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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錯愕不已的沈仲達怎麼也料想不到大家找昏頭的人會突然冒出來,而且在他始料未及的地方,讓人除了傻眼還是傻眼,根本想像不出還有其他可能性。 在他的心目中,小舅范丹提是高高在上的道德指標,他仰慕他、崇拜他、尊敬他,在他面前不敢做出任何不當的舉止,怕瞧見他眼底的失望。 可現在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敬畏有加的聖人會變成這樣,風采未減卻多了平易近人的笑容,嚴厲的線條從臉上消失,恍若取下光環的平凡人,在他面前的是提著菜籃的居家男人。 沒錯,菜籃,他沒看錯。 除了菜籃外,還有一個堆滿食物的推車。 因為躲雨,他走進附近的一間生鮮超市,原本是想買把傘遮雨,眼角卻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他驚訝得掉了下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直跟著對方,越跟越近,而更多的訝異和不解也堆滿胸腔,在確定沒認錯人後,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大聲質問。 「我在買菜。」顯而易見。 他當然知道他在買菜,但是……「舅,你一個人幹麼買菜,你不是一向吃外食?」 而且瞧瞧他買的份量之多足以餵飽一支軍隊,他一個人吃上一個月也不見得吃得完。 「不是一個人。」四張嘴,假日還多一個。 「什麼不是一個人?你不是跑到育幼院當義工吧!」他納悶的說道,對他一身過於休閒的穿著感到難以適應,印象中的舅舅總是西裝筆挺,穿出名牌服飾的品味。 范丹提笑而不答他這個問題。「你找我有事?」 沈仲達一瞪,卻顯得無力。「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 「我請假了。」他有吩咐秘書轉達,並記下來訪名單向他報告。 「幾乎以校為家的人為什麼突然請假?一個訊息也不留的讓人找得人仰馬翻。」而他是其中一人。 「你們可以打我手機……」他一個失笑,這才發覺自己的黑色手機少了電池,不用說,鐵定是那幾個寶貝蛋的傑作。 難怪他覺得休假這幾天特別清靜,沒半通煩人的電話響起,原本他還以為是出自眾人的體恤,想讓他度過一個不受打擾的假期。 唐家的小姐少爺們實在太胡來了,連他也敢惡作劇,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仲達,什麼事找我找得這麼急,學校出了事嗎?」他直覺地認為是管理上出了問題。 「舅,那件性侵案……」 他一愕,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那件事不是了結了?我告知過二表哥,將會以董事會名義支出一千萬當和解金。」 和解書已填妥,一式兩份,各在當事人的律師手上。 「才沒呢,鬧得滿城風雨,二表舅去找上那個女孩,還態度囂張的揍了人家一頓,罵人家賤貨,說要人家一家死絕。」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 「更嚴重的事還在後頭,女孩的律師開價要二表舅賠償一億元的名譽損失和醫藥費,還要他跪著爬行校園一圈向女孩道歉。」徹底羞辱逞兇的家長。 「怎麼可能,沒人會照做……」冰喻的條件太嚴苛了,根本是強人所難。 「他做了。」非常難堪地學狗爬。 「嗄?!」范丹提驀地睜大眼。 沈仲達一抹臉,苦笑地說道:「我不曉得女孩的律師用何種方法辦到,前一天還張狂要提告的二表舅一夜之間如喪家犬出現,哭喪著臉自摑雙頰,連連對天說對不起……」』 這只是一開始的小事,接下來的連鎖反應才更驚人。 「這件性侵案也傳出風聲,很多學生的家長紛紛提出質疑,認為我們藍天教育學院的教育正在走下坡,讓學子品格敗壞,不少家長正準備替學生辦轉學。」 畢竟他們肯花大錢便是信任學校的教學方針,一學期動輒百萬學費的貴族學校不是每一個人都進得來,沒點家底養不成一個優秀學生。 而他們認為花錢要花得值得,藍天的招牌受損,對他們而言就沒有加分的效果。 沉吟一會兒的范丹提開口道:「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處理。」 一路聽下來他大概也猜得出是誰「搞鬼」了,除了那名「女孩的律師」外不作第二人想。 沈仲達又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對了,雅子小姐來台灣了,她在家裡等你。」 「雅子?」 乍聽這名字,他竟覺得陌生,從一開始他們就未激盪出火花,即使許久不見也不會有思念的感覺。 「舅,你趕快回去啦!不要讓人家一直等你,我媽一直打電話來嘮叨,說你再不結婚,她會直接從加拿大飛回來,押你上禮堂。」他都快被他們煩死了。 等,有兩種含意,一是時間上的等待,一是情感上的守候,前者讓人心急,或者令人磨心。 「我……」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三十五歲之前,在他規劃中本欲在這三年內娶妻生子,以家庭為支柱開啟人生新的里程碑。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愛的那人視愛情為畏途,更無許下承諾的可能性,一個自由慣了的靈魂難以安定,越是逼她,她逃得越快。 而雅子……他不由得由喉間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千萬句抱歉難彌補她失去的青春,他能給她的注定只有傷害。 「誰要進禮堂呀!接不接受觀禮?我是不包紅包,但大吃大喝一頓免不了。」 修長十措塗滿怵目的黑色蔻丹,輕輕地往范丹提肩上搭放,人未至,香氣先到,小鳥依人地將頭往他頸背一靠,彩妝迷人的美麗臉蛋赫然出現。 「你……你是唐晨陽?!」倒抽了口氣的沈仲達臉色一變,結結巴巴地差點咬到舌頭。 「嘖!親愛的小仲仲,你真是沒良心呀!才多久沒見你就變心,翻臉無情的離我遠去,讓我為你相思如潮,淚眼洗面,終日茶不思、飯不想地念著你這個小冤家。」心痛呀!郎心如鐵。 唐晨陽一撩如瀑黑髮,多情地朝他一送秋波。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你會……」沈仲達喉頭鎖緊的指指小舅。「和我舅舅在一起?」 「你說呢!」他咯咯地輕笑,模仿起女人的嬌態維妙維肖,食指輕點花瓣色澤的唇,嗲意十足。 「我……我……」他要說什麼?他們並肩而立的畫面唯美得叫人想哭,他哪說得出口同性戀是件噁心的事,儘管自己也曾愛上過他。 「小陽,別逗他了,你姑姑要你買的東西都買齊了嗎?」真是的,真把他當成柱子不成。 迷咒破解,唐晨陽站直身,不滿地嘟起紅唇。「未來姑丈,你真小氣耶!玩一玩都不行。」 哪有人像他這麼苦命,明明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卻不得寵,眾美圍繞撈不到半點好處,反而淪為跑腿的小弟,家裡所有雜碎的瑣事全由他一手包辦,比簽了賣身契的長工還不如。 什麼叫是男人就要有擔當,要培養他獨立自主的能力,試問有幾個人被一腳踹出家門還能不惱不怒,笑咪咪地接下罩頭的菜籃。 而他是人妖版的台灣阿信,一群女人都當他是菲傭使喚,連年紀此他小的妹妹都用頤指氣使的口氣叫他要聽話,乖乖地當唐家的看門犬,不認命是活不下去。 「如果你不想晚上洗地板,一家子的家務做到半夜還做不完的話,你儘管玩無所謂。」范丹提的語氣相當平靜,看不出一絲波動。 「嗚!惡魔,就會奴役我,我是可憐的灰姑娘……」他捉不到手帕咬,乾脆咬起某人的手臂。 「啊!痛……」他幹麼咬他? 相對沈仲達吃痛而發皺的五官,唐晨陽則是假意委屈的拭淚。 「小仲仲,你舅舅欺負我,你要幫我出氣。」他太「柔弱」了,難以抵抗惡勢力。 「我……」他怎麼幫他出氣,那是他舅舅吶!「咦?等等,不對,你剛才喊他未來姑丈?」 是他聽錯了吧!舅舅有雅子小姐了,怎麼可能花心搞劈腿,以他的為人做不出這樣卑劣的事。 「是呀!未來姑丈,你有什麼意見?」唐晨陽手一叉腰,做出潑婦罵街的姿態。 他一吶,不敢大聲的說道:「可是舅有論及婚嫁的女友了,他……」 「什麼,他背著我姑姑玩三人行?!」好大的狗膽,姓范的沒被椰子殼K過是吧! 唐晨陽一轉身,嬌態全失的橫著眉,眼中閃著兩簇火苗,他一手勾著范丹提肩頭,非常「無力地」用捏碎骨頭的力道按壓他的肩骨。 「未來姑丈,我『現在』很尊敬你,你是我的偶像,雖然我的姑姑很不肖,又是個人見人怕的惡女,可是誰敢讓她傷心,我唐小羊的咩咩神功就會讓他粉身碎骨。」他示範地捏了一下。 開玩笑,他唐家的人豈可隨便欺負,身為唐家的男人,他當然有責任肩負起一家容易受傷的女人。 范丹提苦笑著。「希望我能繼續當你的偶像,我對冰喻是認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