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心寵 > 畫皮格格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3頁 心寵 不,只因為,在方纔她拿出休書的一剎那,他忽然害怕——失去她。 這天底下,再到哪裡去找這樣好的女子?雖然與她相處時日不多,但她的一顰一笑已經深烙進他的心底,不能忘懷。 他要跟她在一起,哪怕是仇人的女兒,也不顧了…… 堂堂男子漢,拖泥帶水的算什麼?耽誤了別人這麼久,總得給出個肯定的答案。 將她擁在懷中,就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答案。 懷烙激顫著,不敢相信盼望已久的幸福終於落在自己的身上,有點懷疑是夢境,可他的溫度卻這樣明晰而熾熱,包裹著她。 她抬頭看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在不言而喻中,卻勝過萬語千言。 從晶亮又深邃的眼眸中,她看到了誠懇,終於一顆懸著的心落地,相信他的真心。 「性德——」她輕聲喚他的名字,依進他的胸膛。 「以後叫我『之江』。」他卻道。 「之江?」她不解,「這是你另一個名字?」 「對,這是……我自己取的別號。」他不想再騙她,可是,卻不得不再次撒謊。 但肯把自己的真實姓名道出,他對她已經比從前親近了許多。 「呵,我的小名叫昭慧呢。」她笑,彷彿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他願意把從前她不知道的事情告訴她,哪怕只一點點,對她而言,也是巨大的滿足。 「我知道,慧慧。」他低聲答。 聲音似醇酒,她聽在其中,已經醉了。 「之江,你知道,那日那位道長對我說了些什麼嗎?」她忽然道。 「說我們前世有緣的那個?」他望著她臉上的胎記,好似在看著自己的手臂。真的一模一樣,天底下竟會有這樣的巧合…… 「之江,你相信有前世嗎?」 「我不知道……」也許只是巧合,但不能否認,他們得以結成連理,跟這胎記有很大的關係。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怦然心動,好像真的有什麼前塵往事湧入我的腦中,卻看不真切。」她向他坦白道:「所以,那日我特意向那位道長請教。」 「哦?他說了些什麼?」葉之江心底一緊——為什麼這感覺如此相似,當他看到她時,也有同樣的悸動? 「他說,我的胎記之所以會長在臉上,是因為……」她頓了頓,喉間不由得再次哽咽,「我想讓我一直尋找的人,看得明白。」 生在臉上,對方自然一目瞭然。 可惜,她用人皮遮住,也阻擋了他的目光,讓兩人的相知來得這麼遲…… 葉之江胸中翻滾,從不信怪力亂神的他,在這一刻卻如此感動——如果真有前世,她的前世一定愛他極深,否則也不會寧可毀了少女的花容月貌,也要找到他。 他雙臂一緊,熾熱的唇身覆蓋下去,吻住她的臉頰。 生有胎記、醜陋的臉頰。 但此刻,他卻覺得美麗無比。 *** 「你說什麼?」葉夫人指尖被繡花針狠刺了一下,頓時滲出血來。 她寧可疼痛,也不願意剛才聽到的事是真的。 「我跟懷烙……圓房了。」葉之江道。 「你……」她剛想教訓,卻轉念一想,恢復微笑。「好啊,這樣更好——雍正的女兒,可以傷得更狠一些。」 「嫂嫂,你想錯了,」他卻凝眉答,「我並非想傷她,而是要她成為我真正的妻子。」 「妻子?!」葉夫人厲聲尖叫起來,「你再說一遍!」 「我與懷烙,這些日子已經有了感情,我決定接納她。」他一向怕這位寡嫂,事事惟命是從,但今天,卻沉住氣,道出違逆她的意願。 「你不報仇了?」她兩眼一瞪。 「仇,還是要報的。」但他想透過正大光明的法子,而非從一個無辜的弱女子身上下手。 「你將來殺了雍正,難道不怕她恨你?」 「我怕……」他正色道:「可我願意用一生來贖罪。」 兩人在一起,終將飽受折磨,這一點他從開始就料到了,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接納她——從將她擁入懷中的那刻起,他就做好了萬劫不復的準備。 「你這是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葉夫人嚷道。 他顧不得這許多了,哪怕一起沉淪,也心甘情願。 「嫂嫂,是你慫恿我娶她的——明知是錯,為何要娶她?既然娶了她,就應該好好愛她。」已經走到這一步,他會斟酌一個成全之策,為了他們的將來。 「你現在是怪我?」葉夫人喝道。 「不,只是不想再折磨她。」 「她是雍正的女兒,本來就該代她的父親還債!」 「嫂嫂,你要我報仇,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殃及無辜,恕我不能辦到。」他深知寡嫂的心理,這些年來,被仇恨所困,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變得極端、扭曲。 他明白,寡嫂一直遷怒於懷烙,變相的折磨著她。 他不能再袖手旁觀了,畢竟他已經是她的丈夫,有著男人應該擔當的責任。 「嫂嫂,不要再為難懷烙,算我求你。」他語意堅決地道。 「如果我繼續刁難她呢?」葉夫人不甘心地問。 「我一直視嫂嫂為母,不想傷嫂嫂的心。」他婉轉地回答,卻截然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不再多說什麼,轉身步出屋外,輕輕拉攏房門,以免陽光過於強烈。 他知道,寡嫂一向討厭陽光,此刻也需要一個幽僻的究竟宣洩情緒。 果然,他剛一離開,葉夫人便「刷」的一聲,憤怒地把手中繡布撕成兩半。 這繡品,本來是預備替葉之江做上衣用的,但此刻,支離破碎。 第6章(2) *** 大紅的年畫貼在牆上,懷烙仰頭端詳,愈看愈歡喜。 畫上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騎著一頭鯉魚,活蹦亂跳的。 「還沒過年呢,貼什麼年畫啊?」葉之江邁進房門,詫異道。 「你看,」見他回來,她興高采烈地拉著他來到桌前,「這裡有鹹水花生和甜話梅,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鹹水花生?甜話梅?這跟男孩和女孩有什麼關係? 他微微笑,「喜歡女孩兒。」 跟眼前的她一樣整天愛笑的女孩兒。 「好,」懷烙拿起一顆甜話梅,「那就吃這個。」 「等等,」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人家說……」懷烙臉上一片羞紅,「吃鹹的,生男孩;吃甜的,生女孩。」 「你有喜了?」天啊,未免太快了點吧? 「未雨綢繆不行嗎?」她嘟嘴嬌嗔道。 「貼年畫也是未雨綢繆嗎?」他不由得被逗樂了。 「人家說,天天看著年畫上的胖小子,就會早生貴子。」她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地道。 「從哪兒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他忍不住取笑她。 「我忘了,很小的時候,聽宮裡的娘娘們說的。」她一本正經地道。 「你很小的時候,就注意打聽這些事?」他奇道。 「對啊,我從小喜歡小孩,一心想生好多小孩。」她大力點頭。 不知為何,她一見著孩子,內心就泛起一種天生的溫柔,彷彿前世的渴望。曾經想過,即使不要丈夫,也要收養許多許多孩子。 「你自己就是小孩了。」葉之江歎一口氣,寵溺地道。 「你擔心我還不夠格當娘嗎?」她緊張道:「之江,你別看我年輕,我從小聽宮裡的娘娘們說東道西,很懂育兒之道了,我一定能把咱們的孩子教得好好的。」 「誰說你不夠格了?」他再次被她逗笑,輕輕擁住她,「好,想生多少就生多少……我盡力就是。」 最後一句話,他湊在她耳邊低語,可以明顯看到她的耳垂立刻紅了。 「二叔——」忽然,一個小胖子搖搖晃晃跑進來,打斷兩人的親暱。 懷烙立刻抽身,離開他的懷抱,滿臉不好意思。 「小柱子?」葉之江見到亂闖的小胖子,異常驚喜,「你怎麼來了?」 迎上前,蹲下身子,將抱了起來。 那小胖子七、八歲大,一雙大眼睛烏黑閃亮,滿臉憨相,可愛至極。 「之江,這是誰啊?」懷烙見到小孩亦十分喜愛,笑盈盈地道:「才說了年畫能招來胖小子,果不其然。」 話音剛落,她忽然想到自己頰上忘了貼人皮,生怕嚇壞小孩,連忙轉過身去。 「快,快把他抱走!」她捂臉嚷道。 「怕什麼?小孩子哪會計較這些。」葉之江安慰道。 「不……」她連忙擺手,「我怕……」 「小柱子,你說,姐姐丑嗎?」他微微一笑,故意去問懷中的胖小子。 「不醜。」小柱子乖巧的答,「月亮爬到姐姐臉上了,好漂亮。」 漂亮?懷烙一怔。 原來,在孩童的眼中,她居然是漂亮的? 月亮爬到她臉上了……呵,她喜歡這種說法,霎時,從小厭惡的胎記變得沒那麼討厭了,反而有一種浪漫的情致。 「你真會說話。」她忍不住笑了,捏捏小柱子的臉頰,「叫什麼名字?」 「小柱子。」嗲聲嗲氣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