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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黑潔明 「他不是你的男人?」 「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懂得如何背叛,我若在乎任何人,你以為我能活到現在?」她冷笑一聲,在同時間衝上前,踩著牆角的啤酒空箱跳了起來,抓住上方的鐵欄杆,從那獵人的腦袋上翻了過去,在巷口落地後,她冷冷的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沒興趣。至於那傢伙,要殺要宰隨便你。」 說著,她掉過頭,狠心轉身就要跑。 這是個賭注,在這千分之一秒,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那獵人看著她,瞄著阿峰,然後一個箭步,朝她衝了過來,選擇了攻擊她,而不是去逮阿峰。 她閃躲那人踢來的腳,揮來的拳,伸出雙手架擋對方再次飛快掃來的長腿。 三招,不到一秒。 砰地一聲,她被那宛如鐵棒一般的腿,掃回巷子裡。 她還沒來得及喘氣,那獵人又來,招招都擊向她的要害。 眼睛、喉嚨、心口、雙耳—— 這獵人是個武術高手,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有那麼一瞬間,她只想逃跑,可阿峰就在身後,她不能後退,不能逃跑。 她閃得飛快,可當他同時攻擊她的小骯與雙眼時,她來不及反應,不由自主伸手優先護住了腹部。 她看見他衝上前,看見他衣袖裡彈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她伸出雙手,往下架擋住了他踢向她小骯的右膝,試圖歪頭閃躲眼前的刀,可她知道自己來不及閃過,她能感覺到那把銀刀來到眼前,幾乎就要觸碰到她的眼,她心頭一涼,知道自己就要失去一隻眼睛,但一股力道卻突然將她往後拉開,一隻大手啪地抓住了獵人持刀的手。 她踉蹌退跌,看見那大手抓著那獵人往旁一扯一轉,就讓刀掉落,右手跟著握拳就往那獵人的臉招呼過去。 獵人舉手架擋,側身抬腳招呼對方的臉。男人伸手抓住對方的腿,大掌往身側一拉,左拳同時再揮,砰地一拳打中獵人的臉,力道之大,讓那傢伙雙腳離地,浮到了半空。 鮮血從獵人的口鼻中噴濺出來,但那沒有讓那變態停下來,反而將嘴裡血水往前吐到男人臉上,干擾男人的視線,同時抬腳踢擊。 獵人的踢擊又快又狠,像長鞭一般,男人閃了幾次,然後舉起左手架擋朝他腦袋踢來的攻擊,他擋住了,但獵人的鞋尖啪地彈出一把刀,眼看就要戳穿他的臉,她看得氣一窒,但那男人及時歪頭閃過,右腳往前重重一踏,右拳跟著朝那人的腰側揮出,再次將那卑鄙的傢伙給打飛了出去。 那滿身是刀的傢伙悶哼一聲,發現自己打不過,在落地前射出了兩把飛刀,一把射向那男人,一把卻是瞄準了她。 男人手一伸,腳一抬,抓了一把,踢飛了另一把,但那獵人也趁機奔出了巷口,跑得不見蹤影。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從她被拉開,到事情結束,前後不超過五秒。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身前的傢伙,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只因眼前救了她的武術高手,不是別人,是那個她嫁了三年六個月,每天回到家,累了就吃、吃了就睡,從來沒見他特別運動過的男人—— 呂奇峰。 「你為什麼——這到底是——你練過武?」 懷安困惑的看著他,還是無法相信自己剛才所見。 她不是不知道這是條死巷,巷子裡就只有她和他,從她身後出現的人,當然就只可能是他,但是這怎麼可能? 但事實就在眼前,他手上甚至還握著那兩把飛刀,若非如此,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她知道他身材很好、體力絕佳,但他是建築工人,他每天都要手腳並用的爬好幾層樓高,她之前去工地找他,還曾看見他在幫忙搬建材,她還以為他這樣很正常,她以為他只是力氣比別人大一點,體力比普通人好一點,身材比一般人好一些。 他瞧著她,點頭。 「嗯,練過。」 「你為什麼從來不說?」 他聳了下肩頭,說:「我以為這不重要。」 「這不重要?」她杏眼圓睜,一臉不可思議的怒瞪著他,「你隨隨便便就可以一拳打飛一個男人,這還不重要?」 見狀,他才擰著眉,沒好氣的看著她,坦承:「一開始我是真的覺得這不重要,後來我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你要是發現我不是你以為的樣子,你就會像只受到驚嚇的兔子,在眨眼間跑得無影無蹤。」 她為之啞口,只覺羞惱,然後才點頭同意:「你說得對,這不重要。」 說著,她舉步往前,快步經過他身邊,匆匆走出巷子。 「如果我當初有告訴你,你會留下來嗎?」他再次跟上,依舊亦步亦趨。 「不會。」她斬釘截鐵的說。 「你知道我剛幫你趕跑了其中一名殺手。」他提醒她。 「他們不只一個。」她頭也不回的再道,腳下腳步更快。 「我有很多練武的朋友。」 「那些人不是普通人,他們不只有刀,還有槍。」 「我的朋友也有。」 她猛地停下腳步,瞪著他,惱怒的說:「該死,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那些人不是一般的殺手,他們會前仆後繼的來,直到殺了我為止,你如果擋了他們的路、礙了他們的事,給你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說到這,她又惱又氣,想到這男人做的蠢事,她忍不住對著他一陣破口大罵:「可惡、該死!你這笨蛋!你幹嘛衝出來?為什麼要多管閒事?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跑?我都叫你滾了!你還搞不清楚嗎?現在他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 她猛地摀住嘴,緊緊壓著。 老天,現在他們都知道了。 直到脫口而出,她才真的領悟這件事再也無法挽回,淚水驀然奪眶。 從此之後,他們會將他也當成目標,說不定此刻遊戲主機的屏幕裡,他的照片已經出現在那裡,上頭的賭金正節節攀升。 他是個武術高手,那是他們最愛的獵物之一。 那些瘋狂的玩家向來喜歡刺激、血腥的搏鬥。 她為他感到恐懼,可眼前的男人,卻還是只是朝她伸出了雙手。 「你這豬頭!白癡!愛現的王八蛋!」因為太過生氣、太過害怕,她撥開他的手,伸出雙手狠狠的推著他的胸膛,推一下就罵一句,罵一句又推一下,憤怒的淚水隨著咒罵飆飛而出:「你是吃了太飽撐著?還是閒著無聊沒事幹?你以為我是什麼人?你以為屋裡的三具屍體哪來的?那是我殺的!我是殺人兇手啊!你管我做什麼?做什麼啊!」 她歇斯底里的哭著、吼著,推得萬分用力,他任她推得往後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了牆邊,這男人這麼逆來順受,讓她更火,抬手就想揍他,可手舉起了,卻打不下去,只停在半空,只因這男人完全沒有要閃躲或阻擋的意思。 而她這時才發現,他剛剛並沒有真的完全閃過獵人腳尖那把刀,他左臉頰上有著一條清楚的血痕。 即便在昏暗的街巷裡,在因為淚水而模糊的視線中,她依然能清楚看見他臉上那條血痕,她怒瞪著他,又氣又惱,幾度吸氣,握緊了拳,卻仍揍不下去。 緩緩的,他抬起了手,將她拉入懷裡,抱著。 他的懷抱如此溫暖,她不敢呼吸,不敢貪戀,可當雙手抵著他的心口,感覺到他的心在掌心下跳動,卻再也無法將他推開,她張開嘴,吸氣,再吸氣,試圖控制自己,卻只是將他的體溫、味道,全吸入心肺血液裡。 「你……放開我……」她痛苦的說。 「不要。」他收緊長臂,將她抱得更緊。 「放手……」她哽咽開口。 「不要。」他頑固的說。 「我叫你放手啊!」她生氣的吼著。 溫暖的唇,貼在她耳畔,堅定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再次響起。 「我不要。」 「你到底……想怎樣?」她喉頭一哽,只覺苦楚滿溢全身,湧上眼眶。 「我想帶你回家。」 所有的痛苦、壓抑,在這一刻全到了極限。 她緊抓著他的衣,喘著氣,大口的喘著,但這句可惡的話,和他溫暖的懷抱,讓她終於再度崩潰,讓啜泣滾出雙唇,逸出喉嚨,張嘴無聲痛哭。 她沒有家了,她唯一曾有的家,早被她親手燒了,在五天前放火全燒了。 可他環抱著她,大手撫著她的背,像把全世界都擋在他的懷抱之外。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她哭得泣不成聲,卻仍淚流滿面的問:「為什麼……要把事情……變得這麼困難?」 「那是你做的事,不是我。」緊擁著懷中這惡人先告狀的女人,他開口道:「對我來說,事情一直很簡單。」 她不懂,卻聽他說。 「你是我老婆,我知道你不會做沒有理由的事,除此之外,其他都不重要。」 懷裡的小女人,哭得停不下來。 他沒有阻止她,哭泣對事情或許沒有幫助,可他知道有時候用力的大哭一場,把壓力和情緒發洩出來,腦袋反而會清楚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