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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何舞    


  月青綾默默地想著,又聽柳氏說了會鎮上別的事情,將茶碗裡的水喝完後就拎起藥箱起身告辭了。

  身後,柳氏看著那走遠的纖柔身影,再回頭瞧了眼擱在桌上的茶碗,臉上忽然綻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第6章

  鐵匠鋪子在鎮西,月青綾要回到位於鎮中的醫館,如果不走大道,拐個彎,就可以到鎮南邊的碧水湖。碧水湖畔,坐落著號稱烏龍鎮最豪華建築群的「鳴鳳繡莊」。

  鳴鳳繡莊的繡品是出奇的好,聽說皇商出品供應內宮的也不過如此;而鳴鳳繡莊的主人也是出奇的古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天在生病,還有六十五天病危。

  更奇怪的是,就算要死了,也絕對不看大夫。

  那她,要不要轉過去瞧瞧?瞧瞧那位鳳大爺有沒有大礙,還是……著繡鞋的蓮足一頓,月青綾站在岔道口,思索著是去鎮南的繡莊,還是去西山?

  柳家嫂子說那個人跑到西山上採什麼草藥去了,誰知道他認不認得,也敢上山亂采。

  罷了!還是去西山上,看看能不能碰到他。

  小臉一紅,她壓根不願承認,其實她一開始想去的地方就是西山,因為他在那裡:就算她要去繡莊,也是因為他在那裡。

  自從那天她從昏迷中清醒,才明白自己擺了多大個烏龍,旁人不明白,可騙不了精明的老闆娘,她副要笑不笑的滑稽樣子,叫月青綾又羞又急。

  因為過於焦慮而昏倒,明明在昏倒前她看到了蕭殘夜,也看到他眼底的擔心。可為什麼當她醒來時,他又不見了?

  他在躲著她?讓他親了,抱了,他居然比她還像大姑娘,躲在繡莊裡不出來。

  哼!月青綾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氣結。

  她朝著西山走去,一路走一路注意有沒有什麼動靜。這片山林她不常來,偶爾會跟著老闆娘去位於半山腰的道觀找女道士。路不算熟也不算陌生,萬一找不到蕭殘夜,天黑不好下山了,也能打到往天山道觀的小路。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時而被野花牽扯住衣裙,時而被一隻松鼠嚇了一跳的月青綾,腳步開始加快了。

  天就要黑了!淡黃色的月牙兒爬上了樹梢。

  月青綾轉過一個山頭,突然停下腳步,隱隱約約好像聽到說話的聲音。

  她悄悄地彎下身子,藉著樹木和黑幕的掩飾,慢慢接近……

  不遠處,在一片平坦的草坡上,站著一男一女對峙著,男的正是蕭殘夜!

  見到他,月青綾忽然安下心了,即使在這黑漆漆的山林裡,也不再感覺到膽怯。

  他正與那個異族裝扮的年輕女子交談著,月青綾遠遠地看著,仔細地聆聽兩人的對話……

  「你夠狠!」水雉無奈地低叫:「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那有何難,只要你有本事,挖出來瞧瞧便知道了。」蕭殘夜淡淡地說完,彷彿事不關已。

  「你知道我沒那個本事,又何必挖苦我?」水雉長歎一聲,不解地問:「你殺了樓主,毀了『金風細雨樓』,如今我們這些人就像過街的老鼠,人人可欺。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不坐上『金風細雨樓』樓主的寶座?單憑你的名號和武功,別說武林,將來整個天下都是『金風細雨樓』的!」

  「你別抬舉我,我可沒那麼大本事。」蕭殘夜無所謂地聳聳肩,「什麼狗屁樓主,什麼狗屁天下,都跟我沒關係。」

  「那我呢?你一點都沒想過我嗎?」水雉痛苦地問。

  月青綾的心猛地一怔,這個女子,跟他有什麼關係呢?聽她的意思,好像也是金風細雨樓的人,那麼他們……可是情侶?

  「你?」蕭殘夜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你想做什麼?」

  「你明明就……明明就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水雉激動地起來,「從你十三歲進金風細雨樓開始,我就一直在你身邊,我們是一樣的人,一起出生入死,闖過多少難關,可是你為什麼從來……從來不接受我,不把我當成你的女人?」

  蕭殘夜斂眉,沒有打斷她的訴說,只是靜默地聽著。

  「你忘了嗎?那年在沙漠裡,我們倆都差點死了,你把最後一口水給我喝,我不信,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垂下長睫,月青綾同樣靜靜地聽著,心裡泛起一股酸酸的滋味……

  他們是一樣的人、一起出生入死,闖難關……他們是一樣的人,而她不是。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水雉忿然地看著他,大聲問:「還是,你心裡有了別人?」

  長睫猛地一揚,月青綾連氣也不敢喘,睜大眼睛注視著蕭殘夜高大健碩的背影,想聽清楚他的回答。

  「你這又是何必?」她聽到他這樣說,用一種十分平靜、似乎置身事外的聲音道:「我心裡有沒有人與你無關,但是,絕對沒有你的位置。」

  「你!」你的回答使水雉的眼中射出一絲恨意,「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

  「愛或不愛,這樣簡單的事情,為何非要理由?」蕭殘夜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愛你就是不愛,沒有理由。」

  「呵呵……」水雉放聲狂笑起來,「我早知道你會這樣,夠狠夠無情!」可……也夠吸引人。

  「你走吧,我不會殺你,雖然『金風細雨樓』裡的人都讓我憎惡,」他苦笑一下,「包括我自己。」

  「我不走,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水雉陰陽怪氣地一笑,「你還察覺不出來自己體內有什麼不對勁嗎?」

  蕭殘夜一皺眉,氣沉丹田,果然有一股莫名的灼熱感在腹間升騰。

  「你做的?」他沉聲問。

  「是!來自天山的素女合歡散,無色無味,一個服用並無大礙,若是一男一女兩人同服一丸,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吧?」水雉的眼中閃著詭異。

  素女合歡散?月青綾輕皺眉頭,這是什麼東西?

  「公司那種下流玩意兒老子從來不沾,免得丟人現眼。」蕭殘夜冷言譏諷。

  「呵呵,那我告訴你吧,這天山的素女合歡散是以天山特有的合歡果製成,一枚果只制一丸,一丸再一分為二,男女各服一丸,共用魚水之樂。如今你除了與我合歡,別無其他解毒之法,就算尋遍青樓女子,也是無效。」水雉媚惑的輕笑,「你不想死,就得與我有肌膚之親。」

  「我不會碰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蕭殘夜懶得再與這花癡女人囉嗦。

  「你寧願毒發身亡,也不願與我在一起?」水雉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憤然大叫,「你就這樣討厭我?」

  「廢話!」蕭殘夜面無表情地瞧了她一眼,「趁老子還沒毒發,你能滾多遠就滾多遠,免得老子忍不住掐死你!」

  「好!好個夜梟,你既做得這樣絕,也別怪我無情了!」水雉恨恨地從懷中摸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裡面有半粒丸藥,她用力捏碎,化成粉末狀,再洩憤般地揚到空中,隨著一陣風紛紛飄散開去。

  「半個時辰後,我會來給你收屍的……」她幽幽地說。

  「滾!」蕭殘夜一聲怒吼,打斷她的話。

  水雉淒涼地狂笑著,施展輕功離去。

  見她走,蕭殘夜立即盤腿坐下,微微閉眼,打算運功逼出體內的合歡散之毒,片刻功夫,他猛地睜開眼。這玩意兒居然邪門的很!不運功時還好,只是微感到有點不適,一旦運功,全身血液迴圈加速,整個人體內就像是有一把火燃燒起來似的。

  這樣下去,大概真如水雉講的,可能只有暴斃了。

  他苦笑一聲,垂下眼,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可以救你。」不太熟練的嗓音似乎很少開口說話,就連尾音也顯得稚氣,甚至還會微微顫動,但傳到蕭殘夜耳中,無疑成了晴天霹靂。他難以置信地驀然抬頭,驚異地盯著朝自己走過來的月青綾。

  「別過來!」想也不想,便沉聲喝住她。

  「為什麼?」她不聽,繼續向他走來,很固執地表明態度和身份:「我是,大夫。」

  身子微微地緊繃,大掌緊緊握住。蕭殘夜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狼狽不堪之際碰到她。

  那麼,她在這裡多久了?還是將方纔所有的一切都看到眼底了?

  月兒的光芒灑向夜空下的山林,柔和得就像美人的臉龐。

  纖細如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扣到男子腕間,搭上他的脈搏,微側的小臉,在朦朧月光的襯映下,越發顯得宛如仙子。

  「嗯?」月青綾輕擰秀眉,疑惑地診著脈,突然抬頭迎上蕭殘夜灼熱的眼,輕聲問,「素女合歡散……是,chun藥嗎?」

  轟地一聲,蕭殘夜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什麼爆炸了,他狂躁地瞪著月青綾,眼底都是血絲和怒氣,怒吼道:「快下山回家去!別在我面前出現!」

  「不。」她回答地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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