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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芳妮 7月4號天氣晴,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高掛天空的艷陽發狠的在空氣中掀起一波波的熱浪,逼得每個人滴下豆大的汗珠—— 除了龔昕樂之外。 神情恍惚的她走出了戶政事務所,絲毫感受不到一點點的熱氣,反而有種椎心刺骨的寒意不住的自背脊升起,蔓延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為什麼?明明這天氣該死的熱到一個不行,但她的心卻要命的宛若凍結在冰窖中,停止跳動? 還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T牌婚戒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讚賞眼光—— 一如當年結婚,他替她套上這鑲著一圈碎鑽的T牌婚戒時所引起的讚歎激賞一般。 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的驕傲與幸福,彷彿有了這指上的承諾,她就擁有了全世界,人生再也沒有遺憾。 但誰會想到…… 龔昕樂微揚起她蔥白纖細的手指,垂眸看著依然耀眼的鑽戒,唇畔卻掛上了一抹酸澀的苦笑。 三年的婚姻,她一直以為自己總算圓了她人生中最大的夢想,嫁給了她從小就愛著的男人,成為她一直渴望的齊太太。 結婚時,她幻想著從此以後能夠像電影、小說中的情節一樣,跟自己深愛的男人共築家庭,替他生下一兒半女,然後牽著彼此的手共度一生。 可她忽略了一點——他從來沒有愛過她,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 多可悲的事實啊!而她被自己一廂情願的愛情給蒙蔽了眼睛,誤以為只要她當上了齊太太,所有曾經有過的誤解跟爭吵都會消失,從此他就會改變態度,認真的喜歡她、愛她。 他是改變了,不過看她的神色卻是從以往的嘲弄變成了冷漠。 在她腦中建構的幸福家庭從來就沒有實現過。 結婚三年,他對她視而不見,甚至懶得找藉口去掩飾他徹夜不歸的囂張行徑,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子,可要見到他比婚前更加的困難。 她常常流著淚趴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直到天明,然後孤獨的悠悠轉醒。 這三年來,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她過得好辛苦。 就算她想盡辦法想要接近他,得到的也總是他冷漠的拒絕。 從小到大,她可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富裕的生活與父母的寵愛,讓她這個獨生女要什麼有什麼,父母總是盡其所能的滿足她所有的願望。 而她也的確一直生活在隨心所欲、唯我獨尊的生活中——除了面對他的時候。 他——齊夢槐,她從小愛到大的男人,有張俊美得不像話的臉與聰明得不得了的腦袋,雖然不是豪門之後,但渾身卻自然散發出一種尊貴的威嚴,宛若自畫中走出的王子,輕易的在他們初見的第一眼就擄獲了她幼小的芳心。 是啊,他是她的白馬王子,但她卻從來不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她怎麼都搞不懂,為什麼她越是努力想接近他,卻反而將他推得越遠? 即使她好不容易成為他的妻子,也只是在身份證上佔了一個位置。三年了,他從來沒有碰過她一根寒毛,讓她在面對父母公婆頻頻關心她肚皮動靜時,只能強顏歡笑的把眼淚往肚子裡吞。 她又不是單細胞生物,可以無性生殖,憑一己之力就可以蹦出個孩子來。 她多麼希望可以成為一個母親,想要為自己深愛的男人生育孩子。 但他卻狠心的用淡漠摧毀了她的盼望,然後又用「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徹底的斬斷了她僅存的希冀。 她的心累了、冷了,卻還是無法完全死寂。 看著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在她胸口翻滾的依然是滿溢的愛意。 曾經,她是他的妻子。 但在今天,晴朗的7月4號,她的心卻被烏雲漫布著,美國獨立紀念日,也是她自婚姻關係中獨立的日子。 在結婚紀念日的同一天,她離婚了。 第1章(1) 她呆坐在客廳中,原本熟悉的一切此刻突然變得好陌生——就像站在面前的他一樣。 僵滯的空氣凍結在他們四周,沉凝得讓龔昕樂幾乎窒息,無法呼吸。 高大的身影一如以往的忽視她,自顧自的動作著,一會兒走進書房——那裡很久以前就成為他歇息的房間,一會兒又走了出來,這次他拖著一個笨重的行李箱,然後在經過坐在沙發上的她面前時微微一頓,但旋即又邁開了步伐。 「就這樣?」連句再見都不說?龔昕樂咬緊了下唇,忍不住打破沉默問。 高大身影止住了去勢,低沉的聲線緩緩在窒悶的空氣中響起,「我會找時間把剩餘的東西搬走。」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熱氣熏酸了雙眼,輕顫的聲音難掩龔昕樂激動的情緒。 齊夢槐沉默著。 「三年的夫妻生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徹底撇清?」她的心宛若被撕裂般的劇痛著,可是從頭到尾對這段日子心碎依戀的就只有她,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但面對這一切,為何卻還是狠狠的刺傷了她的心? 「別這樣。」他的語氣透露著不耐。 「我怎樣了?我一直以來努力當你的好妻子,努力的想要討你歡心,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真的不懂,難道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你沒有錯。」只錯在不該愛上他。 「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龔昕樂起身走向他,緊抓著他胸口的衣衫追問,美目因滿溢的淚水而異樣的燦亮。 「這些我們不是都討論過了,我不想再重複這個話題。」齊夢槐皺眉,心中升起一閃即逝的歉疚。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不在乎?為什麼連假裝難過一下都不肯?」情緒激動的她咬緊下唇,抓著他衣衫的雙手不受控制的輕顫著。 齊夢槐微微瞇起了黑眸,淡淡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這句話!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的愛啊!她硬生生的吞回了後面的話,不想在最後連自尊都蕩然無存。她斂容要求,「我要你履行我們的離婚協定。」 齊夢槐犀利漆黑的眸子瞅著她,那森冷的目光讓龔昕樂的心又刺痛了下。 「你一向如此,你想要的東西,就非要得到手對嗎?」即使不擇手段。他冷冷的道。 「想要的東西,本來就該用盡心力去追求,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不屑的厭惡感? 「是啊,龔氏企業的小公主又怎麼會有錯的時候呢?」他嘲諷的牽起唇角。 「齊夢槐,你怎麼可以這麼討厭我?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娶我?為什麼——」她嘶聲質問。 齊夢槐英俊的臉龐一沉,眼神更黯冷了些,「為什麼娶你?背後的理由你最清楚不是嗎?」 她眉頭輕擰,「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夢槐哼笑了聲,嘲弄的道:「裝無辜,這是你另一個拿手好戲。」 「我沒有,我龔昕樂從來就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他為什麼總是要誤解她? 齊夢槐收起了唇畔的嗤笑,面無表情殘酷的道:「你是怎樣的人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們以後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他冷酷的和她劃清界線,就像是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了她早已流血的心窩,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恨。 恨他的無情,恨他對她的羞辱。 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滴落,愛恨交織的滋味,今天她徹底的嘗到了。 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掛滿淚珠,齊夢槐的眸底閃過一抹短暫的軟化,但很快的又恢復冰冷的表情,「收起你的眼淚吧,這不符合你的形象。」驕傲的公主一向只會讓別人流淚,自己何曾傷心落淚? 龔昕樂咬緊下唇,用手背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顫抖著唇瓣,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道:「我不哭,哭不能解決問題,我不哭。」 看她纖瘦的身軀因為強忍淚水而顫抖著,再次觸動了齊夢槐內心深處的柔軟,但想起她曾經對其他人做過的殘忍事跡,他的心就自動的冷硬了起來。 「我走了。」無視她的痛苦,他冷淡的道。 「你不需要離開,我說過我什麼都不要。」尤其是這棟房子,帶給她的只有寂寞冷清的回憶,不值得留戀。 齊夢槐一頓後道:「要怎麼處理這房子,你決定就好。」背過身,他邁開了步伐。 「老公。」見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她心慌的扯住了他的手臂,沒用的放低了姿態。 「我們已經離婚了。」他毫不留情的提醒她。 龔昕樂一震,遲疑的鬆開手,美麗的臉龐佈滿了哀痛,苦笑道:「我知道,7月4號,我的人生因為這個日期而大喜大悲過,我怎麼會忘記。」 「不過——」她揚起長睫,絕望的雙眸中又帶著一絲堅定,「別忘記,你答應過我,若我願意跟你離婚,你就……讓我成為貨真價實的齊太太一次。」咬咬牙,她逼自己不顧羞恥的提出離婚協定的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