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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佚名    


  這一刻,元潤玉覺得自己留下的決定做得太過魯莽,好笑地心想她是想向自己與他證明什麼?證明她可以在心裡對他懷抱愛意的情況之下,把他當作是普通朋友一樣看待嗎?

  如果這是她想要證明的事,那她今天是失敗了,因為,當她在這艘船上見到蓮惜姑娘的時候,心裡還是覺得有一種快要喘不過氣的難受,在那一刻,她想要逃開,用眼不見為淨來逃避,好讓自己心裡好受些。

  「如果不是餓了,為什麼一直在舔嘴?」藏澈不知道她此刻心裡的想法,自然也不想去探究,在他們之間的小几上,只有簡單的酒菜,一壺酒,兩碟小菜與一碟肉乾,與以往陳嫂的好手藝比起來,簡單到就像只是充數一樣,但他今夜的醉翁之意,就在這壺酒上,至於是否寒酸,他也不讓自己再想更多了。

  聽到他說她在舔嘴,元潤玉嚇了一跳般伸手掩住了嘴巴,後來想想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壞毛病,才放開了手,卻是在心裡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許再舔了。

  這時,她才發現有點不太對勁,在小几上,只有一壺一杯,在她的面前竟然是空的,「就一個酒杯?沒有我的份嗎?」

  「別急,給你準備了一樣好東西。」藏澈取出了一個黃楊木盒子,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放在元潤玉的面前,動手將盒蓋掀開,在他掀去錦布之後,量身訂製的小凹上,擱著一隻白玉小手杯。

  這時,他才抬起頭,笑著對她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夜沒有葡萄美酒,倒是夜光杯,我給你備了一個。」

  話畢,他取出夜光杯,在杯裡斟了八分滿的琥珀色酒液,交到元潤玉的手裡,看她小心翼翼地以雙手端著,不敢置信地看著瑩潤的玉色真的在發亮,教琥珀色的天香酒液被襯得更加剔透,就像寶石般散發出光輝。

  「覺得這杯子漂亮嗎?」藏澈見她一副看愣的模樣,笑問道。

  「嗯!」元潤玉用力點頭,無法將視線從玉杯透出的瑩潤光芒移開,「觸手溫潤,看起來卻似冰肌玉骨,如果這句話是用來形容美人的,我覺得這夜光杯就是美人中的美人,初見就覺得出色,越看還越覺得懾人心魂。」

  「喜歡的話,送你無妨,不過別教蘇小胖看見,這只夜光杯是他的最愛,我臨走之前,借出來用用,或許沒機會可以還回去給他了,他雖然收藏不少,不過少了這只最愛的夜光杯,肯定還是心疼死他。」

  說著,藏澈似乎對自己又可以把蘇染塵整得跳腳感到得意,揚唇笑笑,又啜了口天香酒,入口甘潤甜美,只是在滑下喉嚨之時,蘊藏一絲灼烈的喉韻,在剛喝的時候,無法領會其中的餘韻,但喝順了之後,會愛上那一股彷彿會鑽進心坎裡的暖熱。

  「這就是你說要告訴我,不許讓蘇小胖知道的秘密?」元潤玉抬起美眸,見他頷首輕「嗯」了聲,忍不住好氣又好笑,「那我想,這杯子是蘇小胖的,這酒應該也是他心愛的收藏吧?而且,還是數一數二的最愛那種?」

  「元小總管,敢問你是蘇小胖肚裡的蛔蟲,抑或是我的?」藏澈沒料到她竟然一猜就中,忍不住朗笑了起來。

  「都不是,只是見識過你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知道你喜歡逗著他玩,還有,就是我聽說他只許你動他的收藏,所以我想他應該已經猜到夜光杯是你拿走的,遲早他會來找你要回去的。」

  「所以,趁他還未找上門之前,我先把杯子送給你,只要你我不說,就只有天地知道,我怕什麼?」

  「你把我當成是銷贓的管道嗎?這就是你用來對待以後要跟你三七分帳的好夥伴?!」元潤玉投給他一記白眼,見他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好佩服他明明說的是一件壞事,但卻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這種事情她向來辦不到。

  「你不怕他,難道我就怕他嗎?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更何況是人家的心頭寶?我不要,但我今晚就要用這杯子喝個夠本,日後杯子還給他了,我也不虧,反正自始至終,這夜光杯就不是我的。」

  「好,隨便你。」藏澈勾唇一笑,她說的話他基本上都沒有意見,只有一句不太同意,想告訴她,她或許應該怕蘇小胖才對,那個人會讓好友兄弟都為之忌憚的原因,可不僅僅只是有一副鬼見愁的性子而已。

  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沒開口。

  第9章(2)

  元潤玉沒聽見他反駁說杯子不會有還給蘇染塵的一天,不由得笑了笑,欣賞著杯中跟著一起發亮的天香酒,已經分不清楚那光亮是月光,抑或是玉石的光芒,最後,仰首將杯裡的琥珀酒一飲而盡,把杯子遞回藏澈面前,不管喉間似灼般滑開的熱度,豪氣萬千地說道:「再給我倒滿。」

  「這酒要慢慢品嚐,不是給你拿來這般牛飲用的。」話雖如此,藏澈還是為她把夜光杯給添滿酒液,自己也再倒上一杯。

  「心疼了?」

  「那倒不會。」他聳了聳肩,「這次我給他偷搬了好幾壇出來,絕對夠你喝的,就只是怕你醉了而已。」

  為蘇染塵添新收藏,再偷偷搬些別的出來用掉,然後故意讓那人知道之後,心疼得哇哇叫,一直就是藏澈最喜歡玩的遊戲。

  只是事後他會再補上些更好的,大概也因此,蘇染塵明明氣到牙癢,也仍未禁止他靠近自己的收藏,偶爾還會露出一副「怎麼老大哥您最近沒動靜了?」的期待表情,擺明了就是有些收藏多了膩了,希望他可以搬走一些,然後貢獻一些新品進來。

  不過,所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蘇染塵饒是防備再三,也不能防止藏澈次次挪掉用掉的,若非他的新歡,就是他的最愛。

  搬來人家好幾罈酒,還敢慷慨得那麼理直氣壯?!元潤玉不知道他們兄弟兩人最愛的就是這一來一去,弄不清楚到底最後是誰敲誰竹槓,誰又吃了誰的虧的遊戲,默默地投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在人生裡攤上像藏澈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好是壞?

  蘇小胖,這杯子我不跟你搶,但這酒我喝進肚子裡,是肯定還不了你了!元潤玉在心裡抱歉地說完,又啜飲了口酒,感受著酒液緩慢入喉之中,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香氣盈繞口齒之間,果然慢品之下,別有一番美妙風味。

  「那日,謝謝你。」

  元潤玉在他為她再倒滿酒的時候,開口向他道謝,只見他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我把你的家都給燒掉了,你竟然還感謝我?我還以為,你心裡肯定是怨死我了,要不,陳嫂壽辰那一天,你做什麼拿那種恨不得刮掉我一層皮的眼神看我?後來我想,肯定為了這件事情,你恨上我了。」

  「我……我哪有?!」元潤玉想起那一天,頓時心虛了起來,總不能告訴他說,她其實是妒嫉他帶了蓮惜姑娘吧!她憑什麼身份與他追究呢?她一臉正色,要為他的想法做一個糾正,因為往後,她不會再用那種怨婦般的態度對他,他們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那天……那天蘇小胖打從我們一進門,就想趕我們出去,我沒被當客人,心裡不開心,不行嗎?」

  藏澈聞言笑了起來,「元宵那天,你整他整得夠嗆的了!那一場廟會,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操辦,被你引進那些雞鴨豬羊給弄得一塌糊塗,你們走後,他只差沒捉狂。」

  「沒有羊。」她很認真地把他扣在她頭上的罪名除掉這一個,才說完,就聽他笑得更大聲,她鼓了鼓一邊臉頰,緩了一下,才又說道:「而且,那座宅院不是我家,是雲叔叔賜給爹的,所以我沒有太捨不得。」

  「在你口中的那位雲叔叔,該不會是當今……」他若有所指地一頓,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其實,只要略一猜想,再加上一些調查,藏澈就已經心裡有數,那一天,當他看見那一屋子的紫檀家愀時也有些咋舌,大件紫檀木的數量當今已經十分少見,更別說件件都是頂好的料子,就算一件要價數萬兩銀子,怕是有人出得起銀兩,也買不到那屋子裡隨便一件珍品。

  如此手筆,若說出自當今聖上,這天底下最至高無上之人,就一切都說得過去了!

  後來,他也回憶起來,在約莫十六七年前,他大概十三四歲時,曾經名動天下的御前第一寵臣元奉平被貶至金陵一事,可謂是轟動一時。

  而在更早之前,關於元奉平這個人,教人所津津樂道的是他十七歲中狀元,在檠天帝晚年便得大內行走的殊榮,在溫和得近乎懦弱的大皇子段競風即位之後,獨排眾議,一力主導立二皇子段競雲為皇太弟。

  而在段競雲,也就是當今聖上順利即位之後,一路為他掃蕩朝中擁立段競風兒子的異己之臣,助其坐穩皇位,相傳,這個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稱喚之人,對敵人下手狠辣,並非是表面上看起來的良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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