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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單飛雪 視野,干擾思路,放送雜訊,他的自尊被嚙咬,自信受考驗。連他向來備受推崇的高智商,如今都岌岌可危啊。 問她想從男人身上得到什麼? 「我想要忘記時間……還要……忘記自己。」 時間豈能暫停? 人又怎麼能忘記自己? 明明就是故意說來拒絕她的,卻恥笑他辦不到,沒本事。 她可惡。 而他自己更可惡,明明被她氣走,方才家裡糞管都破裂了,臭氣沖天的,他不怒,反而興高采烈宛如精神分裂地在廁所洗得香噴噴,僅圍著浴巾,跑出來刻意在她面前炫耀他每晚伏地挺身一百下的傲人體魄。 此刻夜深人靜,想來汗顏。 我幹嘛啊?難道智商受損,頭腦無用,只剩發達的四肢,可以跟她炫耀嗎? X,他好像被困在死胡同裡了。 程少華轉過椅子,朝房門喊:「潘若帝!」 一陣急促腳步聲,門推開,潘若帝跑進來。「什麼事?」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希望時間暫停?」 「這個嘛,」潘若帝在床畔坐下。「通常會這麼希望的,肯定是過得太幸福了,才希望時間停止。」 徐靜遠最好是過得很爽。「我白問了,你走吧。」錯得離譜。 「還有一種可能。」潘若帝盤坐。「過得水深火熱,痛不欲生,不想活了時,也會希望時間暫停。」 「唔,你且留下。」這個較接近徐靜遠的狀態,程少華又問:「那麼要怎麼做,人才會忘了自己?」 「這你問我就對了。我有個客戶啊,常到山上打禪七,打坐到很放鬆時,就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涅盤的境界,忘記世界,忘記一切,忘我啊。」 程少華腦中浮現他跟徐靜遠坐寺廟打坐,那時佛光普照,佛經嗡吸嗡。慈悲遍佈,法喜充滿,寧靜致遠,一起出家。 這、太、困、難、了!刪之。 程少華再問:「除了打坐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人在很緊張或很專心的時候,也會忘記自己啊,全神貫注地做某件事時,就會這樣。藝術家常常會這樣啊——」 潘若帝手機響,他接了,聽見對方聲音,面色緊張,邊聽邊看向程少華。 「……喔,是,你好。我不知道喔,我沒有他的電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聯絡他。好……要是看見我再幫你轉告。不會,再見。」 潘若帝關電話。 程少華已經猜出是誰打來的。「是她嗎?」 「欸,之前找到出版社就算了,現在竟然有辦法打到我這裡找你,我看她是不會放棄的,你怎麼辦啊?」 程少華臉色凝重。「不要管她。」 「一直都這樣做,可是她根本不會放棄。怎麼會有這種女人啊?」潘若帝拍拍程少華的枕頭,躺下來。「我看,今天我陪你睡好了,你需要安慰。」 程少華起身,走過去,在床畔坐下,望著潘若帝,按著他肩膀,溫柔緩道:「若帝——」 「華哥。」 「有件事困擾我很久了。」 「請說。」 「你和潘若迪是什麼關係?」 「啊咧?」 「都是健身教練,名字聽起來都很像,潘若帝是你的真名嗎?還是你去改的?你是不是崇拜潘若迪?若帝,人要做自己,嗯?」 「你神經病,我就是高興叫潘若帝,你胡說八道。」潘若帝咻地跳下床,奔出房間。可惡,可惡啊,華哥竟然猜中他心思,嗚嗚,過分啦! 第二天,下午一點,門鈴準時響起。 「水電工來了!」 潘若帝如迎救星般奔去開門,一打開,他愣住。「水電工呢?」 門外只有房東徐靜遠。 地上堆滿維修工具。 程少華聽見門鈴,走出房,群貓跟著他跑過來,好奇探望,有的奔到書架高處躲藏。程少華見潘若帝怔在門口,他走近,看徐靜遠穿著一件吊帶式,洗到褪色的淡灰色工作服。吊帶褲的腰處,有一沉重腰帶,腰帶有很多口袋,口袋插滿各種工具。 而地上,有塑料水管,一片折疊鋁架,靠牆放。一支電鑽躺著,一袋草綠色的工具袋。 這麼多專業工具,卻不見水電工。 而她穿成這樣是? 程少華問:「你的水電工呢?」 「我就是。」 「你?!」潘若帝驚呼嚷道:「Im possible!」 「不要開玩笑了。」程少華嗟道。 徐靜遠挎起靠牆放的折疊鋁架,門推得更開,穿過他們面前,走進廚房。 後頭,程少華跟潘若帝交換個眼神,兩人追進廚房。 潘若帝說:「女人怎麼可以做這個?太危險,不行。」 程少華說:「你該不會為了省錢,故意一個人來,希望我們幫你吧?」 徐靜遠冷笑,很明顯,這兩個男人,孰善孰惡,好清楚啊。程少華也太多心眼了,徐靜遠展開鋁制工作台,架好了,同時,向他們冷哼道:「放心,不敢勞駕兩位。」 潘若帝很緊張。「我不是怕麻煩,但基於安全問題,我們是不是該聯絡專業人士,這是糞管不是水管欸?自己動手DIY太超過了,如果房東是想省錢,我覺得我們可以商量看看是不是一起分攤,唔——」潘若帝的嘴被程少華搗住。 程少華罵他。「修房子的錢,本來就要屋東出。」是在亂佛心什麼?呿。程少華將潘若帝推到邊邊去,然後瞪住房東。「巷口就有水電行,你現在過去找人幫忙。」 「不需要,你們以為這些工具是玩具嗎?我家開水電行,這個我會修。」這解答了他們的疑問,怪不得她配備這麼齊全啊。 潘若帝還是很擔心。「就算你懂水電,可是這種粗活一個女人是要怎麼弄?外面那些東西是你一個人扛上來的嗎?」 「唔。」她分趟分批搬上來。 「唉喲,你真是,要省錢也不是這樣。唉,房東也真是的,你是弱女子欸……好啦,你說,看要弄什麼我幫你——」 潘若帝是在獻什麼慇勤?幹嘛討好徐靜遠?他是想幹嘛?程少華看著,心裡大不爽,故意唱反調。 「幹嘛幫啊?她都說她一個人Ok了,不用這麼雞婆吧?」 「華哥,她是女人欸。」 「就因為是女人,才故意一個人來認為我們看了會心軟,一定會幫忙,她就能省下請工人的錢,壓搾我們的勞力,你不覺得她是想利用我們嗎?」 「大哥,你想得也太遠了吧?」潘若帝傻眼。 第9章(2) 徐靜遠笑出來。「程先生,你不用這麼怕,我才怕你真的來幫,水電的事你不懂,只會越幫越忙。」 「太好了。」程少華吁口氣,很故意地說:「我還真是鬆了□氣啊。」 「我們真的不幫她嗎?」潘若帝良心不安。 程少華指了指手錶。「你不是有課?」 潘若帝跳起來,往房間沖:「我要出門了,上班要遲到了啊。」 潘若帝拎了包包旋風般往外跑,一邊朝身後的房東喊:「你要注意安全喔,加油啊。」 潘若帝走了。 屋內剩下他跟徐靜遠。 程少華就立在廚房通道,倚著門框,對她笑。潘若帝走得好,他可以放肆挑釁徐靜遠。 「徐小姐今天穿這樣真可愛。」長髮綁成一束翹翹的馬尾,加上吊帶褲,冰山美人變得很俏皮。 她冷哼。「幸好昨天沒答應跟你交往,要不,今天就分手了。」 「怎麼說?」 「想不到一個堂堂大男人,心眼這麼小,兼有被害妄想症。」 程少華大笑。「你的戀愛運應該很差吧?都不知道要顧一下男人的自尊,把我的缺點這麼大聲講出來。」 他這樣大咧咧地承認了,反害她掃興。 「讓開。」徐靜遠推開他,穿過客廳,去拿門外那些工具。 她總計往返三趟。 而他果真只是站著看,袖手旁觀。 這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徐靜遠心裡臭罵他。即使早就撂話不需要他幫忙,可是她不免心中犯嘀咕,大扣他分數。真是爛男人,這種人竟還是名作家。程少華不幫,可是也不走開。 他像在欣賞綜藝節目,臉上掛著笑容,姿態從容優雅地看她工作。他看徐靜遠開工前,先從工具袋裡掏出三個橢圓形綠黃色果實,拿到流理台上,對半剖開。他走過來瞧,聞到清香-像檸檬,卻沒有尖銳的酸澀味。 「這什麼?」他問。 「香水檸檬。」 「我沒見過這種檸檬。」 「你孤陋寡聞啊。」 不理她的嘲諷,他說:「剛搬進來時,屋裡也放這個,我喜歡這個味道,你在哪買的?」 「在法國買的,要搭飛機過去。你喜歡我可以幫你買,一顆一萬就好。你不要挑眉,是的,有被害妄想症的你,現在開始懷疑我是A男人錢的壞女人,我好可怕是吧?」 他大笑,笑得好樂,招來她的白眼。 他問:「請問是法國哪兒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