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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茱兒 過了好一會兒,柳霜染髮現預期的疼痛並未降臨,週遭似乎變得安靜許多,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霜染納悶的睜開雙眼,毫無預警的對上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她倏然一驚,才發覺原來自己倒在一具陌生又溫暖的胸懷中。 狹長的丹鳳眼正目不轉驚的看著她,膚如凝脂,眸如晨星,又長又翹的睫毛,薄薄的唇似笑非笑的微微上揚,似有若無的香氣飄散在她口鼻之間,像極了午夜夢迴裡的身影。 「仙女。」柳霜染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仙女? 那人勾笑,有趣的看著柳霜染,低聲慵懶的說道:「我是男的。」 圍觀眾人莫不屏息瞧著這一幕──一個美得驚人的男子,抱著柳家相貌不出色的四小姐,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奇怪,一點都不協調呀! 男的? 柳霜染腦袋一片空白,連手中的布料何時又落了地她都不曉得,只是愣愣的盯著眼前好看的男子。 好像好久好久以前,也有誰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嚇傻了嗎?」伏日拍拍柳霜染的臉頰,修長的食指輕柔的撫過她被打腫的臉頰,眼中含著幾不可見的怒氣。 「沒、沒有。」柳霜染在他的觸摸下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回答。 「那就好。」伏日勾笑,將她的身子扶正,讓她可以自己站好。 「謝……謝。」柳霜染紅臉低聲道謝。 「呀!好可愛的女孩呀!」一聲嬌喊,讓所有的人視線都往出聲的人看去。 沒想到竟是定康王爺跟他那天仙似的嬌妻。 緋雪緩緩的走到柳霜染跟前,笑瞇了眼看她,然後拍拍她的腦袋,像在拍寵物似的,接著她轉向朱定恆,笑吟吟的說:「王爺,我正缺個小婢呢!」 緋雪的話讓柳霜染怔愣了一會兒。小婢?是指她嗎? 柳映水初見兩個比自己還要美上數倍的人,先是被他們的光彩給懾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柳霜染,你還愣著給人看笑話嗎?還不快把布匹撿起來!」柳映水有些氣虛的罵道。 這個死丫頭,回去一定要她好看。 「好。」柳霜染應了聲,彎身就要撿布,但朱定恆的動作更快,立即將布料撿好放到她懷中。 「謝謝。」柳霜染怔怔的道謝,舉步想走,卻又差點站不穩。 「你的腳受傷了!」伏日捉著柳霜染的肩,不讓她移動。 「受傷?這可不好,小傷不醫會成大病的,來人,將這位姑娘帶上馬車,請大夫來替她診治一下。」緋雪插口道。 「這位夫人,柳霜染只是我家下人,輪不到你來關心吧!」柳映水不客氣的說道。 可惡!比她美也就算了!但為什麼他們的目光都在柳霜染這醜八怪身上打轉?他們是眼光有問題嗎? 「大膽刁民,竟敢對王妃如此放肆!」朱定恆的貼身侍衛尚武對著柳映水怒道。 「王、王妃……」柳映水的眼神閃了一下,隨即恢復鎮定,然後才對緋雪道:「就算是王妃,也無權干涉我管教自家下人吧!」 哼!王妃算什麼?說不得她柳映水以後還能成為當今皇后呢! 柳映水半是嫉妒半是羨慕的瞪著緋雪。 「你──」緋雪一聽就要發作,卻讓朱定恆給攔下。 「緋雪,這位姑娘說得沒錯,咱們別多事。」朱定恆對緋雪使了個眼色,要她先別開口,緋雪這才怏怏的別開臉。 「柳霜染,還想偷懶啊?還是想繼續留下來丟人現眼?」柳映水刻薄的罵道。 柳霜染一聽,又抬頭看了眼前神仙般的人兒,這才步履不穩的拿著布料跟在柳映水後頭走去,而這一次,那人並未再扶住她,鬆手任她離去。 「這樣好嗎?那個凶巴巴的女人會欺負她。」緋雪不滿的在伏日耳邊喳呼。 「無妨,這是最後一次了。」伏日緩緩的說道,語氣又回復先前的慵懶。 「就是她嗎?」那個他要找的人?朱定恆看著自己的小舅子問道。 「嗯!就是她。」伏日唇畔勾笑,直視著柳霜染遠去的背影,很久很久。 第二章 痛!火辣辣的疼痛自全身上下不斷竄進她腦中,讓她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昏死過去。 柳霜染像破掉的布娃娃一樣,癱軟在柴房的地上。 從街上回來後,柳映水就押著她去向二娘告狀,二娘二話不說就拿了粗木棍將她痛打一頓,然後命人將她關到柴房裡,要她好好反省。 反省?要她反省什麼?二姊氣的其實是有人生得比她更美更好看,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想到那個跟仙子一般的人,柳霜染掙扎著坐起身,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從懷中掏出那塊晶瑩白玉。 當年那個大哥哥,在她模糊的記憶中也是這般好看。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白玉上頭,晶瑩澄澈。 娘曾告訴她,若是有辦法,就離開柳家這個可怕的地方,別再待下來。可是,娘卻忘了告訴她,要怎麼樣才是有辦法、才能離開這個對她來說根本不能稱為「家」的地方。 「在哭什麼?」 慵懶好聽的嗓音突地竄入柳霜染耳中,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好聞的香氣。 柳霜染驚訝的抬頭看向出聲的人。 居然是他!早上在街上救了她一次的仙子。 「你、你……」柳霜染愕然的看著他,再看向被鎖得密實的門,納悶的問:「你怎麼進來的?」而且還一點聲響都沒有,要不是他自己出聲,她也不可能發現他。 一想到這兒,柳霜染忽然憶起自己手上不能讓人瞧見的白玉,動作飛快的就把白玉往衣襟裡藏。 「要進來還不簡單。」伏日笑,為她藏玉的動作,也為了她傻氣的問題,「在哭什麼?很疼嗎?」 伏日垂眸看著柳霜染血跡斑斑的衣裙。 「你……」柳霜染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有些呆滯的注視著他。 「怎麼了?」伏日微笑,拿出手絹,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髒污的小臉。 伏日溫柔的動作,讓她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彷彿又回到十年前的那個午後。 「你是誰?」柳霜染吶吶的問。 「怎麼你的臉蛋老是弄得髒兮兮的?」伏日不答反問。 「我……我……」柳霜染激動的看著眼前好看的人兒。「你是那個大哥哥?!」 伏日笑意更深了,「終於想起來了?」 替柳霜染擦掉臉上的髒污及淚水,伏日拿出一個小瓷瓶,拉過她的手,將她的衣袖向上卷,露出一條條紅腫的挨打痕跡。 伏日小心翼翼的將瓷瓶中的藥膏倒在她的手臂上,細細塗抹。 一陣清涼的感覺自手臂傳來,原先熱辣的疼痛也慢慢的消褪,舒服了許多。 「你……」柳霜染在伏日要拉起她另一隻手的時候,忽然驚覺到男女授受不親,掙扎著不讓他再拉起自己的衣袖。 「我叫伏日,忘了嗎?」伏日笑看著柳霜染侷促不安的模樣,拉著她的手並未放開。 「伏、伏日。」柳霜染紅著臉喚道。 她的確不記得了!那時她還小,只聽過一次的名宇,就算印象再深刻,也還是容易遺忘。依稀記得的,便是他擁有一副好看的容貌和他的溫柔。 「不擦藥傷不會好喔!」伏日柔聲哄著要柳霜染聽話。 柳霜染臉更紅了!這一次連耳根都紅透了,因為他那溫柔勸哄的語氣。從來沒人這樣溫柔的哄她呢! 伏日見她不再掙扎,便小心的拉開她另一隻手的衣袖替她上藥。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柳霜染結結巴巴的說。 「我知道。」伏日溫柔的拍拍她的腦袋,「你背後也有傷,把衣服脫下來,我替你擦藥好嗎?」 他語氣是一貫的溫柔慵懶,就像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話,讓她差點就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不行。」她搖搖頭,「男女授受不親。」 「好吧!」伏日笑,「等下讓緋雪來替你上藥好了。」 「緋雪?」 「就是方才在街上突然冒出來的那個女人。」 「很漂亮的,像仙女的那個?」那個女人身上也有一種柔媚慵懶的氣質,而且跟伏日長得一樣好看。也因此,雖然她只看了一眼,便將對方的身影牢牢記在心中了! 「仙女?」伏日勾唇,「這話可別說給她聽,不然她會很得意的。」 「她本來就很漂亮……你、你也是。」柳霜染看著伏日,認真的說。 「謝謝。」伏日笑得很溫柔。 「伏日,你……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柳霜染納悶的問。 「如果……」他頓了一下,才道:「如果我說我不是人,你相信嗎?」 「不是人?那你是鬼嗎?鬼可以白天出來嗎?」鬼不是不能見到陽光嗎? 柳霜染眼底只有純粹的好奇,而無半點恐懼,這倒讓伏日對她另眼相看了,要是換作一般人,得知自己和一隻妖同處一室,怕不早嚇得屁滾尿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