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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湛露    


  「搬家?」她更加不解,這好好的丞相府不住,要搬到哪兒去?

  見她皺眉,他起身來拉她,將她扯到屋裡去。

  「近日京中要來個對頭,我想了想,不好和他力敵,還是避一避風頭為好。」

  「對頭?」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就不曾見他用這個詞形容過什麼人,而且這對頭竟然強大到能逼得他搬家的地步?「你想搬到哪裡去?」

  他說出心中的盤算,「先去龍城吧。你也好久沒見你娘了,正好帶一修回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我心中一直有個心願,就是和你出海走一走,但是這些年忙於官場政務,實在無暇去享清福。現在好了,我們可以先去東嶽國,當年我有個表姐嫁到那邊去,我可以去看看她,然後再去西嶽國——」

  丘夜溪聽不下去了,打斷他的話,「到底是什麼對頭?讓你怕到這個地步?」

  曹尚真苦笑道:「倒是不怕,只是不想正面為敵。這個人說起來和我們曹家有點淵源,當年爹在朝為官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王爺,卻很看不慣爹,幾次在陛下面前進言要罷爹的官,多虧爹機警,才躲過那幾劫。然後爹又略施小計,騙得陛下將他送到南陽去鎮守,一走就是十幾年。」

  她思忖著,「這麼說來,他是皇親?可是他不曾和你交過手啊。」

  「他是陛下的幼弟,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是當年被我們曹家陷害得離鄉背井,肯定對我曹家懷恨在心。而且看京中現在的局勢,陛下正想盡辦法削弱我在京內京外的權力,調他回京一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想了想,回答道:「陛下是想,萬一他不幸駕崩,就仰仗這位龍四王爺一邊輔佐太子,一邊壓制你?」

  「聰明。」曹尚真笑贊,「但我怎麼可能給對方這種機會?到時候他若隨便捏了個罪名就要抄我的家,這麼多寶貝金銀,難道要白白便宜了國庫?還是趁早轉移為妙。」

  「你還怕敵不過他?」丘夜溪才不信。她的丈夫豈是見陣就逃的膽小鬼?在朝中風風雨雨有十年,被他踩得不得翻身的對手,可是如車載斗量一般。

  「此時不同往日,陛下已經下定決心要將我定為頭號謀逆重臣,又費心地要將我法辦。我這麼好的臣子,應該為陛下分憂,早早功成身退,去過我的清閒日子才對。」他邊說,不忘關注收拾物品的進度,隔著窗戶對外喊了一聲,「那個青花大缸不要空著裝,容易晃,多放點東西進去,也可以一次多搬一點。」

  丘夜溪雖然知道眼前局勢很不一般,但看他一副守財奴的模樣也不禁想笑。

  其實做不做丞相或是兵部尚書,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她這個忠臣良將之後,自從嫁了曹尚真,也曾想將他變成忠臣,可惜試了數次後發現全無作用,只好作罷,只要大節不亂,小事……就隨他做主。

  換個角度想,他肯丟下名利之爭去過清閒日子,倒讓她鬆了一口氣。這些年她一直為他擔驚受怕,生怕會出現一個比她要激進的忠臣,拼著命來殺他,那就防不勝防了。

  「你這樣在府中折騰,不怕陛下在宮中得到消息嗎?」她又問。

  曹尚真卻詭異地一笑,「當然不怕,就是要讓陛下知道。」

  「為什麼?」

  「陛下的本意也不是想將我們全家趕盡殺絕。既然我有隱退之意,陛下也好放心,說不定還會給我們準備盤纏銀子,送我們上路呢。」

  丘夜溪哼笑道:「說走就真的能走?這事恐怕不那麼簡單。」

  這一次還真讓丘夜溪說中了。自從曹尚真真想掛宮隱退的消息傳出,曹府比以前更加熱鬧,京中的大小官員,齊齊跑來見他,一個個苦口婆心地勸他留下。

  這個說他是朝中巨擘,一走就會天下大亂。

  那個說他勞苦功高,無人可替,若是走了,國將不國。

  還有人說陛下是他為如手如足,他們視他如衣父母、啟明之星,若是他走了,再無人可以為他們引路指明。

  曹尚真則不急著否認,也不急著承認,只是態度曖昧地說一些感謝之詞,再對眾人表達了一番重任在肩,不會懈怠的決心,客客氣氣地將一班臣子們送出府邸。

  並不是他不想表態,而是他若表態,朝內真的要大亂了,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不能表態,因為他最大的對手——皇帝,還沒有正式發話呢。

  所以,他必須等。

  果然,在他等了兩天之後,皇帝要召見他的旨意就來了。

  一入宮門,皇帝難得沒有像往常一樣躺在床榻上,而是斜斜地靠在龍椅中,雖然虛弱,但是龍威依舊不可小覷。

  「尚真,聽說近日你很忙?」皇帝慢慢開口,目光中卻透出一股逼人心底的厲光。

  曹尚真笑著聳聳肩,「微臣家中倉庫的東西年深日久,有些已經發霉了,所以微臣想拿出來曬一曬,沒想到這點小事也驚擾了陛下?」

  「原來只是這樣……」皇帝噙著唇齒中的寒意,淡淡道:「上次我和你提到,問你是否有意再娶一房,你可曾想過?」

  聽皇帝舊事重提,他就知道這件事背後一定有鬼,不過仍然漫不經心的回答,「微臣家中已有嬌妻,嬌妻乃是河東獅,微臣不敢另娶。」

  「那就休了那個河東獅,朕可以給你做主。」

  曹尚真本事想以玩笑的口吻搪塞過去這件事,可現今聽皇帝的口氣如此嚴峻,他便知此事著實不妙。

  於是他收斂起笑容,認真回道:「陛下是在和微臣開玩笑嗎?夜溪自從嫁給微臣之後,雖然說不上有多賢惠,但是從無大錯,和微臣也說得上是舉案齊眉,情比金堅,微臣怎麼可以休了她?」

  「因為朕以為,夢嬌更適合做你的妻子。倘若你娶了夢嬌,朕保證你今日的榮華富貴還會是明日的榮華富貴。」

  聽到這一番話,曹尚真終於明白皇帝在打什麼算盤了,一方面在政事上給他施壓,另一方面又想用親情來拴住他的心。

  他淡淡一笑,深深長揖,「多年來,陛下對微臣很是照顧,微臣銘感五內。陛下平日所說所做,微臣均奉為天命,不敢怠慢。只有這件事,事關微臣一生所愛,只能讓陛下失望了。

  近日微臣也覺得官場上之上多有心力交瘁,力所不及之時,很想和陛下告假。如今看來,若是必須犧牲夜溪換得我後半生的榮華富貴,那微臣只好徹底辭官了。不能再報效國家,侍奉陛下,是微臣的大憾,也望陛下保重龍體,萬事平安。」

  說罷,他跪下雙膝叩首,然後也不管身後的皇帝是怒是急,便徑直踏步邁出殿門。

  第2章(2)

  突然掛官而去,曹尚真知道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宮中的太監宮女,都是耳目口舌,只怕到明天清早上朝的時候,朝中所有大臣都會知道他和皇帝的對話。

  於是他一回到家,就下了命令,「東西無論清點了多少,都一律封箱裝車。」

  奇怪的是,按這個時候,丘夜溪應該在家中,但他卻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叫過來人問:「夫人呢?」

  「夫人剛剛收到一封家書,在小少爺的書房中,像是……很不開心的樣子。」

  一個丘夜溪身邊的侍女小聲回答。

  什麼家書會讓妻子不開心?曹尚真急忙奔去兒子的書房,才到門口就意外地看見她正緊緊抱著兒子,一隻手攥著一張信紙,像是在低低啜泣。

  打從他認識夜溪以來,就不記得她曾為了什麼事這樣傷心,驚得他急忙奔進屋問道:「夜溪,出了什麼事了?」

  曹一修被母親抱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卻動也不敢動一下,只好努力抬起頭,替母親回答問話,「龍城來信,說外祖母病重,要娘趕去見最後一面。」

  一聽是這件事,曹尚真反而鬆了口氣,柔聲安撫,「既然是岳母大人病重,是該回去看看,明日一早我就陪你上路。」

  「不行,你不能走。」丘夜溪擦掉眼角的淚痕,輕輕鬆開兒子,正色對他道:「朝中事情還有很多等你處置,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了。」

  「從明日起,就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要我處置了。」他輕鬆地擺擺手,「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剛剛和陛下辭官了。」

  「辭官?」母子倆異口同聲地驚呼。

  曹一修更是脫口而出,「爹,你不當丞相了嗎?難道你要當攝政王?」

  曹尚真好氣又好笑地刮了下兒子的臉頰,「真是口無遮攔。這種話以後連在家都不准說,否則給人聽見了,你爹被定個謀逆大罪,以後你就得在天牢過一輩子,別想再吃糖葫蘆了。」

  知道自己說錯話,曹一修吐了吐舌頭,見父親使了個眼色,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溜下母親的膝頭,跑出房去,還貼心地將房門關好。

  倚著妻子坐下,他接過那封信看了看,說道:「生老病死是人生難免,陛下號稱「萬歲」,卻連百年都難熬得過。所以你也不要太懊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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