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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裘夢    


  「小的這邊已經收拾好了,小姐那裡呢?」大樹一邊施禮一邊問了句。

  「也已經收拾好了。」

  「那就好。」

  「離京的車馬沒問題吧?」

  「剛才忠叔去後院了,說是如果老爺回來得早,咱們或許今日便可離京,他會讓馬伕給馬多餵食些草料。」

  風雰讚許的點點頭,「忠叔做事我放心。」

  「還有,今日陪老爺出門的是大壯,小姐不必擔心。」大樹又道。

  風雰一聽這個就忍不住面露笑意,有大壯跟著確實是不必擔心了。

  「小果,你到廚房吩咐廚娘多做些乾糧餅子,好在路上食用。」

  「奴婢這就去。」

  「大樹,你再到鏢局去確認一下,讓他們隨時準備好。」

  「好的。」

  兄妹倆才往外走了幾步,就見守門的家僕小六快步走了進來,不由得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

  風雰自然也看到了進來的小六,出聲詢問,「出什麼事了?」

  小六的神情有些慌亂,連說出口的話都有些結巴,「是……是是……」最後他打了自己一嘴巴,說話才終於流暢,「是冀王派人來了!」

  風雰神色一變,「冀王?」

  「對。」

  「只有派人前來嗎?」

  「是的。」

  風雰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本人來就好,「不過是派個人來,你這麼慌張做什麼?」

  很快,她就明白為什麼小六會那麼慌張了。

  因為冀王派來的那個侍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殺氣。

  這究竟是來送禮的?還是來恐嚇的?

  跟著小六來到正廳的風雰覺得頭開始疼了。

  「風姑娘,這是我家王爺讓我帶來給風大人的。」主客雙方寒暄之後,那名侍衛奉上了一隻漆木盒子。

  「讓冀王爺破費了,我代家父謝過王爺。」

  「卑職一定代姑娘轉達謝意。」

  見風雰只讓小果接了盒子,並沒有當面打開的意思,侍衛便又道:「王爺說,如果是姑娘接的話,便請當面打開。」

  風雰聞言無奈,只能讓小果把盒子拿過來,打開,下一刻,她驚愕地瞪大了眼。

  漆木盒子裡最上面是一疊面額頗大的銀票,其下則是銀票無法全數覆蓋的金子,足足有二十錠,而且全部都是足赤金錠。

  冀王好大的手筆!風雰心花怒放,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冀王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是因為教過自己的老師要歸鄉養老,所以專程奉上盤纏?

  有這麼單純嗎?

  「冀王殿下可還有什麼話?」她不得不多問一句。

  侍衛恭謹道:「沒有了,姑娘既已當面驗看,卑職便回去覆命了。」

  「勞煩大人了,大樹替我送客。」

  「是,小姐。」

  等到那侍衛出了院子,小果才終於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小姐,冀王怎麼會給老爺送禮呢?」

  「你也覺得奇怪?」

  「很奇怪啊。」他當老爺學生的時候都不見有這麼尊師重道呢。

  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風雰若有所思地摩挲著那只漆木盒子。

  「小姐?」

  「只能靜觀其變了,但願不會節外生枝。」

  「佛祖保佑。」小果立刻雙手合十,閉眼祈禱。

  風雰見狀忍不住失笑。

  小果睜眼看到小姐臉上來不及收起的笑意,撇了撇嘴,道:「小姐,這有什麼好笑的?」

  「我只是覺得求人不如求己,更何況你臨時抱佛腳,佛祖也懶得搭理你。」她調侃道。

  「那我就多說幾遍,佛祖感受到我的誠心,自然會搭理我了。」小果又閉眼祈禱,口中唸唸有詞。

  風雰仔細聽來,說的竟是「保佑老爺早點回府,我們早點離京」,臉上的笑意更盛,心中卻是有些擔憂,他們一家真的能夠如願離開京城嗎?

  直到夜幕降臨還沒看到父親歸家,風雰心中的憂慮更勝。

  好在沒多久,喝得爛醉的風轍終於被身強體壯的大壯給背進府門,她提了一天的心這才落了地,她趕緊吩咐小果將醒酒湯端上來,接著去服侍醉酒的老父親。

  第2章(1)

  三天後,風轍因宿醉而不適的身體終於完全恢復,父女二人在他們所雇「風遠鏢局」的保護下,馬車緩緩駛出了京城的東門,踏上了返鄉的歸程。

  即使是舉家離京,整理出來的箱籠也不過才兩輛馬車便捆結實了,一些小的隨身包袱則分別收在各人的手邊。

  除了裝箱籠的馬車,風家另外還有三輛馬車,一輛是家主風轍乘坐,一輛則是風雰和她的貼身丫鬟小果乘坐,還有一輛則是途中讓隨行的家僕雜役輪流休息所用。

  快馬加鞭趕路,一直到離開京城幾百里,風轍父女的心才終於完全安了下來。

  平安無事了,他們終於遠離京城那個危險的地方。

  「爹,這樣看來冀王人還是不錯的,送咱們那麼大一份程儀呢。」

  看著眉開眼笑坐在自己身邊的寶貝女兒,風轍臉上的表情也是隨意而輕鬆的,「你這丫頭真真是見錢眼開。」

  「錢可是好東西。」

  風轍便忍不住教導女兒一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風雰斂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對父親道:「女兒沒偷也沒搶,這是您的學生送的嘛。」

  「還好是咱們虛驚一場,為父真怕那冀王看中你。」至今想來他猶覺得後怕,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若是嫁入皇家,尤其是嫁給冀王那樣性格的男子,他恐怕會夜夜不得安枕。

  風雰一笑,「瞧爹說的,以女兒這樣平凡的面貌,怎麼可能入冀王的眼。」

  「在爹眼中,雰兒是天下最好的。」

  「在我眼中,爹也是最好的。」

  父女倆互相誇獎對方,然後相視而笑,好一幅父慈女孝,父女親和的歡樂畫面。

  風轍拍拍女兒的手,道:「趕了幾天路,為父這老胳膊老腿兒可受罪了,好在咱們接下去的路程可以不用這麼趕了。」

  風雰點頭,笑道:「是呀,咱們終於可以以遊山玩水的心情和速度返鄉了。」

  「出門在外,你也收斂一下性子,不可太野。」

  「女兒曉得。」

  在風轍看來,他的寶貝女兒什麼都好,唯有一樣,便是有時候行為舉止不像個姑娘家,不過除了這點之外,女兒做人行事再沒可議論之處,他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在他與妻子的教導下,女兒的性子養得極好,回鄉之後,他一定要仔細幫女兒挑個滿意的夫婿,也讓妻子在天之靈得到寬慰,不必再憂心女兒的婚事。

  雰兒今年十八了,若非妻子在女兒及笄之年過世,女兒也不會因為守孝三年而蹉跎了年華。

  想到妻子,風轍的心憂愁起來,妻子因病亡故,讓這原該是一家三口返鄉的溫馨場面,如今只剩下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

  「爹……」

  風轍回神就看到女兒擔憂的眼神,不禁笑了下,「沒事。」

  「爹,你又想起娘了?」

  「是呀,」風轍也沒瞞著,「如果我能早一點辭官的話,你娘就能跟咱們一道回去了。」

  「娘一直跟咱們在一起的。」

  風轍點頭,眼睛忍不住從車窗往車隊後面看了一眼,妻子的靈柩就在後面,他們也算是一道回鄉了。

  風雰也跟著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後掀起車簾問道:「到下個驛站還有多遠?」

  「還有十幾里路就到了。」

  她看了看天色,便道:「到時咱們便在那處官驛投宿吧。」

  「是,小姐。」

  見女兒放下車簾,風轍忍不住問了聲,「今天這麼早就投宿?」

  風雰撒嬌地依偎到父親身邊,「這幾天路趕得急,爹累了嘛,咱們今天就早點投宿,明天開始晚上路,早歇腳,這樣就不辛苦了。」

  「還是有女兒好哇。」風轍忍不住笑了。

  「那是,我是爹的貼心小棉襖嘛。」風雰表情很得意。

  風轍畢竟上了年紀,如今已近古稀之年,身體有些吃不消,這樣的長途跋涉下,他在跟女兒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又在馬車的顛簸中昏睡了過去。

  風雰小心地拿了薄毯給父親蓋,便安靜地坐在一邊守著。

  她是心疼父親的,若不是為了她,他老人家原本不必這樣緊趕慢趕,好在從明天開始他們便可以慢慢走了。

  車隊轆轆地行駛在寬敞官道上,不時會揚起一陣陣黃塵,風雰從車窗朝外看,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離開了京城,就像鳥兒出了牢籠,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時間過得極快,在風雰看著遠處的一座山巒的時候,大樹已經到車外回話,「小姐,驛站到了。」

  風雰回頭看了下仍睡著的老父親,不由得微微一笑,低聲道:「先讓大家進去安置吧。」

  「是。」

  她回過身,猶豫了一下,才伸手推推父親,輕聲喚道:「爹,我們到驛站了。」

  喚了幾聲之後,風轍終於醒來。「到了?」

  「嗯,你先別急著下車,才剛醒,先坐一下,女兒再扶你下去。」

  「好,為父聽雰兒的。」

  風轍雖已辭官,但因擔任太傅多年,又曾是翰林大學士的身份,驛站的官吏皆不敢怠慢,故而他們這一路行來,倒也不曾受過什麼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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