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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春野櫻 當她的視線迎上由美的,立刻感覺那毫不隱藏的敵意及不屑。 「你在秘書室可要好好的發揮……」小沼進入公司只有兩年,雖然身在秘書室,但輩分及資歷還是不如森田。因此就算他很想為樹音解圍脫困,還是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我不說了。」森田聳聳肩,攤手一笑,「大家開動吧。」 長到這麼大,樹音是第一次知道何謂「食不知味」。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吃下了什麼,儘管餐盤裡的菜都是她自己選的。 整個過程,她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逃開。在餐廳裡她如坐針氈,甚至分分秒秒都慢得像一年那麼長。 她總算知道保村討厭她的原因了。原來,她的存在是那麼令人不悅。 老實說,她並沒有因為森田那番話或是保村對待她的態度而感到憤怒生氣。對辛辛苦苦考進大和光電的保村及其他人來說,她的存在確實令人不悅及不滿。 午休結束後,樹音繼續上午未完的工作。 當然,保村還是放著她自生自滅,一點都不在乎她什麼不懂又做了什麼。 不久,上午帶著山田俊樹出去的真木藏人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筆直的朝她的方向而來,當她心裡暗叫不妙之時,他劈頭質問。 「保村,我要你傳給三津的資料,你傳了沒有?」 「吉江小姐,我不是要你在午休前傳給三津嗎?」保村一怔,然後轉頭看她。 「呃……」她微頓,囁嚅回道:「我……我傳了。」 「你傳給誰了?」藏人眉頭一擰,直視著她。 「三……三津。」看著他的眼睛,很容易讓人失去信心。 他那彷彿與生俱來的高傲及強勢,總使人覺得自己在他跟前像是微不足道的小螞蟻。 「三津?」藏人一臉惱火,「你傳到松尾去了!」 「咦?!」她一驚,羞愧又心驚,「那我馬上重傳一次。」 「別開玩笑了!」他聲線一沉,用那彷彿能殺人般的目光瞪視著她,「你知不知道三津跟松尾是競爭對手?出這種要命的差錯會使大和光電商譽受損?」 「什、什麼……」聞言她一個怔愣。 回想起來,她傳出去的數據上好像有一些數據,如果那是跟三津方面的商業秘密,那麼一旦落入敵對的松尾之手,可就大大不妙了。 慘了,她似乎犯了致命的錯誤。 「對不起!」她快速起身,深深一鞠躬表示歉意。 「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藏人怒視著她,語氣及用詞既嚴厲又不留情面,「連傳真這麼簡單的事都能搞砸,你這種豆腐腦袋還能用啊?!」 樹音低頭不語,也不敢看他。 「我不想罵你是豬,因為那根本是侮辱了豬,你知不知道就連豬都能訓練成會算數?」 她抿唇不答,知道自己犯了錯,被罵也是應該的。但是,他有必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得她狗血淋頭。 一時之間,千頭萬緒全湧上心頭。 保村的冷淡、森田的冷諷,還有真木藏人毫不保留的言語暴力……她人生之中的第一天上班,為什麼是這樣? 思及此,她眼眶一熱,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真木先生,」這時,山田俊樹趨前,「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別責怪她了。」 藏人瞥了他一記,沒說什麼的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吉江小姐,沒事了,別哭。」見他走開,山田俊樹笑歎一聲。 「室長,對不起,我……我闖禍了。」樹音微愣,慢慢的抬起頭,哭喪著臉。 「不打緊,事情已經解決了,松尾收發室的人曾經欠了我人情,所以這份數據並沒有送到高層手裡。」他溫柔微笑的安慰她。 聽山田室長這麼說,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這樣,把帶有商業機密成分的資料傳錯,仍是極為嚴重的過失。 「保村,你也真是的……」山田俊樹視線移至保村身上,語氣略帶責怪,「吉江小姐今天第一天上班,你不應該把這種事丟給她。」 「我以為傳真是小事……」他微皺著眉,眼底充滿懊惱。 「幸好事情沒鬧大,不然連你都要遭殃了。」 「很抱歉,以後我會注意。」保村彎腰一欠表示歉意。 「唔,沒事了,你們繼續工作吧,我進去跟真木先生聊聊……」說罷,他轉身走開。 保村表情冷肅的坐下,連瞪她一眼都沒有。 樹音心想,他此刻一定很氣她,因為她的疏失讓他也跟著被責難了。 職場以和為貴,她十分願意為自己的錯誤向他道歉。 「保村前輩,真是非常抱歉。」 他理都沒理她,只低低的、冷冷的哼出鼻息。 山田俊樹走進藏人的辦公室,他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 「你對她太壞了。」山田俊樹走向他。 「壞?」藏人微側過臉瞥了他一眼,「她並不是三歲小孩,我也不是安親班老師,難道她犯了錯我還要哄她?」 「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大可不必在大家面前罵她連豬都不如,她可是個女孩子耶。」他蹙眉笑歎。 「我不會因為他是女孩子而對她特別寬容。」 「但你也不能因為她是女孩子而對她特別嚴厲。」 聞言,藏人濃眉緊攏,懊惱的斜瞪了他一記。 第2章(2) 「你想趕她走,對吧?」山田俊樹說出心中揣測。 「放心吧,像那種笨蛋在大和光電的秘書室是呆不下去的。」口氣無情到。 「至少那種笨蛋不會傷到你的心,不是嗎?」 他說完,藏人猛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並沒有怒意及不悅。 「你火氣這麼大,是因為收到歡裡的喜帖吧?」 「這事跟她無關。」 「這兒沒有別人,你就認了吧。」他促狹一笑。 藏人雖一臉懊惱,但並沒有反駁什麼。 「要不要喝一點?」山田俊樹一聲長歎,逕自走向吧檯處。 「臭小子,別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藏人語帶訓斥,但兩隻修長的腳卻往吧檯走去。 山田俊樹拿出兩隻玻璃杯,各斟上半杯紅酒。 他跟藏人「同期」進到大和光電,那時他是秘書室的菜鳥,而藏人則是「實習執行長」。 那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 一直在美國的藏人奉當時還是執行長的父親之命回到日本,並與年齡相當的他及歡裡,成為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私底下都十分契合的朋友。 的場歡裡是東大畢業的高材生,有著美麗的外表、聰明的腦袋,還有毫不隱藏的野心及企圖。 藏人被發光發熱的她吸引,而她也看上他不凡的家事及能力。 她總說他像個在擂台上做殊死戰的拳擊手,就算面對的是世界第一的拳王,也會不知死活的衝上前去。 他們互相吸引著對方,然後陷入熱戀。 當藏人以為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並表示自己無意接班而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到美國去打拼時,她卻離開了他。 他按照原定計劃飛往了美國,說是自我磨練,實則療傷。 兩年前藏人再次回到日本,只因為父親動力一個心臟手術。 這次,父親說服了他接手大和光電。而他在父親說之以理、目前動之以情的雙重攻勢下,決定登上執行長的位置。 他對歡裡已經沒有愛也沒有恨,他只是不再相信所謂的真愛--在歡裡知道他順利接班而意欲回到他身邊後。 她的回心轉意讓他看清了事實。她要的是一個掌控權力的男人,以及讓她擁有高高在上的頭銜;當他什麼都不是時,她眼裡便看不見他的存在。 「你對歡裡還有怨氣?」山田俊樹淺啜一口紅酒。 「沒有。」他故作不在意的說道:「我很高興她找到了如意郎君。」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而且還遷怒不相干的吉江小姐……」 「你喜歡那個豬腦袋嗎?怎麼一直在維護她?」他眉心一攏。 「我只是覺得她太可憐了。」山田俊樹撇唇笑問:「你不覺得她像可愛的小兔子嗎?」 「我對兔子過敏。」說罷,他大口的喝下了半杯紅酒。 「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嗎?」輕聲一歎一聲。 「什麼?」藏人挑眉瞥了他一眼。 「一場戀愛。」山田俊樹笑說。 「談戀愛就像是加入邪教一樣,你聽說過吧?」他嗤之以鼻。 「如果這邪教不害人,又能讓你找到快樂、消除怒氣,未嘗不可。」 「世界上沒有不害人的邪教,我所知道的邪教都是害人又害己。」說著,他擱下酒杯,語氣堅決,「我不會再浪費時間談戀愛。」 「唉,真實可悲的想法……」山田俊樹搖頭歎氣,「這世界上可愛的女人那麼多,你竟不想跟她們談戀愛。」 藏人斜撇了他一眼,神情一凝,「別跟我東扯西扯的,說得好像我是因為慾求不滿而脾氣暴躁似的。」 山田俊樹又搖頭笑歎,然後喝光了杯中如紅寶石般的美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