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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葉雙 樊衣甫好理所當然的說道,但聽在宇文丹花的耳裡,卻是有聽沒有懂。 不管是調養身體,或是聘請長工,這應該都是她的事吧,他究竟憑什麼用這種君臨天下之姿,一副他說了算的模樣決定一切。 「那不關你的事!」雖然怒力想要用最冷靜的態度和他好好討論此事,可是語氣間還是不免沾染上些許的火氣。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樊衣甫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然後挺無辜的說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話才起了個頭,宇文丹花已經暴眺如雷,幾近失控的吼道:「我不是你的女人,那只是在作戲、作戲……」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又霸道的要福嬸將她關在床上,還自作主張的替她找來長工…… 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該屬於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的責任,就像儲仲泉那樣小心翼翼的呵護他心愛的妻子談宗音。 他與她,既非情人,也非夫妻,要不是那次的陰錯陽差,他們之間壓根就連朋友都稱不上。 既然如此,他又憑什麼對她做這些看似溫柔、但其實殘忍的事兒。 因為他的種種行為,她知道自己枯寂的心開始萌出一棵希望的苗,隨著他為她做的事兒愈多,那株苗兒就愈發成長茁壯。 可現時今日,背負了那麼多的罪孽,她憑什麼擁有那抹不切實際的希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來不曾遇上他,那麼她便可以心無旁騖的照顧這一大家子,直到老死。 聽到她那幾近失控的嘶喊,樊衣甫微微頷首,像是贊同了她所說的話,可隨即又開口說道:「那的確是作戲,可既然要作戲,咱們就該作個十足十,要不然那個姓段的娘們不就一下就發現破綻了嗎?」 一句話,便輕易堵得宇文丹花無話可說,她的唇嚅了嚅,原本激動萬分的心緒倏地沉寂下來。 像是力氣盡失地垂下腦袋瓜子,再抬頭時,細緻嬌艷的臉龐上再無任何表情。 「那麼,咱們就別作戲了吧!」 寧願不要貪他這個神醫的便宜,就算寨裡頭真有人生病了,花錢便是。 他那幾次不經意的動作和言語,早已讓她平靜的心湖掀起波濤,若是再不抽身,只怕真要置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錯愛一次已經足夠,當她在鬼門關前兜轉一圈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今生今世不再沾染情愛。 即使有一丁點的可能都不行,苦戀一次,已經賠上她的所有,她再也沒有那種義無反顧的勇氣。 更何況,這個男人壓根不愛她,她不過是他的一個擋箭牌,她知道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有多苦,所以她連動心的勇氣都沒有。 「我不答應!」 本來,她要抽身,他就應該任由她去,反正當初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要氣段劍箏,可是,聽到她要撒手,不知為何,他的心情便整個煩躁起來。 「你……」為何不答應?宇文丹花蛾眉微蹙,不懂他為何這般堅持。 明明就討厭她的,不是嗎? 又為何堅持介入她的生活,來個眼不見為淨豈不更加輕鬆恣意? 「我不管你答不答應,反正……以後你別再來了。」 回過身,背對著他,宇文丹花不只話說得決絕,就連動作也是。 若非她長得一張和青青同樣的面容,若非青青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她以為他會有那個心神去理會她嗎? 「你……不識好歹!」 胸臆裡的怒氣與傲氣相互重疊,樊衣甫惡狠狠地瞪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後,便拂袖而去。 「呼!」見他離去,宇文丹花凝望著他那堅實的身影:心知他以後不會再來了。 達到了她想要的目的,可偏偏她的心卻生不出任何的喜悅,反而蕩著一股子的酸,還有滿滿的空虛,五味雜陳。 驀地,她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似的,踉踉蹌蹌地踱回榻邊,然後撐著自己的力量一鬆,整個人便深埋進那軟軟的被褥之中。 她累了,與他說上這一段話,比她平素打理家中大小瑣事還要累上千倍、萬倍。 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似是要吐出胸中那愈來愈沉的悶意,可是無論她怎麼吐氣,這股悶意卻怎麼也消散不了,而她眼角兒卻選在這個時候淌出了一顆顆的珠淚。 她以為自己已經快刀斬亂麻了,但原來……還是晚了。 *** 官道上,兩匹快馬急馳而過。 忽然間,為首的那匹馬突然昂然而立,驀地止住。 跟在後頭急馳的段劍箏幾乎就要煞不住身下的馬兒,兩匹駿馬險險就要撞成一團。 「大哥,你幹麼……」揚聲,向來任性的段劍箏才要質問前頭的男人,卻被他回頭時的那一臉森然給嚇著了,原本要脫口而出的抱怨又全都嚥了回去。 如今的她,哪裡還有那時在樊家醫鋪時的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在大哥面前,她乖得就跟只小貓沒兩樣。 「你說的都是真的?」段仰卿冷眼凝著自己的妹妹,沉聲問道。 這陰縣已在眼前,他既是不遠千里而來,可不想嘗到被人戲耍的滋味兒。 段劍箏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但心頭那口嚥不下的氣,讓她不願讓自己有任何反悔的機會,於是開口說道:「自然是真的,我真的在陰縣瞧著了青青。」 「青青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出現在陰縣?」 「可那人長得跟青青一模一樣,而且還和樊衣甫在一起,你說這事難道不可疑嗎?」 雖然心知不可能,因為當年青青就是在他眼前斷的氣,況巳他之前已來尋過一次,業曾撞見過一名和青青長得極為相似的姑娘,可是對方卻堅稱他認錯人了,害他傷痛欲絕的回到苗疆。 可這次就連妹妹也見到那名女子,還急奔回大理告訴他這件事,他的一顆心便亂了,雖然理智告訴他青青真的已經不在了,但心中的希冀仍讓他無法死心,所以只要還有一丁點的機會,他都不想放過。 「大哥,我是你的親妹子,我哪有可能騙你,那個女人真的長得和青青一模一樣,難道你不覺得這事透著詭異嗎?」 段劍箏的話裡帶著濃濃的暗示,向來心思聰穎的段仰卿又怎會不知! 他們兄妹因為是異母所生,平素倒也沒有多親,她這個心高氣傲的妹妹對於段家的財富和勢力更是虎視眈眈,如今她會這樣好心的不遠千里奔回大理,想來是在樊衣甫那個高傲的男人身上吃了癟,嚥不下心中的那口氣,所以才急急的搬來他這個救兵。 可是……這世上真的還會有青青的存在嗎? 腦中不自主地浮現青青那抹總是讓人舒心的恬淡淺笑,段仰卿的眼神倏地變得迷離。 當年,若非樊衣甫那個該死的男人從中做梗,青青也不會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握著韁繩的手驀地一緊,臉上的神情更顯陰沉。 這些年來,他忙著擴張自己在段家的勢力,有些帳他倒忘了還沒同樊衣甫算算。 罷了,就信段劍箏一回,而她這誘餌也下得極好,畢竟他也想再瞧瞧那個和青青有著同一張面容的女人。 身為段家的獨子,段仰卿打小便要風是風、要雨是雨的唯我獨尊,卻在歐陽青青的身上徹徹底底被折損。 那份忘不去的情愫早已逼得他快要發狂,只可惜人已死,他就算還想強求也沒有辦法。 他這個妹子,倒掐住了他的弱點。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一個女人可以跟青青有著同樣的面容,那麼他將不計一切代價得到她。 第6章(1) 嚕……嚕……嚕…… 切藥的手,即使已經發酸了,可是生性魯直的虎子卻沒敢停下。 狹長的眼兒悄悄地往樊衣甫那陰沉的臉上望去,再瞧瞧門外那些端著小心翼翼的態度、手捧著大把銀子的員外們,這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那些人已經等了好些天了,可是樊衣甫不讓進就是不讓進。 雖然不知道向來喜怒無常的師父這回又是因為啥事而心緒不佳,可……就這麼讓人等在門外,真的不太好吧! 瞧瞧他們一個個哭喪著臉,憨直心善的虎子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師父……」他小心翼翼的喊著。 「幹麼?」 像噴火一般的回答,讓虎子龐大的身軀忍不住縮了縮,他多希望能縮成樊衣甫瞧不見的塵埃,可是這樣的念頭壓根就只是妄想。 「我是說,外頭好像要飄雨了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管得著嗎?」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醫冊,樊衣甫沒好氣的應道。 雙手緊張的搓著,虎子的一顆心被吼至了喉頭,他原想放棄,可是當他的視線又瞥至那些一臉焦急哀傷的員外們,他的心又軟了。 「我的意思是,好些個員外捧著銀子在等您呢!」既然師父不懂他的意思,他只好硬著頭皮將話說得更直白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