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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周貞觀    


  「本王問話竟敢不答,沒規矩。不說就不放你走,本王很有耐心陪你慢慢耗。」風流浪子般的笑容,毫不在乎。

  慢慢耗……慘了她只剩九天的時間。

  江太夜抿緊雙唇不發一語。

  等了等,又過了一盞茶時間,陰險王爺似乎真的沒有要放她離去的意思,甚至還拿了本書在讀。算了就算現在他知道了她的名字,過些日子之後說不定就忘了。

  「我叫江太夜。」

  沉不住氣的小娃兒!怎麼會有敵手派這個嫩娃兒來王府,是嫌她的命太長嗎?擱下手中書卷,朱納雍再問:「為何擅闖王府?是誰派你來的?」

  「我……我想到就來了。」硬憋著氣,扯謊。

  「誰派你來的?說!」娃兒背後定是有人指使。若不是當初的國舅,那麼會是誰?娃兒前幾日入府來,沒有盜取東西,也沒傷害任何人,瞧她的模樣也不像機靈探子或臥底;方才查看她的行囊,裡頭只有兩套衣服跟一盒胭脂、一盒金創藥,還有一條繡花手絹與銀兩。除了她腰間的軟劍之外,娃兒身上並沒有什麼其它奇特之物,甚至連包毒粉或暗器都沒有;而那把軟劍,中等貨色,稱不上利器,劍上無印記,看不出是哪個兵器坊鑄造的。

  「哼。」江太夜乾脆撇頭不理。

  「有骨氣。先將你細細密密的關在這間屋子裡,不給食物只給水,不點燈不開窗,持你能有骨氣多久。」朱納雍笑談著隨時可能化為實際行動的威脅。

  全然黑暗的空間是很折磨人的。

  「如果你是男人,本王早命人將你扔進牢裡大刑伺候。不過本王頗有憐香惜玉之心。放心,黑抹抹的關人關不久的,只有一個扮作婢女的刺客熬過三天三夜,就自盡身亡。通常那些犯錯的侍妾都熬不過一天,就又哭又喊的求本王原諒她。」當然,那些女人的身份不只是侍妾這麼單純。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有一部分就是探子抓了又溜,溜了又來新的。能殺的探子,他就不客氣的殺了;不能殺的探子,他就高抬貴手的放走,讓探子回其主人身邊。

  江太夜瞪大眼睛。關上三天三夜?她哪來那麼多個三天三夜可以浪費!她咬了咬牙,仍是不說話。

  以扇挑起她的下巴,朱納雍悠悠的歎了聲。「不知道你可以熬得了多久呢?」

  房裡沉默了半晌,江太夜從牙縫裡迸出這句話:「陰險王爺,你等著瞧。」只要她逼出那軟筋散,她就不用再忍了!

  「本王好生期待呀!」  朱納雍一臉欣悅,彷彿真的萬分期待這個新鮮娃兒將會給他帶來什麼新的樂趣似的。

  朱納雍擊了下掌。

  門外立即進來三名侍衛,拿來三大壺水,並且極迅速的把房中原本就不多的東西搬走,只剩一床一被,一桌一杯,連可以用來砸門的圓凳也搬走了,然後就聽見外邊響起咚咚咚的釘窗聲。

  「小娃兒,別說本王虧待你。你的東西給你,不是你的東西本王命人搬走。至於這把破劍。」  朱納雍伸指彈了下劍身,軟劍回應一聲清鳴。

  「本王不希罕,就留在門外,才幾步路,有本事自己來拿。」

  江太夜瞪了那又叫她小娃兒的壞王爺一眼,再連忙從侍衛手中拿回自己的衣服和物品。

  朱納雍仔細看著她檢視已物的神情,不放過任何一絲變化。

  翻看了一會兒,江太夜深吐出一口氣。「幸好你沒撕壞實姐姐為我做的衣裳。」要是衣服撕壞,她就沒得穿了。

  小娃兒只顧著摸摸碰碰那兩件普通女裳,看來是他多疑了。

  「我的荷包、我的胭脂、我的藥膏、我的手絹,都在。幸好這個陰險王爺說話算話,沒坑了我的東西。」江太夜每說一項就把一項收入杯中。

  「小娃兒,本王還在兒辱罵皇親是犯律法,會挨板子。」她越是瞪,他越是愛喊她小娃兒。

  「我說我的,你別聽就行。」

  「沒教養。」朱納雍一扇打向她的嫩唇。

  近距離被打了下,她不怕這點小痛,瞪了他一眼。「……王爺。」陰險二字有口形無實聲。

  朱納雍勾起一抹瀟灑俊美的笑痕,他的好樣貌幫助他將陰險藏在骨子裡。

  「小娃兒,不知道多久能再見到你,本王真是期待呢。」

  隨即,朱納雍輕搖紙扇,轉身離開這房間,同時侍衛把燭火也端離房中,房裡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只剩下咚咚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房門要被釘緊了。

  江太夜花了約莫三個時辰化去軟筋散的藥力,逼出一身汗。

  許多藥物對不見山莊的人的作用十分有限,特別是軟筋散一類的常見藥物。哈哈,陰險王爺一定沒料到藥量如此重的軟筋散的用處竟只有幾個時辰,她照樣很快就恢復武功了!

  正當她口渴,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中摸索著到了杯茶水想喝時,鼻中忽然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甜味。

  「是什麼味道?」四處嗅了嗅,沒多久,江太夜就確定那味道來自手中的那杯水。

  「我喝過的最甘甜山泉水也沒這種味道呀。」她在山林中長大,對於許多事物有一種動物式的靈敏。「陰險王爺在水裡下藥?」

  她答對了。

  王府的收藏裡最高檔的無色無味軟筋散,只要小小一撮粉末,就能讓傲嘯山林的猛虎猛不起來。那三壺水裡,溶了些許軟散,保證她持續飲用之後,想鬧想痛都沒啥力氣。

  「可惡!」江太夜把杯子砸了出去。

  匡啷一聲脆響,瓷杯碎成片片。

  「不喝水是撐不過兩天。看來得硬闖了。」江太夜握了握拳。

  力氣都恢復了,不見帖和盒子都在身上。照時間推算,現在應該是丑時左右。

  好,再過兩刻鐘就闖!

  猛虎沒喝下摻了軟筋散的水,正伺機而出。

  轟一聲巨響,讓從外邊用林條釘緊的窗戶破了個大洞。

  緊接著是長刀出鞘的聲音。

  江太夜破窗而出,旋即引來王府侍衛的刀陣。

  三名侍衛同時持刀砍來。

  江太夜扔出一物,原本躍至半空的身子踏著該物,借由這一丁點的立足點再次運起輕功上躍。刷刷刷!三把長刀落空的砍在她足下一尺處。

  侍衛算錯了她應該墜下的位置,稍一錯愕,啪的一響,尖銳碎片朝眾人激射而來,侍衛翻身避開。

  另一組侍衛此時也拔刀迎上,正好銜接上一組的空缺。

  不遠處有一排侍衛彎弓搭箭,靜待命令。

  她的劍呢?江太夜眼力甚佳,借由朦朧的月光,快速巡視了四周,沒多久,就看到了她那把應該「放在門外的軟劍」。

  「陰險王爺!」她憤憤的吐出話。軟劍插在離房門幾步遠的泥地裡,三尺銀亮劍鋒全沒入土中,只餘劍柄留在外面。

  若要拿回她的劍,就必須從空中落到地上,想一口氣拔出深插土中的軟劍,少些力氣都不成。

  破窗而出、擲壺踏破、刀陣襲來、放眼尋劍,這一切都在幾個眨眼間發生。

  江太夜當機放棄拿回軟劍,再擲出,往上再躍,同時運勁踏碎陶壺。這組的三名侍衛裡,一個追不上退回地面,一個揮刀擋住四射的碎片,一個高高躍起,舉刀朝她的小腿劈去。

  刀勁襲身。江太夜縮起腳,在半空中多滾了幾圈,探手放懷,迅速打開胭脂盒,當空灑下。

  紅艷艷的胭脂粉被掌風和夜風催散,迷了幾個人的眼,離她最近的侍衛首當其衝。

  侍衛捂著刺痛的眼,視線不清的落回地面。

  一開始的那組三人侍衛補上位置。

  此時,江太夜已經躍上她被囚的隔壁屋的屋頂上。

  一排彎弓的侍衛轉了方向,繼續瞄準她,仍未放箭。

  可惡!至少要距離一百步她才有可能躲得掉飛射而來的利箭。

  江太夜一邊奮力運起輕功奔跑,一邊衡量敵我之間的距離。

  「什麼小貓在踩王府的屋頂?踩破了可得賠錢呢。」

  一隊侍衛和火把正隨著八王爺在不遠處出現。

  「陰險王爺!」江太夜撇過頭看他,在屋頂上停了下腳步。「哼,給你的!」

  一個小黑球含力激射而去。

  那個小黑球沒被侍衛射下、打下,而是在距離八王爺身前幾尺處,被一旁的洛總管伸出一隻手,像抓只輕飄飄的蝴蝶似的,從容地化掉輕道,抓住。

  洛總管望了眼自家王爺。

  朱納雍輕輕的點了下頭。

  「卑職僭越了。」不自稱奴才,而自稱卑職的青年總管打開那個用布包裹的東西。

  朱納雍的視線饒富興味的在屋頂上打轉,對於她能夠和兩在個侍衛在屋頂上追逐打頭的高明身手,感到十分的欣賞。

  洛總管很快便確定這塊布與盒子都是沒毒沒機關沒問題之後,轉眼瞥見布匹上的落款圖案,眼尾上揚的鳳眸微露驚詫。「王爺,是『不見帖』。」

  聞言,朱納雍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隨即低頭、垂眸,掩去銳光,接過洛總管呈上的手絹和胭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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