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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陶陶    


  那幾天新聞幾乎都在報導這起連環車禍,一輛卡車因想從內線超車,造成失速追撞,兩人死亡,七人輕重傷。

  但這些並不是他關心的焦點,他擔心的是尹倩茹,她一直沒醒來,醫生也找不出原因,只說除了腦震盪外,她受的是輕傷,沒道理一直昏迷,最後只能歸結她腦部的血塊在作祟。

  雲夢嬅在車禍的幾個小時後接到通知,很快趕到醫院,第二天她就帶了個奇怪的男人來,事後他才知道那人是道士。

  他頓時覺得反感,他已經受夠了這些裝神弄鬼的道士們,雲夢嬅想做什麼他管不著也不想管,他只擔心尹倩茹的身體狀況。

  就在他能無礙的下床走動後第二天,尹倩茹終於有了動靜,昏迷指數開始上升,又過兩天,他在她床邊為她擦拭臉蛋時,她忽然動了下。

  他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尹倩茹。」

  她又動了下。

  「沒事了。」他握住她的手。

  睫毛輕輕顫動著,先是蹙緊眉心後,才緩緩睜開眼。

  「嗯……」她呻吟一聲。

  「沒事了。」他撫摸她的額頭,抹去她沁出的冷汗。

  她望著他,虛弱地喊了一聲:「靖。」

  他的血液瞬間凍結。

  「我在醫院嗎?」她眨眼,想起了一切。

  他盯著她,黑眸深奧難懂。

  「對不起,找不是故意要吞藥。」

  他的手鬆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與痛楚。

  「怎麼了?」她發現他的異樣。

  「咦,醒了嗎?」雲夢嬅提著兩個便當從外頭進來。

  「夢嬅。」

  雲夢嬅緊張地來到床邊,歐陽靖起身走開。

  「姊?」她緊盯著她的臉。

  「你也來了。」她虛弱地說。「我的頭好痛。」

  歐陽靖背過身。「我去請醫生。」

  「靖……」

  他不發一語走了出去。

  一半一半的機率,這次他輸了。

  他沒能保住她。

  這麼多天來,他一直不願去想醒來的有可能不是尹倩茹,他把這種可能性壓到心底最深處,私心以為事情會如他所願。

  結果竟是這樣。

  他握緊拳頭,氣息沉重,胸腔劇烈的起伏著,引發肋骨傷處的疼痛,他摸了下胸口,尖銳的痛楚讓他氣息更加粗重。

  他知道這不是單純的肉體疼痛,肋骨的疼痛不是這樣。

  「這算什麼。」他咬牙。「這算什麼……」他生氣地捶了下牆壁。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件事從頭到尾就不公平。他完全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

  尹倩茹……他的拳頭握得更緊,他要她回來。

  病房內,雲夢嬅的心情與歐陽靖卻是天差地別。

  「姊,真是你。」雲夢嬅露出笑。「道長真厲害。」

  「你在說什麼?」她望著歐陽靖離去的身影。「靖在生我的氣嗎?你去告訴他……我不是故意要吞藥的,我只是一時氣昏頭。」

  「沒關係。」雲夢嬅撫摸姊姊的額頭,眼眶有些濕潤。「你回來就好。」

  「我的腰好酸,我想坐起來。」

  「好,你等一下,我把床弄高一點。」

  雲夢蕾虛弱地閉著眼睛。「我頭好痛,肚子也餓。」

  「我等一下去幫你買點粥。」

  「順便買個梳子幫我梳梳頭,我不想靖看到我病懨懨的樣子。」

  雲夢嬅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沒……沒有,你別想太多。」她拉出笑。

  「咦?這是什麼?」雲夢嬅拉起垂在胸前的奇怪東西。定魂咒?「這是符咒?」她訝異地問。

  雲夢嬅歎口氣。「這個,唉……」一時間要她怎麼解釋啊!

  ☆ ☆ ☆ ☆ ☆ ☆ ☆ ☆ ☆ ☆ ☆ ☆ ☆ ☆

  半個月後

  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仍是睡不著,雲夢蕾擰著眉心揉了揉太陽穴,最後索性起身吃藥。

  走到化妝檯邊的小藥箱,吞了幾顆止痛藥後,正打算回床躺著,卻隱約聽見有聲音從樓下傳來。

  她疑惑地打開房門,細心凝聽了一會兒,是電視的聲音,她無聲地往樓下走去,卻驚訝地發現歐陽靖坐在沙發上吃零食看電影。

  見到她,他揚起眉,沒吭聲,視線掃過她略顯透明的睡衣。

  「你……怎麼……我是說你睡不著嗎?」她從沒見他失眠過,更沒見過他半夜爬起來看電影吃零食。

  「嗯。」他拿起杯子喝了口酒,目光轉回電視螢幕上。

  她在他身邊坐下,隨口問道:「你在看什麼?」

  「『魯冰花』。」

  「我記得這部電影,小時候有看過。」她望著他的側臉。「你在想那個叫做尹倩茹的女生嗎?」

  他又啜口酒,沒有回應。

  「回答我,行嗎?」她擰著眉。

  「我是在想她。」他淡淡地說。

  她的太陽穴隱隱抽痛著。「我不在的時候你想過我嗎?」

  他轉向她,緩緩說道:「你知道我的答案的,在你吞藥自殺前我們就討論過好幾次,我對你並沒有所謂的男女之情,我曾經喜歡你,但不是你認定的那種愛情。」

  他對感情淡泊但不是冷血,與她在一起雖不是愛情,但他不並討厭她,無法再忍受她是因為她愈來愈過分。

  「我知道,但是……」她揉揉眉尾。「我只是很難接受你在我不在的時候——我是說我的靈魂不在,你看著她的時候,不會想到我嗎?」

  他將視線移回電影上,慢慢地喝口酒後才道:「我一直認定她是你其中一個人格,她有你的臉,我看她的時候,自然會看到你的臉。」

  「我沒有人格分裂。」她當然知道他對整件事的看法,當她在醫院醒來時,妹妹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你喜歡她什麼?」她忍不住又問一句。

  「我不懂你問這些要做什麼?」他皺緊眉心。

  她揚起嘴角,無奈地笑。「我不知道,或許是讓我自己死心吧!這些年我那麼盡心地討好你,小心你的感受,你卻無動於衷……」

  「我們當初在一起是談好條件的……」

  「我知道。」她生氣地打斷他的話。「我都知道,但我不是石頭,我不是草木,人跟人相處會有感情你懂不懂?」

  他沉默不語。

  「當我徹底的放棄時,你卻喜歡上別的女人,你知不知道這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她不想生氣的,但說到這些仍讓她不斷冒火。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靜靜地問。「一輩子別對其他女人動心嗎?」

  他的話讓她一時啞然。

  過了一會兒,她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沒有權利要求你做到這樣。」她的手壓在太陽穴上,眉心緊皺。「我只是……我也不知道……」

  「又頭痛了?」他問道。

  她點頭,眼眶濕了。「我快受不了了,每天都在痛。」

  他歎口氣。「吃藥了嗎?」

  她吸吸鼻子,又點點頭。

  他摸了下她的頭頂。「去睡吧,睡著就不痛了。」

  「你陪我好不好?」她攬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他頰邊。「我真的很不舒服。」他的體溫讓她安心。

  「醫生說你這只是暫時的,過一陣子……」

  「都兩個禮拜了。」她打斷他的話。「只會一直說腦震盪後遺症,不然就是血塊的影響,真的快把我逼瘋了。」

  見他沒應聲,她歎口氣,壓下怒氣。「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大聲,只是頭痛讓我很煩躁。」

  他拉下她的手。「我知道,去睡吧,躺著會舒服一點。」

  「你陪我。」她親了下他的耳朵。

  「別這樣。」他不悅地說了一句。

  「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嗎?」她盯著他的表情,緊繃地問。「我們可以從頭開始,我不會再逼你娶我,我們可以像一開始一樣……」

  「我們已經試過一次了,結果弄成這樣,我不覺得從頭來會有什麼不同。」他提醒她。「我也不想耽誤你,憑你的條件,我相信會找到更適合你的人。」

  「你真的這麼想?」

  他歎氣。「我一直都是這麼想,去年你想懷孕的時候我們就談過了,我勸你離開,但你不肯。」他實在不想再重複同樣的話。

  她轉開臉,深吸口氣。「我以為只要再努力一點就可以……」她吸吸鼻子,吐出胸口悶著的怨氣。

  「因為我們一開始在一起是因為錢的關係,所以你才沒辦法對我放感情嗎?」

  「我跟你說過不是個原因。」他捺著性子。

  「那就是『我』的原因。」她嘲諷一笑。「我還真失敗,連一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他揉揉眉心。「你為什麼老要這樣鑽牛角尖!這些我們都談過好幾次了,我的耐心有限……」

  「我們是談過好幾次,可是我發現你根本在騙我。」她轉向他,眼神充滿憤怒。「你說你一輩子都不可能談戀愛,結果你還是喜歡上別的女人。」

  他冷冷地看著她。「當時我是這樣認為,所以我講了這樣的話,你若認為我存心騙你,我無話可說,也不想再辯駁什麼,但也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們的交易自始至終就沒有牽涉到感情,我不覺得自己應該對你負起這一部分的責任,我能為你設想的、能做的,我都做了,你還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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