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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余宛宛 摘自小說《被俘虜的蘋果》第一章—— ……我至今仍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堪稱怪事一樁。 雖然,我恰好救了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長輩陸婆婆。 雖然,在我救了陸婆婆之後,也就是我認識他的第三天時,我也救了他一次…… 那一日,我們正巧在同一條路的前後兩端,當時我正要離開醫院大門,而朝著醫院前進的他正低頭講電話,我不禁看向他。 他長相俊挺、氣質冷漠,質感不凡的黑色風衣散發富貴氣勢,我多看他幾眼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始終沒抬起頭。 我們將擦身而過,我聞到他身上的松木古龍水味道,還在猶豫要不要先跟他打招呼時,就看見一輛摩托車突然失控衝上人行道,朝著他身後直衝而來。 「小心!」我用力推開他,很有英雄救美的氣勢。 無奈是本人運動神經實在太不優,推開了他,自己卻收不了勢,撞上一旁店家的櫥窗,跌在整面碎玻璃上。 不幸中的大幸是,那輛失控的摩托車撞上電線桿,沒有任何無辜的人受傷——除了我之外。 然後,他像電影主角般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起我,把我送進醫院。 我因為怕我媽會乘機向他獅子大開口,於是沒對她說過我的傷勢,就這麼一個人住在醫院裡。 他每天都來看我——應該說是來看我隔壁房的陸婆婆,順便來看我。還給了厚厚的紅包讓我壓驚,並說他會付清這間豪華病房的費用。 我沒想到我和他之間會有什麼下文,畢竟他總是冷得像冰。 誰知出院那天,他卻親自來接我,還帶我去吃飯。然後,隔天也是,隔天的隔天也是……然後,他就吃了我。 更正,是吻了我。 我那時呆到沒法子反應。 「第一次?」他冷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著,看得我一陣臉紅心跳。 「第一次這麼腿軟。」我老實地說道,看見他眼裡有道霸道的光芒一閃。 其實,我很難對接吻這事投入。原因很簡單,我自小看著我媽身邊的男朋友來來去去,對於他們在我面前相濡以沫、把肉麻當親熱的親吻著實反感。 可他吻我之時,我只覺得被他碰觸的地方都酥癢著,忍不住低笑出聲。只是那一笑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為他顯然將我的笑聲當成挑釁,於是蓄意將我吻到四肢無力,從此種下我對他無力抵抗的惡因…… 就像現在一樣。 和他在一起已經有九個月的我,躺在他車子的副座裡,只差一步就要讓他為所欲為。 我紅著臉,手腳並用地想推開他。他不肯,於是我重重咬他的唇,咬到他瞪我,也反咬了我一口。 「搞什麼?」他冷眸一瞇,玻璃珠子般的眸子緊盯著我。 「我生理期。」我吐吐舌頭,表示我的愛莫能助。 「怎麼這麼快又生理期?」 「幹麼說得好像我快更年期了一樣?」我將他推在一臂之外,發誓看到他雙唇微揚。「我的週期是三十天,是你自己的時間過得太慢了。」 「剛才為什麼不早說?」他的眼裡還有火焰,大掌也還握著我的頸子,撫著我的肌膚,顯然很喜歡看到我在他指尖下輕顫的樣子。 「下回我會記得先在臉上貼公告,這樣可以嗎?」我在他手掌上咬了一下。 他板起臉捏了下我的臉頰,側身下車。 我跟著下車,慢吞吞地走在他身後。我在生理期的第一天最不舒服,因為肚子最脹、頭也最昏。 「是在等人抱嗎?」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如果你自願的話。」我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他在我面前彎下身。 我倒抽一口氣,睜大眼看著他的後背。 「你不會有玩摔角還是過肩摔的嗜好吧?」我小心翼翼地又問一次。 「算了。」他作勢起身。 「大人,我來了!」我飛撲上去,一把從他身後攬住他的頸。 他站起身,臂彎圈勾住我的腿,把我整個人都提上後背。 我笑著把下巴靠在他的肩窩,喜孜孜地說:「原來一百八十公分的視野是這樣啊。」 他側頭睨了我一眼,唇角微微一彎後,便快步往前走了。 「喂——我一直很好奇,你當初怎麼會想吻我?怎麼會想和我在一起?」我問。 「你看起來可憐。」 我啐他一聲後說道:「同情我給我錢就可以了,幹麼以身相許?」 「因為我想要你。」他的手臂勒緊了我一點。 這麼風流的話,他卻能冷冷地說得這麼正經,也算厲害了。 我把臉頰貼著他的頸子,偷親了他一口。 「再玩火,就讓你晚上忙到不能睡。」 「我生理期來了。」我有恃無恐地說道。 「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取悅我。」 他這話一出,我立刻僵硬得像具屍一樣的伏在他肩臂上,連動都不敢再動一下。 這男人有多麼外冷內熱我領教得還不夠嗎?要不是他身為工作狂一名,怕是三天讓我下不了床都有可能啊! 「沒膽的傢伙。」低沉笑聲從他的身上傳進我耳裡,聽得我也微笑了,笑到心窩都溫暖了起來。 雖然我不知道我幹麼要笑,畢竟我並不知道我們這段關係還會持續多久…… 夕陽餘暉在天邊亮著橘光,微涼晚風暗示著秋天的到來,空氣中流動著孩子們在公園遊樂設施裡穿梭的開心叫聲。 這陣子傍晚時分,總會沿著公園河岸騎上半小時腳踏車的辛曉白,停好腳踏車後,便好奇地看向那名坐在石椅上的老爺爺。 老爺爺在這裡坐幾天了?五天?是在苦惱什麼,還是覺得孤單?瞧他坐得那麼直挺挺,看得她都腰酸背痛了起來,不去搭訕瞭解一下,雞婆個性的她實在坐立難安。 辛曉白拎著兩袋蔥油餅,快步走向那個穿著黑色立領中國式短袍的老爺爺。 「爺爺,你要不要吃蔥油餅?他們用的是三星蔥喔。」辛曉白笑嘻嘻地遞過一袋蔥油餅到他面前。 雷國東瞪她一眼,看起來很富貴的厚實鼻翼一掀,開口道:「誰是你的爺爺,幹麼攀親帶戚?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蔥油餅裡頭放迷藥,想要洗劫我?」 辛曉白睜大眼看著他,嘖嘖有聲地說道:「你防人之心這麼強,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啊?」 「你才有病,沒事送蔥油餅過來搭訕,分明就是想跟我套交情。接下來是不是想說我孤單一人,你想當我的朋友還是家人,然後再來騙我的錢,對吧?」雷國東說完後,還嚥了口口水。 辛曉白沒忽略他的動作,因為蔥油餅聞起來真是香到快破表。 「隨便你愛怎麼自編自導自演吧,反正熱的蔥油餅最好吃了,你不吃,我吃。」辛曉白一個聳肩,拿起自己的蔥油餅大大咬了一口,蔥油香氣頓時瀰漫在口間。她露出一臉好吃到快融化的表情。「媽呀,這半個小時的隊果然沒有白排,沒吃過這種酥脆又滿口蔥香滋味的人,真的好可憐喔!」 雷國東嚥了嚥口水,一把抓起長椅上另一包蔥油餅咬了一大口。 「沒人勉強你吃喔。你不吃,我還可以拿去跟別的老人搭訕耶。」辛曉白正經地說道。 「我吃這蔥油餅是為公園裡的老人著想,免得他們全著了你這個小騙子的道。」雷國東瞪她一眼。 「趁熱吃,要罵人,待會兒再罵。」辛曉白邊喊燙,邊吃得唏哩呼嚕地說道。 雷國東吃得不住咋嘴,根本沒回話。 於是,一老一少,吃到雙唇油膩、滿嘴蔥味,不留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同聲長吐一口氣。 辛曉白抓起塑膠袋往旁邊垃圾桶一扔,雙手一揮就要走人。「好了,我回家了,掰。」 「給我站住。」雷國東低吼了一聲。 「幹麼?你不怕我留下來劫財喔。」辛曉白對他扮了個鬼臉。 「我窮人一個,怕什麼?」雷國東聲如洪鐘地說道。 辛曉白沒戳破老人家身上穿的衣服質料看起來很貴。而且根據她從小到大的看人經驗,他一張不怒而威的國字臉,兼以膚質白細、氣色紅潤、耳垂厚實,分明就是養尊處優的有錢人臉嘛。 「你幹麼裝窮,是想騙我明天再給你送蔥油餅喔?沒這麼好的事啦,我現在還沒找到正式工作,一窮二白的人是我啦。」辛曉白雙手一攤說道,蘋果小臉上滿是無奈。 雷國東白眉一揚,中氣十足地咆哮出聲道:「年輕人只要肯做,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便利商店、速食店哪裡不是機會……」 「我有啊,我從國中就開始打工。大學畢業至今還是身兼二職,一、三、五在麥當勞,二、四、六在7-11。只是,這些總不是正職,我還是想有一份能安身立命的工作,最好是能讓我媽心服口服,還能領到退休金的那種啊。」辛曉白提到此事也很哀怨,左手心拍著右手背,外加長歎一口氣。 雷國東看著猶有嬰兒肥臉龐的她做出老氣橫秋的動作,心裡很想笑,可表情還是裝得很嚴肅地說道:「專業能力不足,就要自我檢討哪裡應該加強,不要拿來當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