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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舒琳    


  收起眼淚,她勉強一笑,「你去吧。要小心、照顧自己。」

  「嗯。」永璇應允一聲。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他便轉身邁開步子離開她。

  不能回頭!他知道此刻絕不能回頭,於是更堅定了步伐離去。

  不要回頭!她不禁暗自祈求,因為她明白只要他一回頭相望,自己必定無法放開他。

  直到永璇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她才放任自己的淚水決堤,一點一滴地落在已開始思念他的心上。

  第4章(1)

  永璇日夜兼程,在到達杭州的前一天,由於夜色已深,人困馬乏,他便在一個不知名的小鎮,找了家看來乾淨的客棧住下。

  原本已十分困噸的他,頭一沾枕,便昏昏沉沉的睡著。

  但獨身出門在外,任憑他怎麼睡,也保持著三分警戒。是以模模糊糊之間,他意識到似乎有人在不遠處大聲嚷嚷。

  永璇翻了翻身,不耐煩地等待這陣嘈雜過去,可漸漸地,這陣嘈雜聲不僅沒平息,還開始夾著一陣陣的哀號。

  心中一人,他於脆起了身,在感覺到不擺平這事自己便不得安寧的想法下,他決定管一管這檔子閒事。

  很快地,他尋到了那發出嘈雜聲響的地方。不過,為了避免過於招搖,也為了不露出真實面目,他隱在暗處之中,靜觀情勢。

  放目望去,只見三、五個橫眉豎目、滿臉狠毒的大漢圍著一青年男子猛打,那青年男子被打得灰頭土臉,臉上嘴角血漬片片,痛得以牙咧嘴地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饒。

  「於爺,饒命、饒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像是姓于的人一身腦滿場肥,氣沖沖地問。「梁德全,你拿這些來唬弄我,坯說不是故意的!」他不用又用力地將手上的一個藍色小包袱丟在地上,那小包袱立時鬆了開來,露出黃澄澄的五、六件金飾來。

  原來那年輕的男於叫梁德全。永璇邊看邊想,可那些看來頗有價值的金飾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姓于的很不滿意?

  這個問題,下一刻他就得到了答案。

  「於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做夢也想不到這些首飾全是鍍金的假貨!」梁德全一臉冤枉愁苦的說。

  「你還不肯承認?我們幾個兄弟一路從杭州追到這裡,好不容易逮到你,你卻用這些來濫竽充數!」姓于的似乎越說越氣,手一揚又道:「兄弟們,再給我打!好教他知道想欠錢不還,又戲弄我於大富的下場如何!」

  話一落,那幾名兄弟立時又向梁德全圍了過來,梁德全害怕得不住求爺爺、告奶奶地喊叫著。

  永璇怕出了人命,又氣憤這朗朗乾坤之下,這夥人目無王法的濫用私刑,就想現身。只是念頭一轉,他眼中閃現詭異光芒,唇角微勾地隔著一堵牆,裝了個女聲扯著嗓開口——

  「小豆子他爹,你不是去通知保正了嗎?怎麼人還沒來?就快出人命了!」

  接著,他又恢復了男音。

  「小豆子他娘,保正召集人手動作是慢了些,可我看應該就快來了。」

  那夥人一聽,驚愕得面面相覷,尤其是那帶頭的於大富臉都白了。

  「梁德全,這回就饒了你。可老子警告你,盡快乖乖地回到杭州城裡給大爺我奉上銀子,否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同樣迫你到天涯海角倒時,你就用你這條小命來還債吧!」

  於大富原本想捉著梁德全一道走,但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帶著也是累贅,只能撂下狠話恐嚇一番了事。

  「兄弟們,我們走!」他手一揮,一群人立時倉惶逃跑。

  永璇見狀,不禁十分得意地現了身。自古以來,賊人就怕官兵,這個法子比自己出手,無謂的浪費體力來得好多了。

  只是他一現身,梁德全立時像見了鬼似的也不知在怕什麼,拖著蹣跚的步子拼了命地拔腿就跑。

  「喂——」永璇伸手想喚住他要他別怕,說明自己是來救他的,可沒想到一下子他人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他不禁搖頭苦笑。

  想不到自己難得紆尊降貴地多管閒事,卻落了個草草收場,連個謝字也沒得到。這令他不覺地想起了傅紅瑛。

  想來,自己還是少管閒事為妙,這一美人關難過,不也就是自己多管閒事的結果嗎?

  永璇在自怨自艾之餘,剛好覷見了地上那一包他們慌亂逃跑而遺留下來的假金飾。

  隱約覺得這包東西將來可能有用,也不想放任這樣的東西流落街頭,可能又有人會用它來使壞,於是他走了過去拾起來。

  這下子,他終於能睡個好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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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到繁華似錦、熱鬧非凡的杭州城,永璇立時覺得一路鞍馬勞頓盡消,心情大好。

  又換回了倜儻不群、俊秀儒雅的富家公子模樣,他唇角噙著一抹邪魅笑意,悠然自得地走在大街上,惹得一些迎面而來的名媛淑女掩嘴輕笑,秋波輕送,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見狀,永璇邪魅笑意依舊,眼中卻多了一絲無奈落寞。

  想這江南地帶,風景如畫,山水多嬌,可自己礙於公事,既無心也無暇遊山玩水。倘若此時能擁著紅紅到處戲水踏青,該是多麼的愜意風流。

  一思及這不合時宜的念頭,他搖了搖頭,拭去心頭那一抹麗容情影,趕辦正事而去。

  幾番問路之下,他才尋上李興所住的城郊,可是越靠近這方區域就越感覺到一股詭橘的氣氛。此處不僅行人稀少,一見生人還都投以或懼怕或鄙視的目光,和城中活躍熱鬧的情景是大異其趣。

  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這番情景必是因為陳氏疑似叫魂而死所造成的影響,心情也益發沉重。

  到了一家稱得上老舊的小門小戶前,永璇一手提著禮,毫不猶豫地扣動門環。

  裡面一聲「誰呀」響起,他冷笑了聲,不做應答,又扣了扣門環。

  「來了,來了……」聲到門也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開外、看來貌不驚人的漢子,一見到永璇似乎鬆了口氣。

  「你是誰呀?」他半開了門,眼帶警戒地問著。

  永璇有禮一笑,「敢問大叔是否姓李,單名一個興字?」

  「是啊。你找我?我又不認識你。」

  「那就錯不了了!」永璇立刻裝出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樣,立時拱手作揖,送上禮物。「小侄金永璇拜見姨父。」

  「姨父?」李興莫名其妙地接過禮物,現出一頭霧水又極力思憶的樣子。

  「是啊。小侄是您夫人陳氏的遠房親戚,一直住在京城經商營生,此番來杭州遊玩,特來拜訪。」永璇將他計劃中的說詞十分流利地說了出來。

  「遠房親戚?」李興根本想不起來妻子有這門親戚,更不知永璇說的是真是假。

  由於家中才出了事,他原想再盤問幾句,只是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永璇一番之後,發現他不止談吐有禮,還一身的貴氣,想來這樣的人絕不會亂認親戚。而且這個公子看來很有錢,單單他腰間的那塊玉就十分有價值,搞不好自己能從。他那兒撈點油水。

  這算盤一打完,李興立刻大敞了門,一臉熱絡地招呼他。「哦,原來是侄兒,歡迎,歡迎。」

  永璇俊臉上同樣堆滿了笑,只是一進門不免心驚。

  這李興才死了妻子,屋內卻一點辦喪事的跡象也無。看來夫婦兩人的感情不只是不好,簡直是一點情分也沒有,那陳氏的死,李興絕脫不了干係。

  一回神,他馬上裝作無知地問道:「姨父,姨母在嗎?不知她好不好?」他不住地引頸探向屋內,一副急切的神情。

  李興一愣,立時轉為哀戚地不住搖頭,「唉,你來得太遲了,你姨母她……她前幾天死了!」

  「死了?!」永璇表面一驚,又問:「怎麼會這樣?姨母正值壯年啊。」

  也不知是真傷心還是假好心,李興一歎,看來更加悲慼了。「她是受了叫魂的妖術死的。」

  「叫魂?什麼是叫魂?」永璇自然叉得裝出一臉無知的樣子。

  李興望了他一眼,才將叫魂是啥簡單地說了一遍。

  「這世間竟有這等妖術!」永璇驚駭地說。

  「是啊。你姨母死得好冤哪!」李興喊冤一聲,又露出傷心欲絕的神色,但永璇卻看得出來這神色有八成是假。

  「那兇手捉到了嗎?官府那邊怎麼說?」

  「官府說這案於很棘手,所以兇手是誰到現在還是一點眉目也沒有。」

  「棘手?真的有這麼難辦嗎?」永璇又問。

  「是很難辦……」李興說到這裡,為博得他同情,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永璇假意慰問一番後,故意問道:「那姨父,屋內怎麼不見靈堂擺設?」

  李興臉上閃過一絲困窘不安,很快又恢復了悲慼的模樣。「唉,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和你姨母情深,怕停棺太久,容易觸景傷情,所以很快便讓她人土為安了。」話鋒一轉,他拉著永璇的手說道:「來來來,來向你姨母上個香,好教她知道你這麼遠來看她,相信她縱使在九泉之下也會十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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