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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葉雙    


  反正一間飯館裡頭的酒,倒也分著三六九等,艙裡頭的酒自然也是品質不齊的,本來她是想主動拿出頂好的酒讓徐方品嚐,可聽他這麼說,索性隨著他的性子讓他去挑了。

  瞧她的大方樣,他笑得都瞇了眼兒,難不成這丫頭還以為自己能省下酒錢嗎?

  她難道不知道他是有名的酒鼻子,光用聞的就知道酒的好壞?

  徐方得意的才要開口說話,便見汪襲綠的臉色忽地變得凝重,明亮的雙眸還直勾勾地瞪著江面,他馬上關心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徐大哥快看看那是什麼!」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遙望過去,便見江面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載浮載沉,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個人。

  汪襲綠也看出來了,她蹙著眉頭驚呼道:「徐大哥快派人去瞧瞧吧!」

  但徐方面容卻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為難,而且沒有動作也不說話,只是看著遠方。

  「徐大哥,你怎麼還不喊人呢?」她急忙問道,若不是不想越俎代庖,她早就自己喊人了。

  「小姐,咱們如今只是靠岸卸下一些事先向咱們訂貨的商家的貨物,絕大部分的貨物都還得運回寧城去,這落水之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身份,若是惹來了麻煩,那就不太好了。」

  聞言,汪襲綠詫異的一挑眉,心頭對於徐方這樣輕忽人命自然不太高興,可是轉念一想,也能理解他的立場,她只略一思索便下定了決心,說道:「終歸是條人命,咱們可不能見死不救,至於以後……再說吧!」

  徐方望著她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她不可能改變心意,無奈的歎了口氣後,才大聲的朝著那些捆工們喊道:「那兒有人失足落水,快去救人吧!」

  上船搬貨的捆工有許多識水性的漢子,便爭先恐後的一個個跳下水去了……

  刀雕斧鑿一般的深刻五官,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唇,散發著一股堅毅……這一張臉,汪襲綠曾經以為此生不得再見,卻沒想到竟是以如此的方式又出現在她眼前。

  大夫說,若是再晚個一時半刻,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救他回轉,而她則是直到此時才能擺脫那種宛若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明明該在京城的褚靖南,為何會在這靠近邊關的地方,還掉進了江中,險些淹死?

  因為兩人的過往,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讓他看到,可是每每下定決心要離去,又會忍不住想起在自己「即將死去」之際,他在她耳邊喃喃訴說的深情細語,便怎麼也邁不開步伐。

  這倒不是幾日的事情,船艙裡的貨物有些可不能等人,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再讓江家遭受任何損失,於是幾經權衡之下,汪襲綠便找了徐方商量,讓他領著船隊先走,她則找個客棧落腳。

  徐方原是不肯,可是拗不過汪襲綠的堅持,再加上寧城裡的大掌櫃已經好幾次傳信催促著要他們早早進城,有些買家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也得知江家三少已經往這兒趕的消息,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先行離去。

  站在碼頭上,瞧著逐漸遠去的江家船隊,汪襲綠的心沉甸甸的,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像徐方建議的那樣,留下足夠的銀兩,並且派人通知褚家,讓他們趕來照顧他,可問題是,褚家在京城,便是快馬,往來一趟也得十天半個月的。

  更何況,她還不知道他為何而落水,是不小心失足,還是被人所害?若是被人所害,假使在無人照顧他的情況下仇家找上門來,那不是生生的又害了他一次嗎?

  便是這種種的考量,汪襲綠哪裡敢自行先離開,再怎麼樣她也得等找到了足以信任的人來照顧他之後才能離去,不過今夜注定是要由她來照顧著他了。

  汪襲綠定定的望著他,在她心裡,他一向是俊朗健康的,她幾乎不曾瞧過他這樣虛弱的模樣,可是兩人分離不過兩年多,他的眉宇之間似乎多了幾分滄桑,便連昏迷時眉頭也都皺得死緊。

  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他,何時竟染上了皺眉的習慣?他顯然常做這個動作,因為他的眉心現在多了一條她之前從來沒有瞧過的褶痕。

  「小姐,藥熬好了。」

  原本關上的房門被推了開來,汪襲綠連忙拉回視線,看向站在門邊的半屏說道:「藥煎好了就端過來吧。」

  雖然大夫說他應該沒有大礙,只要退了燒便好,可瞧他現在滿頭滿臉的虛汗,還有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她心中自然還是極擔心的。

  半屏依言走近,卻沒有將藥碗端給主子,反而說道:「小姐,還是讓我來喂吧。」

  既然少夫人已經「死」了,稱呼也該跟著改。

  第5章(2)

  瞧著半屏菱唇兒緊緊的抿著,帶著一絲倔氣,汪襲綠怎會不清楚這丫頭在想什麼,她也知道自己應該離開,畢竟她身上有太多秘密,絕不能讓褚靖南發現,若是她未死的消息傳了出去,還不知道會引來多大的麻煩。

  可知道是一回事,但真的要她對他不管不顧,她實在做不到,休說他們曾經是結髮夫妻,只說他是寶兒的親生爹就足夠她對他另眼相看了。

  更何況……留在褚家的最後那幾天,她雖然大部分時間都陷入昏迷,可有時意識卻是清楚的,所以關於他那時而哀求、時而憤怒的叨叨細語,她全都聽進了耳裡,留在了心中。

  但醒來後,她卻什麼都沒說,乖巧聽從江家人的安排,那是因為她很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她萬不能連累江家一大家子。

  想到這裡,汪襲綠幽幽低歎一聲,對半屏又交代了幾句正要離去之際,昏迷的褚靖南突然睜開了雙眸,驚得半屏低呼出聲,還來不及告訴主子自己看到了什麼,那雙就算病得迷糊卻依然懾人的雙眸又闔上了。

  對於半屏的一驚一乍,汪襲綠先是皺眉,擔心半屏擾了褚靖南的清靜,順著半屏的視線看去,但見褚靖南並無異狀,這才轉而對半屏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他終究是寶兒的親爹,我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呢?」

  「剛剛褚將軍睜了眼呢!」半屏心有餘悸的說道,還不忘伸手拍了拍胸口。

  聞言,汪襲綠的心裡驀地竄起一抹既喜且慮的心思,連忙回頭察看,只見他依然緊閉雙目,沒有轉醒的跡象。「是你看花了眼吧!」她掩去眸底的憂心,淡淡的說道:「還是把藥碗給我,等我喂完他這碗藥,就回房去休息了。」

  見主子固執而堅定的模樣,半屏知道自己只怕說得嗓子眼都著火了也沒用,只好認命的將藥碗遞給了主子,便連忙跑到榻旁,小心翼翼地將褚靖南給攙坐起來,好方便主子餵藥。

  汪襲綠細心的一口一口餵著,還不時用手絹輕柔地拭去他嘴角殘留的藥汁。

  耐心地喂完一碗之後,服侍褚靖南躺下,汪襲綠又探了探他的額際,確認溫度已經緩緩降了下來,也不再堅持留下,只是對著半屏說道:「小心仔細的照看著,明兒個我讓掌櫃的替咱們去雇一個大娘來照顧他,咱們還是別在他的面前露面吧。」

  方纔她雖然嘴上說半屏看花了眼,但心底卻是相信的,褚靖南的確是快要醒了,她心中懷著一絲淡淡的不捨,卻仍理智的這樣決定,畢竟對她來說,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寶兒和江家眾人對她來得重要了。

  若真被褚靖南發現自己仍活著,就算她咬牙不認,那也是個天大的麻煩。

  「好的,奴婢等會兒馬上去請人來照顧將軍。」見主子想開,半屏臉上儘是欣慰的笑容,連忙領命。

  就在汪襲綠舉步要走時,突然感覺到一隻手被緊緊的握住,那力道讓她疼得低呼了一聲,她蹙著眉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卻發現褚靖南仍是閉著雙眸,顯然他的行為並非有意識的。

  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對他那連在昏迷中也這樣固執的模樣,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卻任由他握著手,直到半屏幾乎要忍不住出言提醒,她才用力將手抽了回來。

  「好好保重自己,一切皆已過去,只要咱們都能好好過日子便好了。」本該回身就走,但汪襲綠卻仍是忍不住地蹲下身子,俯身在他的耳旁低喃,然後便再無留戀地離去。

  是她天真了,怎麼會以為他受了傷、神智不清,就會不記得發生過的一切呢?

  一雙彎月般的柳眉緊緊地往中間攏去,耳朵聽著半屏那因為焦急而顯得倉促的敘述,汪襲綠的思緒卻飛到了老遠。

  半屏急急的說完了所有的事兒,卻遲遲等不到主子的答覆,難掩憂心的看著還在發楞的主子,追問道:「小姐,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汪襲綠依舊望向窗外的大江,淡然地回道:「我們什麼都不做。」

  早在徐方離去前,她便托了他去打聽看看市井裡有沒有什麼關於褚家或者是褚靖南的傳言,也讓他悄悄地去向褚老太爺通個氣,讓他知道褚靖南目前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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