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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青微 「你……你沒有吃?」看著他滿臉的疲憊,卻還對自己報以微笑, 向幼薇突然覺得自己吃東西的慾望淡了很多,只是隱隱的不安,凝視蘇景澤的目光帶著滿滿的不解。 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自己,卻捨不得吃一口,對自己這麼好,到底是因為什麼? 「笨蛋。」優雅的鳳目輕瞥她一眼,蘇景澤忽地一笑,「不用擔心我,船上的點心我吃了不少,一點都不餓。」 原是安慰她的一句話,向幼薇聽在耳中卻更加不是滋味。 笨蛋?究竟誰才是笨蛋,那船上的點心都是她親自準備的,本來就是想著捉弄他,才弄了一堆甜膩膩的吃食,那東西青寧和她都喜歡吃,蘇景澤卻是決計不會碰那些東西。 這男人從來不吃甜膩的東西,相處那麼久,她對蘇景澤這點瞭解還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存了心思捉弄他,只是此刻真的有些後悔自己的幼稚,他說吃了很多點心,分明是騙人,不過就是想讓她吃得安心罷了。 除了家人和幾位摯友,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好,眼圈一熱就差點落下淚來,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也不容易受人恩惠,可這種患難時刻 的照拂卻讓她感動異常。 向幼薇轉身看看別處,強忍著才沒讓自己眼淚流出來,等回頭再看一眼手裡剩下不多的東西,怎麼也吃不下去了,今晚是怎麼回事,自己 怎麼輕易被蘇景澤觸動情緒,原本的堅強呢? 「你吃。」她口氣強硬的把東西遞過去,水靈的圓眸寫著堅持。 「怎麼?」蘇景澤眉梢一挑,往日的邪氣笑容再度出現,「怕我下 毒害你不成,放心吧,這蛇肉是沒毒的,你安心吃吧……還是說,天不 怕、地不怕的向二小姐,不敢吃蛇肉?」 「誰說我怕!」她賭氣瞪他。 蛇肉?蛇肉怎麼了,她又不是沒吃過,文大哥以前就給她和大姊烤 來吃,大姊當時怕得要死,她吃得可是很香呢。 「那就吃光,不然我以後都會記得你怕吃蛇肉這件事,哎,那你就 有兩個把柄握在我手裡了。」男人優哉游哉地笑,搖頭晃腦的模樣倒真 的有幾分小人的狡詐。 向幼薇憋不住被他逗笑,雖然明知道他是在激自己,但還是極緩慢 的吃著手裡剩下的蛇肉。 他不會吃的,向幼薇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都無法勸動這個男人, 所以她忍著滿腹的心思,吃下了所有的東西,只覺得全身一陣溫暖,不 知道是吃了東西的緣故,還是因為蘇景澤別樣的關心。 那一夜的獨處,實在是異常的古怪。 第3章(1) 在陌生的地方,向幼薇從來是不能安心休息的,何況這種艱苦危險的環 境裡,可不知為何,當時的她吃完東西只覺得疲憊,想著蘇景澤在自己 身邊,就覺得所有的不安都可以坦然面對,身體靠著身後的樹昏昏欲睡 起來。 好夢方酣,等晨曦的陽光灑在她的臉頰上,癢癢的,才慢慢醒過神 ,眼前的一切讓她羞窘。 睡前明明是靠著一棵皺巴巴讓人覺得咯得痛的枯樹,為何一覺醒來 自己已經整個人縮在蘇景澤懷裡,身上蓋著他的外袍,結實的手臂把自 己圈了個嚴實,身後是男人堅實溫暖的胸膛。 轉身看一眼身後的男人,他睡夢中的表情寫滿疲憊,眼圈下一片黑 ,與自己清爽完全相反,這樣危險的夜裡他說不定一夜都沒能睡,只是 靜靜靠著樹坐著發呆,那時的蘇景澤心底在想什麼,向幼薇不得而知。 但只想到他為了讓自己好眠,保持這樣的姿勢很辛苦,向幼薇凝視 著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時,溫柔的笑早在不知不覺中,爬滿了自己的臉 頰,小心翼翼的一動也不動,不想驚擾他難得休息,兩個人在晨曦的日 光中緊緊靠在一起,美好的讓人心動。 蘇景澤是在半個時辰後醒過來,看著懷中唇角帶笑的假寐少女,也 抿嘴一笑,「向幼薇,起來了,咱們該去看看流落到什麼地方了。」 帶著些眷戀,從那溫暖的懷抱中起身,向幼薇什麼都沒說,只是突 然懷念天黑時,他叫自己的那幾聲薇兒。 兩個人靜靜的走著,沒有人知道在那樣一個夜裡,兩個人曾彼此依 靠對方那麼近,就連心都貼在了一起,只有那棵被蘇景澤依靠了一夜的 枯樹,還殘留些許的溫度,卻也稍縱即逝。 只有向幼薇不經意看到蘇景澤不斷敲打自己的腰背的動作,她才能 清晰覺得兩個人真的這樣靠近過,不是一場美夢。 這樣神思恍惚的並排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到頭頂的太陽已 經爬到正中,目所能及處才終於出現了一片村莊。 那一刻,向幼薇是極度歡喜的,所以情不自禁的拉住了蘇景澤的手 ,滿臉歡欣的笑,如孩子一般,「你看,終於有人家了。」 蘇景澤的步伐緩慢,已經一天一夜沒喝一口水、沒吃一口東西的胃 ,在狠狠地攪著,肩上尖銳的疼痛也是陣陣襲來,他臉色蒼白得可怕, 卻還是配合著她的笑臉,露出一抹開懷的笑,「我們終於可以好好歇息 了。」 一路上疲憊的走著,顧不得多看什麼,此刻凝視他的表情,才覺得 蘇景澤憔悴得很,向幼薇心念一動,做了很大膽的一個動作,扶住了他 腳步踉蹌的身體。 他沒有推開,她也沒有放手,就這麼靜靜的走,像是已經這樣相攜 著走了一輩子那麼長。 相互扶持著走了一路,待到走到眼前,才發現只是十幾戶人家的小 村莊,裡面居住的人都是相熟的,關係簡單得很,就連脾氣都是淳樸自然。 向幼薇等在村口,蘇景澤自去走到一戶門前,前來開門的是個年邁的婆婆,只見他們說著什麼,目光時不時往她這邊瞧,向幼薇聽不到蘇 景澤是怎麼解釋兩人的處境,只是覺得兩人說話的模樣透著古怪。 尤其老婆婆的目光很是慈祥,看看蘇景澤,再瞧瞧自己,臉上露著笑容,走過來扯住了她的手,「可憐見的,怎麼就遭了劫匪,瞧這一臉 的擦傷,來,小娘子進來吧,我們這裡來客向來稀少,只要你們不嫌棄簡陋就留下吧,正巧我家裡還有一間空房,收拾收拾且留你們夫妻住著 .」 聽到老婆婆肯留宿,向幼薇興奮地滿臉帶笑,忙不疊說著感激的話,不過,她是不是聽錯了一件事情,夫妻?呃,誰和蘇景澤是夫妻,這個風流的傢伙,又佔了自己便宜! 向幼薇怒目而視,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生怕老婆婆懷疑什麼不肯留人。 只是蘇景澤是看慣了眼色的人,哪裡看不出向幼薇的怒氣來自何方,早就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臉上擺出赧然的表情,「婆婆,您這樣說 ,薇兒要不好意思了,我們成親不多久,她尚且不習慣被人這樣叫。」 老婆婆一臉心有慼慼焉的,在他們緊握的雙手上瞄幾眼,和藹一笑,「老婆子明白了,小夫妻臉皮薄。」 臉皮薄?竟然有人會說蘇景澤這個風流鬼臉皮薄?向幼薇好不滿, 可惜這男人一直在手上使力示意她忍耐,向幼薇也只有強自忍著。 待吃完老婆婆端出的飯菜,兩人沉默的走進那簡陋的房後,她的怒氣才發洩出來。 「蘇景澤,你為何說我是你娘子?」她心底有些明白,蘇景澤是為了不讓人懷疑他們的身份,只是,必須這樣說嗎?娘子這稱呼她覺得好 怪,雖然不討厭。 「這樣人家才相信不是。」蘇景澤眉眼輕狂笑看她站在那裡,臉上是窘迫和不滿,卻還不慌不忙的應對,逕直走到床榻邊扯開了粗布的被 褥。 看他不太熟練的翻弄被子,向幼薇這才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老人家以為他們是夫妻,那明顯就是要睡在一間房中,這……這要怎麼休 息啊? 「你睡地下。」她賭氣吩咐。 瞪大了鳳眼,蘇景澤好似聽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娘子好狠心,這地下陰涼,我怎可安睡?」 「才不管你,自作孽不可活,要是你說我們是兄妹,怎麼會如此尷尬?」 「兄妹?」蘇景澤慢條斯理的整理好了手中的被褥,拿了一條薄些 的慢慢離開榻邊,悠哉說道:「我從頭至尾都沒提我們的關係,是老婆 婆自己認為,看來我們還真是有夫妻相。」他擺出厚顏無恥的目光,在 向幼薇全身上下掃了幾次,卻歎氣搖搖頭,「我睡木椅,你可以安心睡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