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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葉雙 聞言,汪襲綠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抿唇一笑,這丫頭若是知曉她的打算,只怕要嚇壞了,所以還是瞞著好。 便這麼一句、兩句的閒話中,汪襲綠主僕倆慢慢挪步到了偏廳,便見另一頭,半屏也領著劉掌櫃匆匆地走過來。 劉掌櫃年紀倒是不老,四十幾歲的人,精明幹練,這一年多來也多虧了有他,她才能將自己的嫁妝打點得很好。 劉掌櫃是她娘為她留下的能人,做生意確實眼光毒辣,他跟著她娘到江家,一向忠心耿耿,所以在她出嫁的時候,她除了她娘留給她的嫁妝之外,並沒有多要什麼,卻堅持劉掌櫃一定要跟著她。 她知道在她娘過世後,劉掌櫃的日子過得並不好,畢竟他是她娘的陪嫁,自然也不可能得到她爹前幾年新娶進門的繼母重用。 望著那張已經有些風霜的臉龐,再瞧著劉管事帶著濃濃慈愛之情的眸光,汪襲綠驀地想起了她那柔弱枉死的娘親,娘親還活著的時候,每每瞧著她的眼神也是這般的慈愛溫暖,而且自從娘親含悲而終之後,這世上會用這樣憐惜的目光瞧著她的,也只有劉掌櫃了。 娘親的性子軟弱,又深愛父親,所以每每鬱結在心,最後竟然因為小妾的仗勢欺人而被活活氣死,在這個尊卑分明的時代,這種事說來可笑,但的確發生了,說到底,真正的原因也就是因為她爹不喜、不敬她娘。 她爹雖是瞧不起她娘的出身,可是拿她娘的銀兩去捐官時卻毫不手軟,但每每妻妾發生爭端,他爹斥責的永遠都是娘親。 由於不齒爹的行為,所以娘親去世後,她便很少同爹說話,父女倆的感情逐漸疏離,但她可沒讓那些害死她娘的女人們好過,就說那氣死了她娘的駱姨娘,便是因為讓她逮著了她和她那青梅竹馬的表哥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她便毫不留情地將消息透露給她爹知曉。 任何一個男人只要知道自己可能戴了頂綠帽都不可能心平氣和,再加上她不著痕跡地挑撥了幾句,駱姨娘就被發賣了出去,而且還是被賣到了那骯髒地去。 自她娘含怨而死的那一刻,她便發誓這輩子不再讓人欺到她頭上。 無奈的是,她和娘親遇到了同樣的男人,一個完全不放任何心思到她身上的男人,所以在褚家,人人都能踩她一腳,想到這裡,她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苦笑。 認命嗎?不可能!既然人人都想要她不好過,她更要為自己掙出一片天! 「少夫人,你又受委屈了?」 劉掌櫃雖然不常來褚家,可是因為少夫人的關係,他沒少關心過褚家的狀況,對於少夫人的處境也是心知肚明的,尤其瞧著她那日益纖瘦的身板,便明白她和當初的小姐一般,沒嫁對人,也沒過好日子。 「劉伯,我沒事。」劉掌櫃的關心讓汪襲綠原本冰涼的心滑過了一絲暖意,嗓音也不自覺柔和了許多。終究是娘親為她留下的人,不似這府裡上下百餘人,有一半都是口不對心,拜高踩低的。 這世上除了紅串和半屏,也只有劉伯是真正關心自己的吧,可惜的是,自己的心中事,又怎麼可能說給劉伯聽呢?更何況說了又如何,打她嫁進來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了深陷泥淖之中,進退不得。 雖然她可以在心底不再將褚靖南當成她的夫君,心便能得自由,但到底還是被關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輕易不得出去。 搖了搖頭,汪襲綠連忙咽去心頭又突然竄起的苦澀,她率先走進偏廳,安安穩穩的落坐。 因為褚靖南還在擁雪院裡當大爺,汪襲綠知道自己不能耽擱太久,才緩了口氣便說起了正事,「劉伯,我今日讓半屏去找你,是想問問,若是我要脫手那幾間鋪子,多快可以辦到?」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全都面面相覷,紅串和半屏甚至有些驚慌失措。 要知道,這幾間鋪子可是能生錢的,有錢使的她們在褚家就已經有些施展不開了,若是再沒了鋪子,只怕寸步難行,那些人還不知道會怎樣折騰她們。 「那些鋪子不能賣啊!」半屏的腦子向來轉得快,紅串還沒回過神來,她已經先一步的驚呼道。 「怎麼不能賣了?」汪襲綠淡淡的反問。 不過是些死物,有什麼能不能的?只要能助她達成想要的,便是要賣去所有的鋪子,她也捨得。 「那些是夫人留下來讓主子傍身的,怎麼能賣了呢?」 這幾間鋪子都是極好的鋪面,每年都能讓主子得到將近一萬兩的利錢,別看這府裡家大業大的,可在金錢上卻不是很充足,這一年多來,主子貼進去的銀兩可不少。 汪襲綠看著神情緊張的三人,開懷的笑了,這是她嫁進褚家這一年來,露出的第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很輕鬆、很真實。 「今日我們能賣掉那些鋪子,終有一日我一定能買回它們,若是咱們想要離開褚家,身無分文可不行。」 初時,只是一晃而過的念頭,而後那個念頭在她心裡迅速生了根,快速的成長,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說起話來彷彿已經思索這件事許久了似的。 既然褚靖南怎麼都瞧她不順眼,又不肯真心相對,難不成她就得像她娘一樣枯守著這四四方方的院子嗎? 聞言,紅串和半屏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劉掌櫃還算見多了大風大浪,連忙收攏心中的震驚,問道:「少夫人想要和離?」 「褚家不會願意和離,就算是要讓他休了我,只怕他們也丟不起這個臉,更何況上頭還有一個老將軍鎮著,我是老太爺定下的親,老太爺雖然不太插手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休離。」 這也是他們雖然看她不順眼,卻不敢真的將她趕出府的原因,這一年來她雖不說,卻早已將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少夫人是怎麼盤算的?」劉掌櫃追問。雖然少夫人表現得那樣氣定神閒,可他仍無法放心。 如此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只怕能生生的將人熬死,當初小姐不就是這麼熬沒的嗎? 想著想著,他終於忍不住大著膽子抬頭,想瞧瞧小主子的神色,只見她蒼白的臉龐帶著一股子的沉穩,彷彿一切都已胸有成竹,他原本擔憂不已的心這才稍稍地定了下來。 這一年來,他倒是真的瞭解小主子的性子,她比早逝的小姐精明許多,行事手段亦不柔弱可欺,這點從她嫁進褚家,雖然處境艱難,但也一直讓人尋不著錯處便可以瞧得出來。 「你先別管我怎麼盤算的,你要做的便是盡早將我名下的店舖都盤了出去,價格不拘,愈快愈好。」汪襲綠沉聲交代,然後很滿意地瞧著劉掌櫃再無二話的接受了自己的命令。 「少夫人!」半屏低喊一聲,毫不掩飾她的憂心。 半屏和紅串的表情更為緊張焦慮了,她們總是勸主子要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教訓一下那些作威作福的小妾通房們,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和她們預期的完全不一樣。 汪襲綠掃了兩個丫鬟一眼,便知道她們想要說什麼,當下也不讓她們多言,而是交代道:「這事我自有主張,你們放心,斷不會連累了你們。你們兩個去安排一下,今晚大少爺要待在咱們院子裡,咱們可得好生款待款待。」 主意已定,汪襲綠也不再糾結,語氣之間反而還帶著些許興味,只要想著褚靖南留宿她的院子、和她相處融洽的消息傳了出去,他的那些鶯鶯燕燕會怎樣的跳腳,她的心便是一陣的舒坦。 故意的嗎? 當然是,俗話說渾水摸魚,從現在開始,褚家得要愈亂愈好,她才能夠得到她想要的契機,從此離開這裡。 褚靖南想到他很少在擁雪院用膳,因為心中對汪襲綠的厭惡,總覺得她出身粗俗,這裡的菜餚必定也很粗俗,所以他總是拖到院門要落鎖的時間才過來。 認真說起來,這倒是這一年來他第一回這麼早就待在這兒,還有機會能在這兒用膳,本以為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可是看著陸陸續續從小廚房端出來的小菜佳餚,倒讓他驚訝了。 光是澄掬蟹這道小點,精緻的程度連有些稱得上名號的大酒樓都做不出來,還有那道香酥肘子,光是一瞧那軟爛香酥的模樣,便教人食指大動,比其他幾個院子裡的吃食還要精緻許多。 就在飯菜漸漸擺滿了一桌子時,褚靖南終於瞧見汪襲綠出現,只見她接過丫鬟遞過去的巾帕仔細地擦了手,這才在他的對面坐下。 成親以來頭一回在她的院子裡吃飯,她便這樣大剌剌的坐著,難道她不知道她該先伺候他用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