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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連清 於攏雲閉了閉眼後,再道:「對了,你若離開『於家莊』,那我要怎麼對蝶花神醫交代?」 「交代?」簡僕兒眨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說道:「依你傲驕的個性,怎麼會想到交代這種事?我不認為你會在乎我神醫師父的想法,你也不用給他交代吧?」下一瞬,她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也很希望盡快擺脫我吧?那就別再拖拖拉拉的,起來喝藥汁了。」道完,她硬是轉身要退離他的懷抱,否則跟他「黏」太久,怕色心大起的自己會主動對他做出不該做的事。 簡僕兒找階梯要走上浴池。 「呀!」她才走沒兩步,突然低呼出聲,腦袋瓜子被往後一扯,痛呀!誰在扯她頭髮? 一回首,這才發現她的一綹烏絲居然與於攏雲的一綹黑髮打結糾纏在一起。落水的她,髮辮早已散開,就因為飄散在水面上,所以跟他的長髮纏住了。 「怎麼頭髮打結了呢?」她說道。 「結髮了。」他也訝異兩人的髮絲竟會纏在一起。 她立刻道:「快點解開相纏的頭髮啦!快點,我們已浪費太多的時間了。」 浪費時間?於攏雲濃眉一鎖,霎時,他一手捉著她的一綹青絲,另一手則捉住自己的一綹黑髮,用力一扯,將打結的髮絲硬是扯斷開來。 「這樣你滿意了吧?」他冷森地說道。 她呆了呆,是該滿意,可看著斷了連結的頭髮,她的心為什麼突然間好酸、好疼、好……難受? 第5章(1) 一大清早,隸屬「天遠閣」的女婢與男工奴才們各自起床、盥洗、用過早膳,接著,就開始忙碌起來,做著屬於自己本分的工作。 修剪花樹的男工爬上爬下地照顧所有花木,務必保持翠綠新鮮的姿態,而在樓閣廳房裡打掃的女婢們也來來回回地擦拭門窗,灑掃整理,要讓「天遠閣」保持著優美的環境。這是「於家莊」奴僕們的例行性工作,而有著僕人身份的簡僕兒也都會參與打掃,三年來不曾例外過。 就因為簡僕兒在於家是認分地當著僕人,所以贏來許多友誼,只是一種米養百樣人,一直看她不順眼者也大有人在,簡僕兒是知道的,但她無法改變他人的想法,所以也就任由對方討厭她,但幸好討厭她的人都只是逞逞口舌之利,並未做出實質傷害的事情來,她們終究會忌憚於攏雲,每個人都清楚簡僕兒是於攏雲親自帶進「天遠閣」的,不敢對她太過囂張。 不過,她就要走了,她要離開「於家莊」了,她不會再是爭議人物了。 於攏雲的身體已經康復,她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至於「一線桃花」是怎麼出現且為什麼會毒害到於攏雲,雖然至今仍然無法解答,不過真相的找尋於攏雲自己會負責,她沒有立場去管,現在的她該為自己而活,她該要衝出於家的牢籠了,她壓抑三年想要自由翱翔的心思總算可以放縱開來,她該開心地尋找自己的新人生才是。 只是,她還是起了躊躇。都是那日在溫泉池子時,她直截了當地跟於攏雲報告要離開的決定,結果於攏雲不僅不祝福,還怪怪地用了一些說法像是要「留住她」,這導致她的心情也跟著怪怪了起來,要走的決定因此而猶疑。 哎呀呀,好煩好煩,不想了,不要多想下去,她的個性不適合思考太多複雜的狀況,她只要想著自由,不要跟著於攏雲一輩子,也不會當他的妻子就好。 簡僕兒已經見識過於家男人個個多情的狀況,每個少爺都是三妻四妾地娶進門,這些於家男人的妻妾們都只是維持表面和平,其實常常在爭寵、在暗鬥,連她這麼魯鈍的人都能看出女人們檯面下的風起雲湧,那依她個性,若與人斗肯定慘輸,萬一再有婚約枷鎖困住她,她離不開於家,到時候只能待在「冷宮」裡自憐自艾,那就太淒慘了。 雖然於攏雲因病尚未娶妻,但痊癒後的他,大概很快就會娶妻納妾了。 「僕兒,你真的要走嗎?怎麼你要離開於家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呀?」拿著木桶子走過來的江琴問著好朋友簡僕兒,她們同樣是「天遠閣」的僕人,共事三年,交情還不錯,不過幾日前「天遠閣」卻開始傳散簡僕兒要離開於家的消息,她憋了大半天的話,終於忍不住吐出問她。 「是真的,沒騙人,而且我要走的消息是我自己講的,所以沒有錯。」簡僕兒平靜地回道。她為了不想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因此故意放風聲出去。 「是你自己說的?」江琴一怔,確定好朋友是真想離開,她悶了。江琴是有簽下賣身契的僕人,所以無法隨便離開於家,但僕兒似乎沒有受到於家的任何限制。其實她是怎麼來到於家的,沒人知道內情,只知道她是被四少爺帶進來,且專司熬藥給他喝,而且四少爺這三年來在僕兒的照顧之下,易生病的身體居然康復了,現在健壯如牛。 「所以再過一個多月,我就得跟你道別了。」僕兒再道。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走呢?在『天遠閣』裡不是待得好好的?我還以為我們能一直當朋友呢,你若離開,我會很難過。」 簡僕兒笑一笑,因為她想做自己呀!愛飛翔的她想學蝶花師父一樣四處遨遊。哼,師父他呀,把烏孫命寶交給皇太子,把她交給於攏雲,之後自個兒就又五湖四海優遊去了,她已三年沒見過蝶花師父,「花蝶谷」也無他蹤跡,只曾聽說過蝶花師父在某處妙手救治了誰,但派人去找,卻又無蹤,這三年裡,蝶花師父只有請人捎信給她,告知在「花蝶谷」照顧命寶和她的兩位伯母以及伯伯獲取了一筆足以衣食無缺的銀兩後,也已離開「花蝶谷」。師父就是為身邊人都安排好了去處,才能自由自在地到處去。 「江琴,我也捨不得你,只是我想到外頭見見世面,只好硬下心腸跟你們道別。反正就是這樣,不要再談下去了,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的。」怕是講太多,她的心又會擺盪起來,所以乾脆左手提起木桶,右手拿起掃把,還把掃把一甩,扛在肩膀上,準備工作去。「我到客房那邊打掃,桶子我帶走了。」簡僕兒總像個男孩子般的粗魯率直。 「好。」江琴道。 「用膳時再見嘍!」簡僕兒一轉身,扛在肩上的竹掃把也劃了個弧線。 「哎呀!」誇張的驚呼聲在她轉身的同時響起,簡僕兒停止動作。她後方有人,她感覺到扛在肩膀上的掃把掃中了人。 「你做什麼?你在做什麼呀?你是故意要用掃把劃花我的臉蛋嗎?你太過分了!」尖叫聲像打雷似地一直轟出,被掃中的人捂著臉大聲叫嚷著。 簡僕兒忙著道歉。「對不住啊,香吟,你有沒有怎麼樣?沒事吧?」 「說對不住有用嗎?有怎樣你賠得起嗎?簡僕兒,你太魯莽了,而我怎麼這麼倒霉被你給傷到,你真的是——」「掃把星」三個字硬是吞回肚裡去,罵不出口,畢竟簡僕兒身後的靠山她惹不起,「天遠閣」的奴僕都知道於攏雲對簡僕兒很好的。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簡僕兒不斷地道歉,畢竟是自己把掃把掃上人家的臉。竹掃把頗硬,是很危險沒錯。 「哼,你一定是妒忌我長得美!」香吟氣呼呼地用另一種方式罵道。 看不下去的江琴開口了。「喂,你也夠了吧?僕兒都道了歉,你也沒怎樣,何必咄咄逼人?況且要論美醜,你也只是堪稱清秀罷了,僕兒可比你漂亮多了。」雖然僕兒的個性跟男孩子很像,但仍無法掩去其清麗相貌,瞧她還粗粗魯魯地把掃把扛在肩頭上,一頭長髮紮成兩條辮子,一身簡單上衣下褲的僕人衣裝,可那俐落氣質就是顯得率真又美麗。 「夠了的人是你!」香吟不滿地怒瞪多事者。「江琴,你不要以為巴結簡僕兒會有好處,打從簡僕兒進入『天遠閣』後犯過多少事啊?只是大家心腸好,不和她計較,你別以為簡僕兒就是與眾不同,得罪不起了!」雖然簡僕兒一出現就自稱是僕人,也視於攏雲為主子,還一副不想被當作特異的存在,所以舉凡掃地、端茶、雜務,她通通都願意做,也跟「天遠閣」內的奴僕吃住相同,唯一不同之處就只有她必須親自服侍四少藥喝藥,甚至四少爺還下令不准有人代替簡僕兒熬藥,更不許有人去偷窺簡僕兒熬藥,但不管簡僕兒怎麼跟大夥兒打成一片,香吟與一些同事就是覺得她假惺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