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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佚名 在這兩個人之間,像是有一條無形的帶子拴住似的,想甩也甩不掉,幾年後,二皇子以皇太弟之姿登基為帝,之後,他雖不及元奉平,卻也是在官場上少年得意,受到帝王重用…… 就在白映秋回想從前,既唏噓也痛恨之時,一名年輕小廝引著一名宮裡的老太監進來,一見到這位老太監,白映秋倒抽了一口冷息。 老太監年約五旬,髮絲盡白,一雙含笑的眉目就像是兩彎能殺人的刀,這個人正是當今皇帝身邊的總管公公,白映秋見了他也要敬上三分。 「映秋見過李公公。」白映秋拱手。 「侯爺客氣了!奴才今天是帶皇上的口諭而來,對侯爺也就欠禮了!侯爺,還請移一下腳步,隨奴才回去,關於金陵的那一場火事,皇上有些話,要當面與侯爺問清楚,侯爺,請。」 李公公做了一個恭請的手勢。 「敢問公公,皇上的面色……」 「侯爺以為皇上龍顏能夠悅色嗎?滿屋子的紫檀家俬,一把火全燒光了,聽說,燒出來的紫檀香味兒,十里外都能聞見呢!侯爺可知道,當年皇上費了多少心思,才收集到那一屋子的頂頂好的紫檀?」 「不……不知道,還請公公示下。」白映秋額上冷汗微涼,心裡卻是苦笑,原來,那一屋子的紫檀家愀,竟都是御賜之物! 當年,元奉平被貶至金陵,無數朝臣,包括他,都以為這個人終於被皇上給厭棄不用了,卻沒料到,皇上許給這個人的,不只是一座精巧的宅子,就連最好的紫檀家俬都給備去了! 「如今東西都燒沒了,說與不說,有差別嗎?」李公公眉目依然含笑,他打主子六歲起開始貼身伺候,後來那些年,與元奉平也是極熟悉的,自然,與年少時的白映秋也不陌生。 他走上前,伸手看似親熱,實則帶著冷嘲地摸過白映秋鬢旁的霜發,唉了口氣,歎道:「侯爺,你這頭髮再白下去,只怕與奴才有得比拚了!要是不想與奴才一樣早生華髮,就早日找到元大人吧!別說我沒給過侯爺忠告,金陵的這一把火,把咱們皇上最後的耐心給燒光了。」 第8章(1) 小時候,只見過兩次,元潤玉就覺得這塊白玉龍紋佩極美,如今長大了,見識的東西多了,不止覺得這塊紋佩好看,更知道它的珍貴與價值不菲。 忙過了一上午,終於得了片刻歇息的功夫,元潤玉回到自己屋裡,心血來潮地取出在與她爹分別之際,交予她的羊脂玉珮,坐在窗前的長榻上,低著頭,細細地撫過精美的雕刻紋路,以及幾處沁進玉紋裡,再拭擦不去的血痕,經過歲月的沉澱,血的顏色變得黝暗,看起來就像是白玉的原本質地,渾然天成般,不似當年的觸目驚心。 午後的日光,透過窗花,一束束迤邐進屋內,映亮了元潤玉背對窗戶的身影,以及她手裡的玉珮。 驀然間,她察覺有一絲不對勁之處,一手托住玉珮,另一手調動角度,最後,收攏幾根手指,吃驚地發現烙在玉珮上的暗印,竟是一個血手痕! 這些年,因為兒時被夫人殷切叮嚀,要她將玉珮收妥,不輕易示於人前,再加上她雖然擁有一間獨屋,但是,府裡的丫鬟廝僕經常往來向她稟報請示,所以,這些年,除非是夜深人靜,太想念她爹了,要不然,她甚少將玉珮取出來,往昔夜裡趁著燭火看不仔細,白日裡一見,卻是清清楚楚。 玉珮上的暗痕是血,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事情,而且,這血是她爹的,那日,她爹受了傷……她爹為何受了傷?! 元潤玉越想,越覺得記憶變得模糊,她看著血手印,一直努力苦思她爹是為何會流那麼多血,她一直記得,是她爹喜歡雕刻石頭,那一天不小心被刻刀給傷了手…… 是了,她爹割傷了手,流了不少血,她只是想不透,爹一直很珍惜這一塊玉珮,怎麼可能會以流血的手緊握住它不放,讓它留下血印呢? 「娘不是爹最喜歡的人嗎?」 元潤玉記得大概是自己六歲的時候,他們一家仍在京城,一夜,她從惡夢中醒來,哭著要討爹,娘進來哄她再睡,說那一夜爹與皇上有要事商量,宿在了宮裡,讓人回來傳話,說明天下朝之後,會早點回來陪她,她不依不饒,說娘不是爹最喜歡的人嗎?為什麼爹老是喜歡留在宮裡,不回來陪娘呢? 「你爹當然是最喜歡我啊!」她的娘親,蘇采葛,那年正是她這般年紀,一邊抱著哄她,嬌美的臉蛋上漾著笑,從小就是她外公掌上明珠,被寵著長大,笑起來時,有幾分孩子氣的天真。 「玉兒,娘從來就不懷疑,知道你爹心裡是喜歡我的,可是,在他心裡,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你爹認識那個人比我早,為了讓那個人坐上那把椅子,他可以不惜滿手鮮血,為那個人殺開一條血路,你爹常說,他期盼那個人可以許天下蒼生一個盛世,身為你爹的妻子,對於自己的夫君有如此偉志,怎麼可能不全力支持呢?玉兒,無論日後的情勢如何發展,你要記著,娘今生今世最感激老天爺的事情,就是與你爹結為連理,從相識便得他疼寵至今,無憾了。」 無憾了—— 只可惜,她娘死去時,來不及告訴她外公這句話,以致於後來她外公恨透了她爹,總以為她娘嫁給她爹,是不幸的源頭。 小時候的元潤玉懵懂,後來才知道那個能許天下蒼生一個盛世的人,是她總喊作「雲叔叔」的人,及至後來她爹被雲叔叔貶至金陵,爹都仍舊十分珍視這個玉珮,就連她也都只肯給看過兩回,為什麼……那天爹受傷的時候,會把這塊玉珮給緊握在手裡,把它給弄污了呢? 那一日,知道藏澈把宅院給燒了,在她心裡,竟然沒有半點違逆,是不是在她心裡,也覺得事有蹊蹺,卻不知道從何疑起呢? 就在元潤玉百思不得其解,想到了那一封爹留下的書信,起身想取出來看的時候,小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小總管。」小喜端著一個錦托進門,正好看見元潤玉把手裡的東西塞到一隻引枕下,「小總管可是有掖了什麼好東西,不給小喜知道?」 「沒事,不過一樣老東西,沒什麼好見人的。」元潤玉起身,看見小喜手裡的錦托上承著幾張帖子,「這是今天送進府的全部帖子?」 「是。」小喜將錦托放到桌上。 一直以來因為沈晚芽信任元潤玉,所以,無論是拜帖或是請柬,送進『宸虎園』之後都會讓元潤玉先代篩一次,把一些無關緊要的挑起來,以委婉的帖子回了,餘下的再呈交上去,自然,在元潤玉接下這份差事之前,沈晚芽對她解說過其中的要領,間接的讓她更瞭解生意上各家商號的利害關係。 「這是……」元潤玉取起一張壽帖,被帖子上『京盛堂』的紋徽給吸引住目光;從金陵回來之後,她就不敢讓自己再去想那一天的事情,總以為從今之後只要再不看見,就會淡忘了,卻不料在看見這一張請帖時,只是見到屬於那個人的紋徽,她的心就像是被燙到般,痛了一下。 「是給少爺的!」小喜湊過來說道:「門房收到的時候,也覺得奇怪,我去取的時候,還提了一下,說我們與『京盛堂』素來沒有交往,不知道是誰的壽辰,竟然會送帖子過來?而且,還是給少爺的!」 「我知道了,這事我看著辦。」元潤玉擱下帖子,轉身對小喜問道:「小喜,你爹的病情好些了嗎?你爹病了足有兩個月了吧?」 「是啊!」小喜苦笑,最後再笑不出來,眼眶微微泛紅,「從過年後就不見好轉,如果不是小總管讓夫人給我加身銀,又給了我不少幫忙,只怕我娘和我弟弟都要去當乞丐討錢做買藥金了!」 元潤玉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如果有任何需要,只管告訴我,我手邊還有一點積蓄,眼下用不著,你先拿回去給你娘,再不夠……總能想到辦法的,我再給你想想法子。」 「嗯。」小喜點頭,想再扯開笑,看起來卻像是扭曲一般,像是一彎哭泣的弧度,「小總管,謝謝你,你做人真好,難怪夫人那麼喜歡你,還有少爺也是……如果我能是你該多好?可是,不可能的,對不對?瞧我在說什麼傻話?可是,小總管,我真羨慕你,真羨慕……」 五日後—— 花捨客棧—— 「滾出去!」 蘇染塵不敢相信,元宵那夜將整個廟市搞得一塌糊塗的問驚鴻與元潤玉竟然還有臉踏進他們『京盛堂』的地界,更別說今天是陳嫂的六十大壽,他好不容易花 心思把整個『花捨客棧』給打點得有模有樣,美酒好菜一應俱全,就是想給陳嫂一個開開心心,永生難忘的六十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