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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余宛宛    


  她發什麼神經呢?他當初叫她去考評茗師,就是為了逼退她。是她神經大條,老是一轉身就忘記這回事啊。

  「心羽也會參加這次評茗師訓練。」雷陳珠說。

  「太好了。」辛曉白呵呵地看著陳心羽,很開心話題終於轉到別人身上了。

  「奶奶,我們吃飯吧。」雷天宇敲了下辛曉白的腦袋,順手將她轉了個方向安置在身側。

  辛曉白一聽要吃飯,也就快快樂樂地和他並肩同行。

  陳心羽看著他們,唇邊笑容黯淡了一些,靜靜陪著雷老夫人一塊兒走到餐桌邊。「這桌菜是你做的?」雷陳珠冷冷地望著辛曉白。

  「對。」辛曉白髮現雷家人說話時的特色就是會直視著別人雙眼,氣場不夠強大的人,應該在眼神這一關就敗下陣了。

  「為什麼只有六道菜?」雷陳珠表情嚴厲地看著辛曉白。

  「因為我以為只有兩個人要吃。」老夫人皮膚很細,可惜眉宇間那道皺紋太嚴苛,想來是很嚴厲的人吧。

  「雷家餐桌向來要有八道菜。」雷陳珠轉頭看了陳心羽一眼,拉開椅子坐下。陳心羽盛來熱飯,放到雷老夫人手邊。

  辛曉白一看婆婆好大的排場,她頓時覺得拿六千塊去王品大吃一頓,應該會比待在這裡痛快,雖然可惜了她一桌好菜,那龍蝦花了兩千多塊啊。

  辛曉白拉拉雷天宇的手臂要他彎身,附耳低聲說道「你們慢用,我……」

  「再加六千,留你在一旁服侍。」雷天宇也用耳語音量對辛曉白說。

  辛曉白面對著他黝亮黑眸,她臉上頓時綻出笑花一朵。「八千就成交……」

  「有長輩在場,你們竊竊私語像什麼話。」雷陳珠看著這兩人卿卿我我的模樣,銀白眉頭帶怒地一擰。

  「隨隨便便就對人鞠躬,你還有尊嚴嗎?」雷陳珠的枴杖往地上重重一撞。

  「沒有很多。」辛曉白胸口一窒,卻還是保持著笑容說道。

  「一看就知道來自貧賤家庭,爸媽八成也是見不得光的……」

  「婆婆,我尊重您是長輩,不和您爭辨,所以,也請您尊重我及我的父母。」辛曉白臉上笑意全斂,嚴肅地說道。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自己送上門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跟別人談尊重?」雷陳珠冷笑一聲,朝陳心羽點了點頭。「用餐吧。」

  辛曉白用力咬緊牙關,雙手也緊握成拳。她深呼吸,努力地想控制情緒,但終究還是沒忍住,她開口朗聲說道:「請問我是殺人放火了?還是搶了你的食物、你的錢?鞠躬是我打工時留下來的後遺症,因為每鞠一個躬,我可以多十塊錢收入。我家裡是「貧」,所以國中後沒跟家裡拿過一毛錢,我老老實實地打工,我為我自己感到驕傲,我不知道這樣哪裡值得你說我「賤」……」

  雷天宇凝視著她蒼白臉龐,大掌牢牢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在身側。

  「果然是在外頭染缸打轉過的,伶牙俐齒,足夠把人氣出病來。」雷陳珠昂起下巴,眼神依舊漠然地睨著她。

  「至少這個染缸教會我尊重別人,可你住的無塵室顯然沒有。」辛曉白抬頭看向雷天宇,強作鎮定地擠出一抹微笑說道:「抱歉,總經理,我先走了。」她拉下他置於她肩上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人。

  下一秒,她的手肘忽地被雷天宇制住。

  她抬頭,雷天宇黑黝深眸裡的心疼看得她眼眶一熱,驀地別開了頭。

  「奶奶,您和心羽慢用吧。」雷天宇說。

  「什麼意思?」雷陳珠臉色一沉,立刻板起臉問道。

  「我們出去吃飯。如果覺得菜吃不完很浪費,可以打電話給天帆。」雷天宇對著臉上閃過笑意的陳心羽說完,便握住辛曉白的手,與她十指交扣,拉著她轉身就走。

  辛曉白被他冷涼的大掌一握,打了個寒顫。

  她直覺想抽手,他卻握得更牢了。不過,她此時只想快快離開,也就不再費事掙扎了。

  「他以為他可以想挑誰進門就挑誰進門嗎?不可能。」雷陳珠抓住陳心羽的手,嚴聲命令道:「我讓天宇打副鑰匙給我,你從明天開始就過來替他準備晚餐。像辛曉白這種階級的人,都是對我們有企圖的,不要再讓她接近天宇,懂嗎?」陳心羽的手腕被抓得疼了,但還是默默地點頭。

  「那我打電話給天帆,讓他一塊兒過來用餐,好嗎?」陳心羽拿起手機,輕聲問道。

  雷陳珠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你媽是我的乾女兒,我比誰都懂她。她不會讓你跟天帆在一起的,因為天宇才是掌雷家大權的人,才是能讓你爸的二房、三房眼紅的女婿。你爸沒兒子,又中風在床,誰都知道你們家的女婿是要掌權的。況且,天帆也不是那種會定下來的性子。這些,你自己心裡都沒有底嗎?」陳心羽垂下眼,默默地將手機收回皮包裡。

  「奶奶,我們吃飯吧。」陳心羽笑容有些悲慘地說道。

  雷陳珠點頭舉起筷子,才吃了一口便又放下了筷子。「算了,你還是打電話叫天帆過來吧。畢竟,之後機會不多,你自己的行為就要懂得避嫌了。」

  陳心羽咬住唇,用力地點頭,然後拿起手機飛快地撥號著——就算只見一次也好,總好過僅能在腦子裡想念啊。

  第6章(1)

  嘟嘟嘲。您撥的號碼無人回應。

  鄉嘟嘟。您撥的號碼無人回應。

  他究竟在哪兒?

  自從兩天前,我在電視上看到新聞報導印度飛機失事,且有兩名華人死亡之後,我的心就靜不下來,不斷拿起手機拚命地撥話給他。

  他之前說過這陣子要去印度。

  明知道出事的人是他的機率很小,畢竟以他年輕有為的模樣,新聞豈會錯失這種灑狗血的機會。

  但是,如果不是他,他為什麼不接電話?他這種大忙人,手機不可能沒開。我心急如焚到夜裡沒法子睡,而更糟的是——我沒有任何人可以聯絡。

  我活在他準備的華麗籠子裡,卻不知道主人如今去了哪裡、何時會回來。這種不安且隨時要被拋棄的感覺,讓我不寒而慄。

  所以,我Google了他的名字,發現他是一間著名地產集團的總經理。我撥了電話到他們公司,可是總機一問「請問哪裡找」時,我就掛斷了電話。

  我這裡算是「哪裡」?

  我的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我嚇得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跳起來——飛撲到茶几上接電話,腳趾頭撞到桌角,痛得我當場流下了眼淚。

  「喂——」我淚眼汪汪地說。

  「怎麼打了這麼多通電話?」他微冷的語氣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沒事。」我鬆了口氣,伸手擦去眼淚。

  「發生什麼事了?」他再問了一次。

  「知道你沒事就好了,你去忙吧。」我想掛電話,因為電話裡的他語氣總是冷傲得讓我不自覺想起「紆尊降貴」四個字。

  「說。」他不耐煩的命令透過電話傳來,讓我咬了下唇。

  真能跟他說我前兩天的忐忑心情嗎?

  「說!」

  「你電話打不通,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脫口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手機斷了訊。

  「喂?」我輕聲問道。

  「我丟了手機,現在才處理好。」他說。

  我眨了下眼,覺得他的聲音裡隱隱有笑意。

  「沒事了嗎?」他問。

  「我一會兒把司機尤先生的電話傳給你,你有急事可以找他。」

  「不……」我第一時間是想拒絕的,可一想到這兩天的輾轉反側,也就大聲地喊道:

  「好,你快傳吧!」

  「嗯。」

  他應了這聲後,就切斷通話了。

  我看著手機,還在發愣。直到他再次傳來簡訊,我才驚醒過來。

  ——我兩天後到家。

  我親著手機,整個人躺進沙發裡。

  接到他的電話,我以為我總算可以睡場好覺了,可是我睡不著,腦子的思緒纏得很亂,害得我肩頸僵硬,根本沒法子放鬆。

  遇見他之前,我原本早晚各有一份兼職工作。可和他在一起後,他完全依他方便在過日子,幾次興之所至的把我從上班地點搪走,或者沒讓我去上班,加上那時突如其來的一場重感冒讓我病了半個月,兼職的工作自然全都沒了。

  「辛曉白!你怎麼可以依賴一個人生活,以前那個自立自強的辛曉白到哪裡去了!萬一他突然不和你聯絡,或是突然對你沒感覺了,那你要跟你媽媽一樣E望著男人過日子嗎?」我危機警鐘大響,大聲對自己說完話後,立刻爬到電腦前,打開求職欄開始找工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

  我只是一時忘了而已……

  雷天宇拉著辛曉白上車離開他家的十分鐘後,才在紅:燈時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想吃什麼?」

  打從上車就對著車窗發愣的辛曉白,一時之間還沒回過神,呆愣了一會兒後才回頭看他,吶吶地問道:「吃什麼可以變得不貧賤?」雷天宇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濃眉倏地惡擰了起來,粗聲地說道:「你從小到大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你不需要別人的認同,你該為自己感到驕傲。」一股淚意直朝辛曉白的眼眶裡衝去,她用力地睜大眼,努力地眨眼想眨干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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