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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頁 季可薔 為什麼你能這樣捨棄自己的身份?為何要假扮另一個人?」 她咬唇不語。 「你說話啊!別像個啞巴!」他忍不住握住她肩膀,犀利的眸光由上而下俯視她。 「你明明是沈愛薇,為什麼非要冒用趙晴的身份?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自己!」尖銳的嗓音劃破夜色,也同時穿透了他的心。 他怔住。 「你說什麼?」 「你沒聽懂嗎?因為我討厭自己!」她澀澀地聲明,笑意如利刃劃開唇角,字字句句都彷彿滴著血。 「我討厭所有關於沈愛薇的一切,討厭她的出身、她的背景,我討厭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那些勢利的親戚、虛假的朋友,尤其是……那個男人。」 「誰?」 「沈玉峰。」 「你是說你父親?」 她不吭聲,垂斂眸,緊緊咬牙,終於從齒縫中逼落嗓音。 「如果我必須當趙晴才能得到你的愛,那我可以是她……必須是她!」 他震撼地瞪她。 「你……瘋了!」 她瘋了嗎?或許吧,或許她是瘋了。 沈愛薇在心裡自嘲,用力掐握掌心,指尖毫不容情地刺入肉裡,她深呼吸,毅然將雙手伸向背後,慢慢拉下洋裝的拉鏈。 「你在幹嘛?」他驚駭。 她沒理會他,將拉鏈拉到腰際,跟著鬆手。 洋裝褪落於地,一個只穿著內衣褲的美好胴體霎時於他面前半裸,在燈光掩映下顯得格外潤澤的肌膚,誘惑著他的眼。 他斷了呼吸,一時失魂落魄。 她走向他,藕臂勾摟他肩頸,猶如一個性感嫵媚的海妖,勾引他男性的慾望。 「紀翔。」她偏過頭,臉頰曖昧地與他相貼,菱唇在他敏感的耳畔吐露幽暗女人香。 「紀翔。」 如歌的呼喚挑撥他心弦。 「我是趙晴。你,要了我吧!」 他倒抽口氣,猛然推開她,星眸灼灼,焚燒半裸的她,許久,許久,他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無恥!」 這是一場不溫柔的性/愛。 不僅不溫柔,甚至近乎暴力,在她有意引誘之下,他的確上鉤了,但卻是那種報復性的懲罰。 「你想我要了你?好!我就要你,就在這裡!」 他嘶聲低咆,一面粗暴地蹂躪她的唇,一面用力扯脫她內衣褲。 為了報復她十年前騙了他,為了懲罰她十年後依然不知悔悟。 他恨她,更恨自己,為何一再受她操弄?就連最具男人氣概的性慾也抗拒不了她的撩撥。 「你說!你這樣勾引男人多少次了?對安書雅,你也是這樣誘他上鉤的嗎?你們每次做愛,也都是由你主動的嗎?」 他粗喘著質問她,滿腔妒火燒灼,焚燬了他僅餘的理智。 他想像她也是像這般主動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也許還不止一個,誰知道她用類似的方式玩弄過多少男人? 「我警告你,別想操控我!」他憤慨地警告,褪下睡褲,抬起她雙腿,勾繞自己腰間,也不管她準備好了沒,驀地往前挺進。 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她再也承受不住,驚叫出聲。 他呆住了,即便是在如此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他依然清楚地感受到那瓣柔韌的薄膜。 他知道自己應該退開,可他捨不得。 「你……是第一次?」他低頭看她。 那同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猶如透明的冰珠,濕潤地盈於眼睫。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你知道。」她輕聲細語,淚珠碎落。 他心痛不已,卻沒有放開她,更加抱緊她,在愛撫她的同時,一次次地撕裂她,折磨她…… 血,玷污了她雙腿之間,流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 她覺得自己很髒,狼狽透了,一股揮之不去的屈辱感橫亙於胸臆,逼得她透不過氣。 她像一具破敗的布娃娃,任由他抱進浴室裡,拿蓮蓬頭用水替她衝去一身污穢,在圓形浴缸裡放了熱水,灑進幾滴芬芳的精油。 他抱她進浴缸裡,坐在她身後,讓她倚靠著他胸膛,細心地用布巾擦拭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然後,他發現她身上有好幾處地方有輕微的瘀痕以及褪淡的傷疤,在背脊,在手臂,連腰間都有。 他凜然,陰暗的意念在腦海成形,難道他之前的猜測沒錯? 他驀地抬起她臂膀,指著其中一處瘀痕給她看。 「這是怎麼回事?」 她正恍神著,聽見他的問話,怔怔地往自己上臂望去,跟著,全身一顫。 他察覺到她的顫慄,面色陡變。 「真的有人打你嗎?是誰?誰敢這麼做?!」 她哽咽,默然不語。 「到底是誰?!」他快瘋了,想到她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暴力的陰影下,他更恨自己方才不分青紅皂白地懲罰她。 「拜託你,愛薇,你說話,別這樣懸著我的心……」 「不要問了,我不想說。」 「為什麼不說?是安書雅嗎?我去替你教訓他!」 「不要,不是他……」 「那是誰?」 「不要問了,你一定要問嗎?」 他當然要問,而且非知道答案不可! 紀翔陰鬱地瞪眼,實在壓不下怒氣,抬手轉過沈愛薇的臉。 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張淚眼婆娑的容顏。 他震住。 「你……哭了?」 她確實哭了,淚珠成串滴落,喉間噎著聲聲嗚咽。 「到現在你問是誰,有什麼用?所以說那時候你幹嘛不帶我走?為什麼丟下我不管?」 「什麼?」他驚駭又迷惘。 「你說什麼時候?」 她哀怨地瞪他。 「三年前,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你表白的那天,你為什麼偏偏忘了?!我告訴你,我是沈愛薇,如果你要我,我願意跟你走,可是你……你居然忘了,不記得我了!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你發生車禍,去醫院探望你,結果看見你抱著趙晴不放,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心痛嗎?」 他不知道,根本不曉得自己搞錯了人。 他怔忡地望著她,而她含淚控訴。 「我以為,原來你愛的人是她,十年前,你對趙晴一見鍾情;三年前,你想守護照顧的人還是她!我算什麼?算什麼!我只是一時冒用她身份的替代品,我一直都是替代品!你也好、我爸也好,你們究竟都把我當成什麼了?!」 她哭著,握著粉拳槌打他胸膛,就連洩憤也使不了太大的力氣,她全身虛脫,哭得暗無天日。從小到大,她第一次這樣哭,如此軟弱,如此毫無忌憚,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學著堅強,學會冷漠,絕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崩潰。 但這回,她在他面前崩潰了,好氣他,好恨他,為何他要那樣對待她?為何讓她這十年來心上一直有道除不去的傷? 「我討厭你,紀翔,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她痛哭失聲。 而他的心因此擰碎,雙手緊緊地、緊緊地摟抱著她,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裡。 「對不起,愛薇,對不起。」 是他的錯,是他不好,他不該認不出她,不該忘了她曾對他告白。 是他傷了她。 「對不起……」 這夜,他抱著在他懷裡哭泣不止的她,溫柔地哄她入睡。 隔天早晨,他在床上醒來,身旁空蕩蕩的,他出神半天,直到瞥見那幅素描相框下壓著一封信,這才恍然驚覺—— 她留書出走了! 第10章(1) 這樣叫你,只是想跟你說,第一次透過藝術掮客找到你的畫,那幅My Angel,我有多麼開心! 可同時,也很傷心。 因為我不確定畫裡那個看來亦正亦邪的少女,有幾分是我?幾分又是趙晴給你的印象? 這正是我的報應,當我毫不顧忌地冒用她的身份時,我就該料到自己和她之間的界線將會逐漸模糊,連我都不曉得到哪裡為止我扮演的是趙晴,從哪裡開始是我真正的自己,何況是你呢? 趙晴跟我,正如我跟你說的,其實是親姊妹。 她的母親是我父親的初戀情人,當年她懷了趙晴,卻不告訴我父親一聲,與他分手後,下嫁給某個水電工。 對我父親來說,這是此生最不堪的羞辱。 他愛的女人,寧願跟一個低下沒知識的水電工也不要他! 他恨透了她,想盡一切可能的辦法報復她,他散播謠言,整倒了那個水電工開的小小水電行,讓他們夫妻欠下大筆債務,那個水電工當時已罹患癌症,或許因為生活的打擊來得太劇烈,沒能撐住,溘然而逝。 而我父親仍不滿足,他恨我親生母親懷著他的孩子琵琶別抱,對他而言,那是玷污了他的血脈,所以,他趁著一次她到醫院就診的機會,竊取她的卵子,移植到他妻子的子宮,人工受孕。 我就是這樣出生的。 所以你懂了嗎?對我父親而言,我等於是個替代品,是我親生母親的替代品,也是我姊姊的替代品。我在他眼中,並不是個有獨立人格的人,我只是他用來報復的工具。 表面上,他是個冷靜的醫院院長,風度翩翩,在專業領域上很受人敬重,但私下,他是個暴戾的丈夫與父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