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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葉雙 要恨,也是之後的事了,至少在這一刻,閔奇善相信他們是兩心相屬的。 或許……他只是說或許--他能為了她放下心中的仇恨,只要她真心相待。 「又失敗了嗎?」 「是的,派去的人死了。」 閔長謙冷目一掃,手中的毫筆啪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怎麼?那小子是九命怪貓不成?那年他大難不死,如今再次狙殺還是失敗,你們這群廢物!」他憤憤地說道。 「爺息怒,這次本來可以取了閔奇善的命,要不是車汝月那女人從中作梗,硬是以身相護,閔奇善早已不在人世。」 「又是她嗎?」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又敢壞了他的好事,簡直不可饒恕。 這幾年,他本可順利將閔家的家業鯨吞蠶食,若非那女人在閔奇善失蹤後老是來閔家做客、拉攏老夫人,還口口聲聲地說閔奇善沒死,自己要為他守護閔家裡屬於他的一切,老夫人又怎會開始起疑,對他多所提防? 想到這裡,閔長謙更怒更恨。 本以為車汝月去陰縣對他來說會是一個助力,畢竟當初他為防閔奇善有可能沒死,所以布下了一局棋,讓閔奇善以為是車家夫婦和車汝月想要他的命,也讓他斷了車家的援助。 他以為心懷怨恨的閔奇善一見車汝月就會氣得要了她的小命,可沒想到那車家小姐好大的本事,不僅沒讓閔奇善殺了她,甚至還說動了他回到京城裡。 只要閔奇善進了京,那不願閔家大權旁落的老夫人必定會熱烈歡迎,到時他苦心經營多年的計謀就會付諸東流了。 可惡!身為閔家旁系之子,打小他的心裡就不平,他不懂為何一個青樓女子所生的孩子,竟比他這個身世清白的閔家人更有資格繼承一切。 只因不是嫡傳子,即使他再努力,宗主和老夫人的眼光也永遠不會落在他身上。 所以他恨!恨極了! 第5章(2) 「我怎麼息怒?那老女人將所有財產都握在手中,一旦讓她知道閔奇善沒死,怕還不風風光光的把他給迎回來做當家?」屆時他處心積慮了那麼久的計劃,不都泡了湯? 「咱們還是有機會的,陰縣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只要咱們加派人手,一定可以取了閔奇善的性命。」 「這……」聽到屬下的建議,閔長謙的心裡猶豫起來。 要是大舉調動人手,只怕風聲早晚會走漏到老夫人耳中,要是打草驚蛇,莫說榮華富貴享用不著,只怕自己這條命都會沒了。 「爺,不如……」 「不如什麼?」 「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連老夫人也一起除掉?」 閔長謙斂下眼思索。因為不是出自大房的嫡子,所以族裡人對他想掌權多少有點雜音,若非老夫人稍微護航,他想要在閔家立足也並非這麼容易。 因此他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忍氣吞聲這麼多年,如今雖覺時機未到,可為了避免閔奇善的再次出現毀去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或許該放手一搏…… 「你有什麼想法?」 「屬下的意思是,咱們一方面先將老夫人軟禁起來,另一方面再繼續派人狙擊閔奇善和車汝月。若能殺了他們,自是安枕無憂,若是不行,咱們就來硬的,逼著老夫人先宣佈爺為家主。」 這個想法其實和閔長謙心底的盤算不謀而合,雖然冒險了點,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許值得一試。 「好,明兒個你就走一趟江影樓。」 既然他們派去的人殺不了閔奇善,那麼砸下重金請來的殺手應該可以了吧? 為了想要的東西,閔長謙一向是這樣不擇手段。 他又開始躲著她了! 自從那夜纏綿後,車汝月要見閔奇善一面,簡直就比登天還難。 因為她的傷尚未痊癒,所以在客棧休養了沒幾天,他就又將她帶回了陰縣。 「姑娘,該進湯藥了。」 一道上了年紀的聲音打破車汝月的沉思,嬌俏的臉龐頓時成了苦瓜臉,幾乎都要皺成一團了。 「李總管……」望著那總是板著一張嚴肅臉龐的李總管,她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聲音裡帶著撒嬌,與初相見時的義正辭嚴完全是兩副模樣。 「姑娘有事吩咐?」李總管好生有禮的問道。既然主子將這位姑娘視若上賓,那麼她自然也成了他這個大總管的上賓。 「嗯。」車汝月笑著點點頭,一雙水眸溜上了他身後端著藥盅的丫鬟,開口說道:「咱們打個商量,能不能就當我喝過了?」 雖說樊衣剛是個名號響噹噹的神醫,開出來的湯藥藥效一定好,可問題是那藥苦得很,一入口就足以讓人哭爹喊娘,所以若能選擇,誰願意乖乖地喝藥? 「姑娘這是在叫屬下欺騙自己的主子嗎?」李總管很認真的想了會,這才望向滿臉企求的她問道。 「我沒叫你騙他,只是覺得這藥我應該可以不用喝了。你身為一個總管,為府裡節省開支也是你的責任,既然我已經好了大半,又何必白花那些銀兩呢?」車汝月本就是個慧黠的姑娘,只要她想,就算死的也能被她說成活的。 聽到她的話,李總管雙目隱含笑意,不過隨即斂去。 「車姑娘,身為一個下人自當遵從主子的意見,我怎能恣意妄為呢?」李總管一板一眼的說道,偏偏又完全一副恭敬的模樣,讓人拿他無可奈何。 真要放棄了嗎?車汝月的眼一掃到丫鬟們端著的藥盅,想到那藥的苦,頓時決定打死都不放棄。 「李總管,做人要懂得變通,更何況將來我若成為奇善哥哥的妻子,也算是你的主子之一,難不成我說的話就不做數嗎?」 「您也說是『將來』,既然現在還不是,那我只能聽命現在唯一的主子。」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顯然李總管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對於車汝月的纏功,他可是丁點都沒動搖,照樣端著一張嚴肅的老臉,執意達成主子交代的任務。 「你……」簡直是顆頑石嘛! 真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下屬,奇善哥哥像顆頑石,他底下的人也跟著像石頭了。 「車姑娘,快進藥吧,等會若是藥涼了,可是會更苦。」李總管邊說,邊朝後頭的丫鬟打了個手勢。 靈巧的丫鬟見狀,立刻一個箭步走出來,恭敬地朝著車汝月呈上湯藥。 「不喝!」說理使計行不通,她難道就不能用耍賴的嗎?她抿唇,瞪著那盅藥像是在瞪什麼殺父仇人似的。 「車姑娘,你若不喝,咱們做下人的自然不能逼你喝,但免不了得對爺據實以報。」 「說就說,誰怕誰?」反正她正愁見不到他,一顆心慌得難受。 她這種耍賴的模樣讓李總管終於忍俊不住,唇角微微地往上一勾。「那屬下這就去找爺。」說完他腳跟一旋,轉身就離去。 不過李總管還沒走遠,門外就又出現了一個款款婀娜的身影。 「嘖嘖嘖,我倒不知我家妹子何時成了個耍賴小娃了?」 熟悉的說話方式和聲調,讓車汝月愕然地抬頭,原本苦著的一張臉倏地一亮,整個人朝著對方飛奔而去,投身入懷。 車汝月乍見親人,既驚又喜地問道:「云云姐!你怎麼來了?」 柳云云是打小和她一同長大的手帕交,也是車家的遠房親戚,幼時爹娘怕她一個人孤零零,所以便將云云姐接來同她作伴,兩人感情好到幾乎無話不談。 這回她悄然離京,爹娘怕是猜出了她會落腳陰縣,憂心她受欺負所以才特地讓云云姐前來陪伴的吧。 「你又任性了?」柳云云不閃不避地讓她抱了個滿懷,食指輕點她的鼻尖輕斥。 「我哪有?」 「怎麼沒有?那李總管好聲好氣的請你進藥,你卻百般為難,這些我可都瞧在眼裡。不用狡辯,方纔你纏著總管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還不快快進藥。」纖手輕拍一下她的臉頰,柳云云故意板著臉說道。 「但是那藥好苦,我一點也不想喝。」車汝月撒嬌的說道,模樣活像個還沒長大的娃兒,和那日前來尋找閔奇善時的不畏不懼有天壤之別。 「再苦也得喝。我聽說你受傷了,這傷筋動骨的,要是不好生調養,落下病根那可就糟了。」柳云云苦口婆心的勸著,伸手端過丫鬟手裡的藥盅,掀開蓋子,頓時藥香滿室,逼得車汝月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顧不得眾目睽睽,車汝月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又再退一步。 心想自己離門口應該已不遠,又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她倏地旋身要溜,卻猛地撞上了一堵肉牆。 「疼疼疼……」這一撞好大力,只怕她的鼻子都要歪了! 她那呼天喊地的模樣,讓剛進門的閔奇善皺了下眉頭,他一手扯開她捂著自己鼻子的手,在確定她除了撞疼外並無大礙後,大掌隨即覆上了她的臉蛋,一點都不溫柔地替她揉捏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