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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千尋 端起鴆酒,悲哀浮上眼簾,她寒聲問:「會不會有朝一日,你與我下場相似?」 她的話令褚玥興起一陣驚寒,像是有條蛇從她腳底往上攀爬似的,猛然一震,她急急搖頭甩去不祥之感。 徐蘋仰頭喝下鴆酒,酒從嘴角滑入喉頭,一股燒灼熱氣順勢從她的腹間往上竄,彷彿要燒穿她的肝膽腸肺似的。 疼痛、扭曲,徐蘋的人生在此刻走到盡頭。 玥貴妃看她最後一眼,在皇后手下與自己鬥了十幾年的女人,她的結局讓自己有兔死狐悲的哀愁。 不忍再看,褚玥轉身走出冷宮。 余安見她出門,急急低下頭,不教自己臉上的傷疤驚了貴人。 「進去收拾吧,人沒了!」玥貴妃低聲道,臉上沒有勝利的光采。 余安點頭應下命令,他打開門走進屋裡,卻發現徐常在尚未斷氣,她扭曲著身子,不斷掙扎地往床邊爬去,但是短短的幾步路成了千里迢迢,她到不了目標……淚水盈眶,她趴在地上,使出最後一分力氣,嘶啞低喊著,「熙風,活下去……登上王位、為娘昭雪……」 聲音戛然終止,她嚥下氣,不肯瞑目的雙眼緊盯著床下。 余安視線瞄了床下一眼,假裝沒有聽見床底下發出的強抑啜泣聲,他彎下腰,默不作聲地抱起徐常在往外走。 許久,十歲的熙風從床底下爬出來,滿頭滿身都是灰塵,他不在乎,伸手抹掉滿臉淚水,他奔出冷宮。 第1章(1) 河邊,柳樹迎風搖曳,早上天還陰著呢,到了下午竟開出暖陽,難怪都說春天後母心,時晴時陰,誰都抓不準下一刻會怎樣變化。 暖暖的風吹拂在臉上,糖糖仰起頭,想要迎接更多的春風似的,她嘴裡含著糖塊,圓圓的臉上眼睛瞇瞇地笑成了一條線。 「小姐,咱們快回去吧,嬤嬤肯定到處找人了。」果果推推小姐,滿肚子擔心。 「再等一會兒吧,回去劉嬤嬤肯定要逮人學繡花,你不是頂不愛繡花的嗎?」糖糖好脾氣地笑著。 她從小就愛吃糖,隨時隨地嘴裡都含著糖,所以祖父給她取了個小名叫糖糖。爹爹寵她,要吃多少就給多少,可這種吃法讓她長出滿口爛牙,祖母、娘和劉嬤嬤見狀,直嚷著不能再這般寵下去。 想想,一個滿口缺牙的丫頭,能帶出門見人嗎? 於是從此開始限制她吃糖,她慌啊,要是往後沒糖吃,生活這麼辛苦,讓人怎麼活下去? 這會兒,好不容易偷著糖,溜出門,怎麼捨得回去?又不是犯傻! 「我也不想的呀,可我怕嬤嬤罵,說我沒把小姐看好,說不定還會拿竹枝抽果果。」 為配合糖糖小姐,小丫頭的名字就叫果果,糖糖、果果走到哪裡、形影不離,有好吃的一起吃、有罵一起挨,但劉嬤嬤捨不得打糖糖,非得動手時,只好讓果果頂罪。 「你犯傻啦,待會兒呢,你繞著小湖跑幾圈,流得滿頭大汗,再往臉上、身上抹兩把泥,到時劉嬤嬤罵你,你就說:『我發現小姐丟掉,緊張得到處找,還把自己給摔跤了。』劉嬤嬤心軟,見你狼狽,肯定不會抽你。」 果果聞言,樂得拍手大叫,「小姐英明。」 偏偏那些嬌貴千金老說小姐是個傻的,哪是啊,小姐可聰明了,老爺教過一遍的字就馬上會寫,書看過一遍就背得出來,她還沒見過哪家的小姐有這等本事呢。 夫人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可老爺卻說:「我沒兒子,就是要把女兒當兒子養。」 老爺這麼回答,夫人就沒轍了。 人人都看得出來夫人心裡難過,但嬤嬤總說:「夫人好福氣,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夫婿和公婆。」 是啊是啊,那些千金小姐、夫人們老愛在背後說夫人的小話,罵夫人是妒婦,說夫人不讓丈夫納妾。才不是呢,明明是老爺敬愛夫人,不願把什麼臭的、爛的女人全往家裡帶。 前幾天陳府太夫人壽宴,夫人帶小姐去了。小姐不耐煩聽那些千金小姐們比衣服、比才藝、比服飾,就躲在花叢後頭看書。 其實有什麼好比的啊,再比也比不過耿家的大小姐耿秋蘭,那才是個真正的美人呢,才八歲就出落得像朵花兒,也不必穿戴什麼,往那兒一站,所有人的眼睛就全往她身上轉。 總之,她們比著比著,就開始說她們家夫人的壞話,說夫人善妒、不容人,只顧自己利益,不管夫家會不會斷了子嗣……等等,話說得真難聽,她氣得都想跳出來罵人了,她扯扯小姐的衣袖,要她替夫人出頭。 結果小姐也不生氣,還是一臉笑咪咪地從花叢後站起身,幾個在背後說小話的姑娘們看見全愣住了。 她正得意洋洋呢,瞧,自家小姐把一群人全給震住了。哪曉得,小姐只是拍拍衣服上的灰塵,什麼話都不多說,衝著大家一笑便領著她離開。 如果事情到這裡也就算了,誰知那些沒臉皮的姑娘,不曉得自己背後說人已經過分,小姐大方沒與她們爭執叫做寬容,竟還在她們走開三、五步時說:「她半句話都不反駁?難怪大家都說曾家大姑娘是個傻的,看來沒錯。」 她氣壞了,誰說她們家小姐傻,小姐是寬厚,是不與人計較,她們那群人裡頭根本找不到半個比小姐聰明的。 她想折回去罵人,卻被小姐拉住,小姐帶著她到僻靜處,對她說:「你罵完她們,她們就不會在背後說夫人善妒,不說你家小姐傻了?」 「不管會不會,好歹先替夫人、小姐出一口氣再說。」 「夫人又沒聽到,哪會生氣?又哪需要你替她出氣?」 小姐還能笑著說話,沒見她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可是她們這樣不對嘛,我討厭這種人。」 「既然討厭,你又何必想方設法去幫她們?」 「我哪有?」她只想修理人,哪裡想幫她們? 「你想想,依她們這種脾氣,若是沒人教導她們對錯,長大以後會不會變成嘴碎、沒見識、到處說人壞話的壞心腸女人?」 「會的,肯定會!」果果答得又快又篤定。 「你再想想,嬤嬤每次罵完你後,都說什麼?」 「嬤嬤說:你別不服氣,罵你是為你好,你要是不把壞習慣改過,以後有你苦頭吃。」嬤嬤罵人的話,她一句句都會背啦。 「是嘍,那你還去罵她們,怕她們不改過向善嗎?」 哦,懂了。「小姐英明。」果果用力點兩下頭,說:「小姐,我馬上去跑幾圈,天色不早,小姐再吃幾塊糖,咱們就回府。」 「行,你去跑。」糖糖往果果嘴裡塞一塊糖,把人給打發掉後,就將兩手壓在後腦杓上,往後一躺,繼續享受嘴裡的美妙滋味。 玥貴妃的聲音在熙風耳邊迴繞,像詛咒似的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不相信,他無法相信! 是那個手把手教自己寫字的父皇嗎?是那個對母親溫柔似水的父皇嗎? 他怎麼能夠相信,父皇會算計母親、犧牲心愛女子的性命?怎麼能相信,父皇想要剷除安將軍? 一個是大齊的功臣,一個是與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父皇說過,身為男子就該學會承擔責任。母親不是他的責任嗎?他不是該好好保護母親?為什麼……為什麼…… 他知道人性可怕,他知道成王成帝者心機深沉,但城府心機不應該用在親人身上,不是嗎? 熙風極力抗拒從心底傳來的徹骨寒冷,儘管胃翻騰得像狂風中的洶湧波濤。 他飛快奔跑,緊緊握住顫動雙手,他害怕極了、無措極了,世界在他眼前瞬間崩塌,他被生生壓成肉泥、血肉模糊。 不要、不要,他極力抵抗這份心痛,他飛快狂奔,他想投湖、他想死,他不想活著見證人間最骯髒的事。 朝湖邊跑去,那裡彷彿有股最大的吸引力,不斷召喚他。 他加快速度,卻沒想到他風兒似的步伐卻踩上了一個東西……那是個小女孩的小腿,只見她痛得哀嚎一聲,縮成一顆球。 沒說錯,就是球,女孩圓圓胖胖的身子縮成一團,不是球是什麼?她圓圓的臉頰鼓起來,也像一顆球,只是小圓球的眉毛皺在一塊兒,看起來有說不出的可愛。 她不漂亮,也沒做什麼討人歡喜的事兒,可光是看著就是讓人感到舒心,好像看著爹送給娘的那只哈巴狗似的。 像是變法術似的,噹一聲!他的痛苦被她的包子樣給瞬間驅逐。 「大哥哥,我疼。」糖糖抬眸看著對方,心裡跳出一串驚歎號。哇!好漂亮的哥哥,長得比秋蘭姊姊更美,唇紅齒白、五官完美,眼睛清澈得像潭湖水,雖然哭紅鼻子,卻還是美得驚心動魄。 轉不開視線了,她緊緊、緊緊盯著讓人別不開眼的帥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