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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千尋 夜黑,人未靜,葉雪和葉風還在前廳和父母開家庭會議。 葉風的醫名傳了出去,現在有許多病人是衝著他的名號去保安堂看病,有人遊說他乾脆出去自行開業,也有不少藥鋪東家想上葉家挖角。 父母的意思是,只要保安堂的老闆肯自動給葉風調薪,倒是可以再商議合作,父母是老一輩的人,總是把安穩擺在第一位。 葉雪則是希望大哥可以自立門戶,就算保安堂替他加薪,了不起五兩、八兩,幾個月前,她覺得那些錢很了不起,但把書賣出去之後,她的心變大了。 父母開設學堂雖然能夠賺錢,但要賺到脫貧,從窮端到富端,恐怕還有得拚,教育事業嘛,怎麼樣也沒有科技業、醫院好賺。 她從小就崇拜大哥,認定他是天才型男人,只要存心想做什麼,都會成功的,況且自行開業,他可以加入現代醫學觀念,不必像現在,想幫病人開個刀,別說東家不提供手術用具,開刀前還得簽下切結書,倘若病人在開刀期間發生意外,他得自己承擔風險,保安堂不給予任何庇護。 反正風險都要自己承擔,有錢為什麼要分給別人賺? 葉風卻認為自己對古代醫術的瞭解還不夠,保安堂裡面幾個老大夫經驗豐富,可以教導他不少事,考慮再三後,還是決定繼續待在保安堂,但條件是要談的,月銀之外,他希望每個月能掙取八天休假,並且每天能夠在未時之前回家。 就在葉家人開家庭會議時,蕭易禮悄悄潛進葉雪的房裡。 這不是他第一次潛進她的閨房,但他翻遍每個角落,都翻不到左傳中的藏寶圖。他懷疑過,也許舞靈當初撞她那一下子只是障眼法,事實上,她並沒有把東西塞到她身上,但如果沒有,舞靈究竟把東西藏到哪兒去了? 他敢確定,東西絕對不在舞靈身上。 突地,黑漆漆的屋子傳出一聲嬌笑聲。 蕭易禮聞聲,急急抬頭望向屋樑,透過微弱的月光,他看見舞靈坐在屋樑上,穿著蔥綠色長褲的兩條腿,在上面晃個不停。 「還是找不到嗎?師兄,你已經在葉家待了不少時日,怎麼會連一張藏寶圖也找不到?」說著,她又咯咯笑了兩聲,頰邊的酒窩忽隱忽現,圓圓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浪漫而天真。 他撇撇嘴,不回答。 「師兄生氣了啊,好吧,別氣、別氣,我來告訴師兄幾件事,師兄聽完就不氣了,好不好?」 她從屋樑上飛下來,輕靈的身影就像是個仙子,她站定在他身邊,仰頭,笑盈盈的望著他。 「哼!」蕭易禮背過身不想理她。 他受不了她裝可愛的模樣,明明是蛇蠍女,卻要扮清純。 「還氣啊?對不起嘛,我知道錯了。」舞靈噘著嘴,扯扯他的衣袖,他不理人就是不理人,她沒轍了,只好踮起腳尖,在他耳畔低聲道:「師兄,我確實把藏寶圖塞到葉雪身上,所以東西絕對在葉家,無庸置疑。再者,那個藏寶圖很怪,和咱們想像的不一樣,是一塊龍形玉珮,我前前後後看過好幾遍,著實看不出藏寶圖刻在哪裡,所以你別老翻葉雪的書冊了,東西不在裡面。還有啊,不只師兄,我也裡裡外外、把葉府翻過十數遍,一樣沒找著,這個葉雪太會藏東西了。」 蕭易禮板起臉孔,她找不到,他便找不到?!那可不一定!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只要師兄生氣,她就覺得心好煩,好像被迫吞了顆生雞蛋,腥臭的感覺卡在喉間,不上不下的,真難受,師兄怎麼就不對她笑一笑? 舞靈繞到他身前,勾起嬌甜笑意,一雙靈活的大眼瞅著他,既可愛又討喜,許多人都為她這個表情著迷呢,可惜……師兄不為所動。 他怎麼可能動心?和舞靈生活數年,他太清楚這丫頭的心思和外貌完全不一樣,一個不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真的這麼生氣?好吧,我承認自己調皮了,發誓!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壞師兄的事。」 蕭易禮翻了個大白眼,還是不理她。 舞靈看他那副模樣,看來真是把他給惹毛了,不過無妨,師兄就是這副性子,對天底下的女人都沒有好臉色。 「師兄,師父要我到苗疆一趟,最快也得三個月才趕得回來,到時候如果師兄還找不到藏寶圖,我發誓,一定會把這件事給解決掉。」 「解決掉?你能怎麼解決?」他寒聲問。 她闖的禍事,哪一次是自己解決的?哪次不是師父、師姑出面收拾善後?師門不幸,收到這種徒弟早該滅掉,以免禍害人間。 聽見他終於有所響應,舞靈樂呆了,興奮的道:「還不簡單,把葉雪抓起來,一點附蛆粉、一顆蝕骨丸,就能逼她把東西給交出來!」 什麼,她居然要拿附蛆粉、蝕骨丸對付阿雪?!想到阿雪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瞬間,他全身汗毛倒豎,心像剛洗淨的衣服,被人狠狠擰扭,非要搾出最後一滴水似的……不行!不可以! 蕭易禮猛地抓住舞靈的手腕,怒道:「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信不信,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舞靈被他兇惡的反應嚇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句話,不斷在她耳邊盤旋。而且他抓著她的力道好強,她覺得手腕幾乎要被折斷了。 有這麼嚴重嗎?不過是個女人,還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女人,看起來也沒什麼過人之處,為什麼師兄在乎她?難道師兄對她……難道近水樓台…… 不會不會不會的,師兄對女人沒有感覺,在很久以前,師弟曾經私底下問過師兄,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當時師兄毫不猶豫地回答「比男人更了不起的女人」,當時她聽見這話,還笑了老半天。 天底下哪有比男人更了不起的女人,何況師兄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啦,哪還有誰能贏得過他,所以啊,才沒有這種事呢! 何況葉雪有哪裡好,又驕傲、又自負、又難相處,師兄使了勁兒,和葉家上下都處得很好,讓大夥兒對他放下戒心,獨獨葉雪,對師兄還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樣。 這種女人,怎麼看、怎麼討厭,師兄根本不可能喜歡上她的嘛! 鬆口氣,忍著手腕的痛,拉回笑意,舞靈向他靠近,柔聲問:「師兄是不是擔心我對葉雪使壞招、傷害她,師父真會廢了我的武功、把我趕出師門?不會的啦,師父只是嘴巴說說,一個會真的這麼做,師姊比我壞上十倍呢,師父到現在也沒把她趕出師門啊,師父是刀子嘴、豆腐心,師兄別擔心啦!」 誰擔心她?蕭易禮甩開她的手,冷哼道:「總之,我的事,你別再插手。」 「知道了,不插手就不插手,要不咱們來約定,只要師兄往後對我說話別氣嘟嘟的,我一定不同師兄作對。」 但如果師兄喜歡葉雪……另當別論。 舞靈的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她的阿禮師兄只能喜歡她,怎能喜歡別人呢?所以那個葉雪……想來想去,她還是去死比較好,沒錯,死了好,別活著礙心、礙眼,礙得人討厭! 「你要是再同我作對,就算師姑不逐你出師門,我也不會拿你當師妹看。」他恐嚇道。 他不知道,女人心,蠍尾針,他越是恐嚇,舞靈心中越是警覺,但是她笑得春意盎然,笑得天真浪漫,笑得眉眼微瞇,小小的虎牙露出來,這種可愛會讓所有男人愛到不行。 「知道了啦,要不要我發誓啊?以後絕對絕對不再壞師兄的事兒,行不行?」她舉起一手發誓,卻在手放下時,輕輕一個彈指,無色無味的粉塵從她指尖彈向葉雪的枕頭。 蕭易禮定眼望著她,許久之後才吁出一口長氣。 師姑為人挺好,可教出來的徒弟卻一個比一個壞,也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怎麼會這舞靈剛進師門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天真可愛活潑,老是跟在他身邊,師兄師兄一聲聲喊,每次被她幾個師姊欺負了,只會哭著跑到他身邊求助,沒想到越長越歪,和她的師姊們一個樣兒,是因為被欺負得太厲害,於是跟著學壞,以暴制暴嗎? 見他不生氣了,舞靈笑道:「師兄,你多久沒回蕭家啦?」 「做什麼?」 「我今天走了一趟蕭府。不小心聽到一個消息,要不要師妹告訴你啊?」她頭歪歪的笑著,模樣天真得緊。 旁人會被她這副模樣給騙著,但蕭易禮可不會,他沒忽略那一瞬間,她渾身迸射出的殺氣,他帶著警戒,沉聲問:「你聽到什麼消息?」 「師兄的爹娘已經給師兄訂下親事了,說不定下次回府,師兄就要被迫當新郎嘍。」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瞪大眼,上回不是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