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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金萱    


  第四章

  當年雖然兩人還沒有去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但由於簽了結婚證書,所以離開他後,她還是慎重其事的填了離婚協議書,簽上名字、蓋上章,郵寄出去後,才坐上南下的火車,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晃到台中。

  她不知道李嘩會不會找她,也許會,也許不會,所以在離開他的第一年裡,她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兩、三個月便換個城市居住。

  也不知道是她躲藏得太好,還是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找她——她覺得後者的機率比較大,反正從那一別之後,她便沒再見過他,也沒有聽聞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她以為以他時常出席各類各人眾集的公開場人口,也許她會有機會在電視新聞裡瞥見他的身影,但是並沒有。

  然後過了幾年,就在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會再見到他時,他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面前,嚇得她三魂七魄一瞬間飛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拖著驚慌失措的身體,連滾帶爬的逃離他的視線。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反應為什麼要這麼大,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說不定他和安妮小姐的孩子都好幾歲了,她這個曇花一現的前妻,幹麼要用這麼誇張的反應來使兩人的重逢變得如此尷尬?一句「好久不見,你好嗎」她是不會說嗎?

  「你這個大豬頭,笨啊!」一於提著皮包,一手舉起來敲打自己的笨腦袋,湛娜對自己拚命躲著李燁的行為感到不解,以及後悔。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不會在突然從好友力雅口中聽見「李燁」這個名字時,就遠離「力雅的店」,也不會在之前因為去探望失去記憶的白凌,從白凌和塗聖的家裡出來乍然撞見他時,像是作賊心虛般的轉身就跑。

  她又沒有做錯事,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到底為什麼要跑呢?真是莫名其妙。

  邊想邊走進騎樓,湛娜停在她所居住那棟公寓的鐵門前掏鑰匙開門。

  鑰匙插進鎖孔中轉動,「喀」的一聲,鐵門應聲而開。

  她一邊從鎖孔中抽出鑰匙,一邊推開鐵門跨進門檻內,反身想將鐵門關上時,一道人影迅速的朝她罩來,一隻大手瞬間搗住了她的嘴巴。

  一陣寒意迅速竄過背脊,她因恐懼而渾身僵硬,雙眼圓瞠,面無血色。

  「如果你能答應我不逃跑、不尖叫,我就鬆手放開你。」

  那人在她耳邊沉聲說道,而她卻因為太過驚惶,一時間沒認出對方的聲音來。

  他又道:「好的話就點個頭,湛娜。」

  湛娜?這個歹徒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他——

  她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終於注意到他的嗓音和某人很像,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用手搗住她嘴巴的人。

  李燁?

  竟然真的是他?!

  心有餘悸的驚恐與憤怒,讓她瞬間變得力大無窮,用力的將他的手從自己嘴巴上拉扯下來,氣急敗壞的轉身,然俊用力的推打著他的胸膛,每推打一次就朝他咆哮一句。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嚇我,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你這個混蛋!大混蛋!」

  「如果我不這樣做,說不定你又會像剛才一樣,瞬間溜得不見人影。」李燁強硬的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你躲我也躲得夠久了吧?」

  被他這麼一說,湛娜憤怒的氣勢頓時像消了氣的皮球般的軟了下來。

  一陣沉默後,她目光游移的看向他處,轉移話題問道:「是誰告訴你我住在這裡的?」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

  她看向他。「力雅或齊拓,我猜是齊拓,對不對?」齊拓是力雅的丈夫,同時也是他在台灣的好友之一。

  他日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問:「你為什麼要跑?」

  她微僵了—下。「我哪有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我說的是之前。」

  「喔,因為我臨時想到一件急事。」她輕描淡寫的胡扯。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她聳肩,突然靈機一動的覺得這是個從頭來過的好機會。

  她若無其事的開口,「好久不見,你好嗎?」

  「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不見,你只有這句話想對我說嗎?」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湛娜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被他毫不猶豫又精準的說出日期給嚇呆了。

  他怎麼可能會記得這麼清楚?難道他跟她一樣,在遇見對方之後,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們有多久沒見了,這才發現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這個數字嗎?

  她這樣想著,感覺心臟跳動得是那麼的用力,情緒是那麼的紊亂無法控制。

  她到底是怎麼了?根本就沒必要為他的一句話反應這麼大,她必須冷靜下來!

  「尊夫人好嗎?」她問道,同時用這方法令自己冷靜。他是個有婦之夫,是別人的老公,她一定要切記這一點。

  「這個問題你比我清楚。」

  「我比你清楚?」她呆了一呆,朝他皺緊眉頭,「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夫人好不好呢?」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

  「我問的是你的夫人,你幹麼扯到我身上來,你——」湛娜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瞪目結舌的看著他,整個人被剛才從腦中一閃而逝的想法嚇呆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在告訴她,他的夫人、他的老婆就是她吧?他們明明在五年多前就離婚了呀,她怎麼可能還會是他老婆?不可能的。她面無血色的吞嚥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你——」她覺得喉嚨發緊,幾乎無法正常言語,「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是什麼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一下,努力將自己從迷惘中拉扯出來。

  「不懂嗎?」

  她看著李燁,搖搖頭。

  「不懂就算了。」

  「李燁!」她錯愕的瞪著他,遏制不住的朝他叫道。

  「我在外面守株待兔了三個小時,連晚餐都沒有吃,煮東西給我吃。」他突然改變話題,然後便拉她往樓上走。

  「等一下。」她將他扯住,「你先把話說清楚。」否則她的腦袋一定會為了想這件事而想到爆的。

  「你先煮東西給我吃,」

  「李燁!」

  「先煮東西給我吃。」他強勢的要求。

  「我又沒有欠你,為什麼要煮東西給你吃?要吃自己去外面吃!」她氣憤的道。

  他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說:「你確定你沒欠我嗎?」

  湛娜突然啞口無言。她真是個大笨蛋,竟然自掌嘴巴,她怎會沒欠他呀?她欠得可多了,八百七十五萬九千元,而且還沒包含利息。

  她恢復冷靜的告訴他,「這幾年我有了一些錢,雖然距離欠你的金額還有一大段距離,但是我可以先還你一部份錢。」

  「煮東西給我吃。」他置若罔聞般的對她說,然後繼續拉她往樓上走。

  形勢比人強,她這個欠了人家一大筆錢的人能說什麼?只能認命被奴役了。

  爬上三樓,走到家門前,她拿出鑰匙開門、推門,走進屋裡丟下手中的皮包,就直接鑽進廚房煮東西,想著能夠愈快打發他走愈好。

  「我不吃泡麵。」李燁跟進廚房,在看見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包泡麵時,開口道。

  「我家只有泡麵。」湛娜回頭看他,一臉不想吃就拉倒的表情。

  「你平常都吃這些不營養的東西嗎?」他一臉不贊同的皺眉。

  「我平常都吃外食,這只是備用宵夜。你到底要不要吃?不要的話我就不煮了。」

  「沒有別的東西嗎?」

  「沒有。」

  他勉為其難的歎氣。「那就沒辦法了。」

  「怎麼會沒辦法,你可以到外面去吃,不管你想吃什麼,外面應有盡有,包君滿意。」她雙手盤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希望他趕快走,最好現在就走。

  「我吃泡麵。」他改弦易轍,倏然決定道。

  她生氣的瞪著他,氣自己的希望落空,更氣他的能屈能伸。以他的財富,不管他想吃滿漢全席,還是海陸大餐都可以,他幹麼要委屈自己待在這裡吃泡麵呀,真是讓人生氣!

  「出去!」她惡聲惡氣的趕人,「我的廚房已經夠小了,不要待在這裡擋路。」

  可李燁卻突然揚唇微笑,似乎很高興自己能將她惹火,害她氣得差點拿鍋子砸他。

  她背過身不再看他,免得自己將意念化為行動。

  她拿了鍋子裝水,再把裝了水的鍋子放到瓦斯爐上,打開瓦斯,煮泡麵給他吃。

  將煮好的泡麵端到客廳給李燁吃,湛娜回到廚房裡,一邊刷洗煮泡麵的鍋子,一邊命令自己冷靜的思考他到底想幹麼,以及自己該用什麼態度面對現在的他。

  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沒見,他的模樣幾乎沒變,只有頭髮變長了,然後將長髮用髮束束在頸後,這樣反而更加突顯他深邃的五官,添增他異國風情的天生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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