單時點和價格,都是她的建議。拜啦!」他揮手,開門走出。 望著關合的房門,向格非驚訝不已。 這段時間購股的指示快、狠、準,切入時點絕對是當日最低價,連他也不禁對如此精確的目光感到佩服,竟是……她的建議? 這個不是簡單人物的舞月,更讓他感到好奇了。 第二章 生技龍頭面臨最大危機?!單身金童大腦受創恐永久失明! 報紙上斗大的標題沭目驚心,滿版的報導將兩個月前的車禍用模擬圖示,還附上凌群生技直線下滑的股價走勢,更把這段時間的損失做成圖表,報導中悲觀的用字彷彿凌群生技翌日就要下市下櫃。 「原來是煞車打滑撞上山壁啊……」坐在側門矮階前的舞月專心閱讀,看了半天,總算瞭解來龍去脈。「嘩,不愧是狗仔隊,竟比我這當事人知道得還詳細,讓人好佩服,對不對?」她朝身旁看去。 一隻藍眼黑瞳、銀灰毛色交雜的哈士奇微偏著頭,伸出舌頭嘿嘿吐氣,無辜回望。 「至於這個,就別告訴向大少了,怕他受不了。」她指著一張沈靜和男性友人出遊的親暱照片,標題寫著:向總裁重傷臥病,未婚妻另結新歡! 它不懂,開心地將下巴靠上報紙,直往她手掌蹭去。 「笨番茄醬,只想著撒嬌。」她低笑,乾脆放開報紙,雙手撫住它毛茸茸的下顎直揉。「大家都愁雲慘霧的,就你吃得飽睡得好。」 番茄醬舒服得半瞇了眼,發出嗚嗚的低鳴。 舞月皺鼻,惡作劇地敲了它眉心一記,番茄醬無辜仰頭,抗議地哼了聲,她忍不住笑了,寵溺地撫弄它的頸子,它立刻忘了前仇,順從地趴在腳邊。 順手輕撫大拘的頸背,看著報上被拍到由元總管攙扶上車的向格非,舞月怔旺陷入沉思。 昨天,雖是第一次見面,她卻感覺認識他很久了…… 每一年我生日,不管多忙,那一晚大少爺一定會空下來,請我和老公吃飯,因為他知道我們膝下無子。嬅姨說這些話時,一臉幸福。 我之前兒子不長進,學人飆車砍人進了警局,我家老頭氣得不肯去保他出來,大少爺也不知打哪兒知道這事,不僅請律師出庭辯護,還和他長談一整夜,官司結束後還留他下來當司機,若不是大少爺幫忙,我根本不敢奢望我這不肖子會有變好的一天!洗衣房的柯嬸滿懷感激地回憶往事,改過向善的司機小柯在旁紅了臉,已完全看不出當年逞兇鬥狠的模樣。 那次我扭了腰,大少爺吩咐小柯帶我到中壢讓人「喬」才沒有後遺症,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每個禮拜去三次,別以為大少爺只出一張嘴,每次「喬」完他都會打電話給我,問我有沒有好一點。看,他那麼忙,還把我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園丁袁伯伯戴著草帽,黝黑純樸的臉笑得靦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