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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董妮 「也罷!我去跟她說說。」她出門找月華談話。 齊皓端坐屋裡,就讓兩個女人去談。 他料定月華不會同意秦可心的提議,畢竟那小姑娘要找的是個「依靠」,能守護她,為她擋風遮雨的人,她並無意願自己挑戰那風雨。 「世上哪有這等便宜?」他撇嘴,頗不屑如此軟弱。 房門外,秦可心的勸慰和月華的抽泣隱隱傳來。 「也只有可心有那等好心腸,見到人就想拉一把。」而他呢……他念頭一轉,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 是這世間叫女人要順從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一輩子就得從著一個男人,不能有自己的主意,這才算是個好女人。 月華也只是盡她做一個好女人的本分,怎麼他就如此厭憎? 到底是秦可心太善良,還是他生性太涼薄? 他還沒想出一個答案,秦可心氣憤的踢門聲便驚回他的神智。 「怎麼了?」他給她倒了杯茶,降一下火氣。 她喘了幾口氣。「我說不過她,無論如何,她就是覺得女人不該拋頭露面,像我這樣……」她銀牙咬得吱吱響。 「她罵你了。」 秦可心氣得又跺了下腳,一番好心竟被月華說成四方奔走、勾蜂引蝶,而她自認是個貞節烈婦,認定一人,終生不變,所以除了齊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接近其他男人了。 她越想越惱,忍不住瞪他。「都怪你!說話就說話,你動她的釵幹麼?不知道男女授授不親嗎?」 「她告訴你我碰她的釵?」 秦可心哼了聲。「你沒碰,怎麼知道那是沉香木做的?」 「我的眼力好還不成嗎?」齊皓啼笑皆非。好人做到這樣,真是夠委屈了。「你想想,咱們一起逛過街,你買東西,我給你指點的時候,曾經碰過那些貨品嗎?」 「是啊!」他們一起逛街的時候,她還說他有一雙利眼,什麼貨色,他眼角一瞄便知真假,哪用得著親手去拔人家小姑娘頭上的釵,惹這等是非? 「她騙我!我去問她,你一番好意、我一片善心,她不領情也就算了,怎地如此糟蹋?」 「你要找她對質,隨時都可以,現在先想辦法把我弄出去。讓她阻了半天,知府大人的事和天香樓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呢!」 「你還要去天香樓?」他招惹女人的本事太大,她實在怕了。 「就算不為咱們的荷包打算,你給人家整樓裡的人都下了藥,難道就這麼不管不顧,讓他們自生自滅?」 「了不起我再回去下個解藥嘛!而且她的藥也不是終生藥,只消過上一年半載,藥效自然退去。」 「那知府大人的事怎麼辦?真讓一家黑店欺到我們頭上?」 「這……」 「可心,這世間的買賣呢,」他遲疑著不知如何為她解釋,這嫖客跟妓女間是供需問題,無法可禁。「你可能覺得那些賣笑的女子和進去的客人很……不好,但是……我這麼說吧,不是每個人都是好色淫亂之徒,有時候……那只是很純粹的需求……」 「食色性也嘛!」她淡淡地丟下一句。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飲食男女、人之大欲」這回事,但懂歸懂,讓她親眼見了,心裡就是不舒服。 「呵呵呵……」他傻笑。 「哼!」她嗔他一眼。「你就高興吧!」 「可心,我是開心你明理,高興咱們荷包又要有進帳了。」他走過去,輕輕拉起她的手。 她俏臉立刻紅了,像那明晃晃的燭火般,艷得嬌人。 「就會說好聽話。」她小手抽了抽,沒抽出,卻在他的大掌下,身子逐漸發軟。「幹麼啊!放手。」 「不放。」溫柔地,他把她拉進了懷裡。「好可心,我真慶幸遇到你。」 「嗯?」她微抬螓首,矇矓的眼望進他深邃的黑眸,轉瞬間,跌入一汪甘甜的情海裡。 「慶幸你不像那些千金閨秀,終日守在家裡,雙眼只見方寸之地,否則我倆豈有相識的機會?」 牡丹再艷,也不如這朵路邊小雛菊合他心意。 「那天香樓和知府大人官邸,我跟你一起去。」 他張口結舌好半晌。「可心,你在此地義診多日,見的人成千上百,你一露面,我還怎麼騙人?」 「這還不簡單?」她嫣然一笑,掙脫他的懷抱,坐到妝台前,取了數十瓶瓶罐罐,這邊掏掏、那兒抹抹,然後—— 他見識到了另一項武林絕技:易容。 第六章 齊皓的臉上也化了點妝,眉毛變粗一些,鼻樑墊高一點,不是熟悉的人,猛一看還真認不出他本相。 秦可心本來想幫他扮老的,但手指動了動,還是不捨得。瞧這白髮童顏,襯著玄衣一身,好像劃破夜空那道閃亮的銀河,她心醉了,手麻了,反覆掙扎後,就只給他改了一點容顏。 改完還氣得踢他一腳,男子漢大丈夫,長一張那麼漂亮的臉幹麼?三令五申要他不准招蜂引蝶。 齊皓一陣好笑,不知她恁愛捻酸,只得摟著她,好聲好氣安撫半晌,她才展了笑顏,纖手圈住他的腰,趁著明月當懸,抱著他從窗子飛出客棧,直往天香樓。 兩人動作輕巧,沒有驚動到兀自守在門外的月華。 到了天香樓,一切正如齊皓所料,秦可心下的那點藥把整座樓搞得雞飛狗跳。試想,一夜之間,樓裡的女人盡數病倒、男人全部不行,天底下還有比這更離奇的事嗎? 所以扮成道士的齊皓與充當他弟子的秦可心來到天香樓,一聲高喝:「無量壽佛!」樓裡那些吵得正酣的男男女女都傻了。 這啥世道?道士也逛起寨子了?不過這道士生得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滿頭銀髮,卻是一副童顏,教人看不出他真實年齡為何。 奇怪的道士讓他們聯想起自身那莫名其妙的問題,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在眾人心頭亮起。 「道長光臨敝樓,不知有何指教?」天香樓的東家林保定,一個年約四旬的男子,皺著一雙濃眉迎上齊皓。 他平素也不來這裡的,只讓手下的鴨兒照料著,今日得到老鴇消息,天香樓出了怪事,尤其還牽連上知府大人,他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理。 結果他一入天香樓,便被裡頭的爭執搞得差點發瘋。發現自己不行的嫖客指責這樓裡的姑娘有問題,導致他們生病,姑娘們則齊聲指責客人將疫症從外地帶進來傳染給她們,否則怎會一夕間,從花魁到廚房的燒火婆子全都病倒了? 林保定心裡忐忑,早知問題如此嚴重,拼著天香樓不要,他捲著剩下的財產跑人了。錢雖然重要,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無量壽佛,貧道今晨在幽州修行時,偶感天機,江州有變,特地攜徒前來收妖。」齊皓又是一諾。 「幽州來的?」林保定傻眼。這兩地相距何止千里,要說一日來回?那除非真的成神了。 齊皓只是淡淡一笑。「縮地成寸不過是道門一點小神通。林施主,我們還是先談一下貴門的禍事好了。」 「喔……啊!」他點一下頭,隨即驚呼。「道長知道我姓林?」 「若不知詳情,怎敢來收妖?」好歹江州是齊皓出生、成長的地方,後來雖離開了幾年,但再次回來,那份熟悉仍未褪盡,以至他很容易就摸清了這裡的人事變遷。 再度聽到「收妖」一詞,林保定恍然過來。「道長的意思是,這樓裡有妖怪?」 齊皓點頭又搖頭,指著腳下方寸之地道:「此處乃是江州地眼,聚四方財,靈氣又盛,本就容易養出妖邪。倘使弄出人命,能即時超渡,則禍事全免,還能庇佑東主富貴雙全,但若任陰魂無依,積累到八十一條,則大難臨頭。這事五十年前貧道雲遊至此,便與當時的鴇母說過,奈何……唉,劫難啊!」 「呵呵呵……」林保定除了傻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五十年前,他都還沒出生呢,這道士究竟幾歲了?但也因此,他更不敢小顱齊皓,只把眼神投向老鴨。 老鴨也滿臉疑惑。她才三十出,誰知那久遠以前的事?再說,哪家青樓沒死過人?有的是紅顏薄命,也有買進來卻不聽話,教保鏢打死的,更有被情郎拋棄,一時想不開自盡的……年復一年,天曉得這人命積了幾條? 話到這裡,已沒人懷疑齊皓的來歷,他們只想巴著這株大樹,逃出生天。 「道長的意思是,這樓裡已經積了八十一條陰魂,它開始作祟了?」一個肥敦敦的老人像只球一樣「滾」了過來。他實在太胖了,胖得幾乎看不見手腳,只有一個圓圓的大肚子最顯眼。這便是知府大人黃重。 「是的,大人。陰魂不散聚為鬼,鬼逢破時則成煞。就在昨夜子時,這裡養出了一隻修羅剎。凡是在這座樓裡的人應該都感染了它的煞氣,身體頗有小恙,若放任不管,百日後,江州必戍血地獄,則蒼生大難。」齊皓邊說,連聲悲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