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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瑪奇朵 現在這世道,家裡的閨女誰不是十二、三歲就開始準備議親,十五、六歲就出嫁,女子大齡未嫁可不是什麼好事。 會大齡未嫁,一個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疾,或可能是家境不好沒法準備嫁妝,另外的可能就是為人奴僕,不管是哪個,只要是二者之一,這女子就配不上他這個侄兒。 信朝陵雖不喜歡叔叔這麼說她,但基於禮貌也只是淡淡的反駁,「三叔,除了她,我不會讓任何人當我的妻子,而且我年紀也不輕了,難道還要我去找個小姑娘嗎?這種事我做不來。」 「你啊你,真不知道在想什麼,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信奉善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三叔,您當年難道沒聽祖父說過,若想學有所成,就要記住一個字『專』。專精專心,才能有所得,而我只不過是按照祖父當年的話去做而已。」他微微一笑,「我只有一顆心,所以只找一個妻子,而她也是,她也把一顆心全給了我。」 信奉善聽他連老爺子的話都搬出來,想來是心意已決,也只能搖頭離開,本來想散步的心情都沒有了,然而在走回船艙之前,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朝陵,你的心是專了,但是你可知在信家大宅裡,還有一個女子也把一顆心都給了你?」 信朝陵身軀一震,驚訝的看著信奉善,「難道………」 信奉善知道他想起來了,「她還在那裡,你二嬸幾次想勸她忘了你,去尋另外一門好親事都被她給推了,假如你有一天回信家,去看看那個人吧!……也是個可憐人……」 信朝陵沉默了,看著信奉善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 *** 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信朝陵和夏謹蓮兩個人沒有在城裡多停留,而是直接雇了馬車回到那個小村子。 雖然村子裡有小周氏這樣的小人,但大多數的人都是善良純樸的,這麼久沒見,倒是很想念。 回村子的時候雖然沒有特地說,但村子裡會乘馬車的本來就沒幾個,這樣一輛馬車從村頭走到村尾,大夥兒瞧見也都知道他們回來了。 當兩人一下馬車,腳步都還沒站穩,屋子裡頭就衝出來一個人抱著信朝陵大聲哭著,「少爺啊!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去南方,你都不知道我這些日子以來天天都心驚膽跳的,就怕你出了什麼事……呸呸呸,不對,是就怕你照顧不好自己啊!」 信朝陵哭笑不得的看著洗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好了好了,我去南方是去醫病,又不是去玩的,你跟去能做什麼?」 洗硯吸著鼻涕,挺起胸膛,自豪的說著:「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少爺累的時候我可以幫忙打水,餓了我也能煮飯,還能替少爺拿藥箱……總之少爺沒了我,這次去南方不知受了多少罪啊!」 信朝陵被他誇張的言行吵得頭痛,賞了個栗爆給他,直接揮手讓他找人去:「去把秦叔和你娘找來,就說我有事情要拜託他們。」 洗硯也不囉嗦,拔腿就跑去找人,也不用多猜,這時候他爹一定在田里,他娘肯定是在屋子裡忙著補衣裳。 當信朝陵把自己的東西稍稍整理了下後,秦叔和秦嬸也趕過來了,秦嬸倒是還好,秦叔也是激動的表達了一番思念之情,才記起自家少爺似乎有事情要吩咐。 「少爺,有什麼要秦叔去辦的儘管說,秦叔雖說有些年紀,這腿卻還是很靈便的。」秦叔憨厚的笑說著。 「秦叔,我要成親了。」他先是宣佈了這個好消息。 秦叔很是欣喜,在他看來自家少爺早就該成親了,「是對門的夏姑娘吧。」語氣沒有半分的懷疑。 「是,秦叔,操辦婚禮這些事兒就全交給你了。」先謝過秦叔,信朝陵又轉向秦嬸的方向,「謹蓮那裡也沒有個女性長輩可以倚仗,她的事情可就要拜託秦嬸了。」 「放心放心!嬸子會幫你處理得妥妥當當的。」秦嬸也滿臉笑容的應答。 信朝陵見事情都安排好了,便笑咪咪的送走急急忙忙想去籌劃準備的秦叔夫妻倆。 十二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盡頭,總算要到達終點了啊…… *** 在成親吉日的前兩天,夏謹蓮聽到院子外頭有馬車停下的聲音,忍不住開門張望了下。 只見車上坐著個趕車的婆子,馬車上走下了兩位女子,一個穿著普通的背子,綁著雙丫髻,一個則是穿著菊花紫背的襖子,搭著百色的襦裙,梳著墮馬髻,臉色有些蒼白。 「兩位姑娘要找誰呢?」 那位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伶俐的站出來說道:「這位姐姐,不知道信朝陵大夫在不在呢?」 夏謹蓮雖然疑惑,但想到偶爾也會有人來請信朝陵出診,所以倒也沒有太過懷疑,「信大夫出診了,午時前恐怕不會回來,你們要找人的話可能要晚點了。」 那小丫頭跺了跺腳,一臉苦惱的轉頭對著另外一個女子說:「小姐,既然人不在,那我們是先回去,還是……」 「就等著吧!」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嗓音嬌軟,語氣卻無比堅定。 夏謹蓮看了看對方不過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乾脆的拉開了門,「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到我屋子裡坐坐,我這屋子雖然簡陋,但還算陰涼,你們等人的時候也舒服些。」 「那就多謝這位姐姐了。」 那小丫頭直爽的道了謝,連忙攙扶著那個已經有點搖搖欲墜的小姐進了屋,又問了廚房在哪,自己去燒了壺水,放了自己帶著的茶葉,倒了兩杯放在桌上。 那姑娘有禮的將杯子挪到了夏謹蓮的面前,「姑娘請喝,這不是什麼好茶,不過出門在外就請你將就了。」 小姐雖說這不是什麼好茶,但這可是今年最新的春茶了,在外面一包可是要好幾兩銀子。小丫頭在心裡咕噥著。 夏謹蓮倒是不覺得人家在自謙,淺啜了口之後就放下了杯子,笑了笑,「今年這春茶無論茶色或是茶香,也都算得上是上品二等茶了。」 在天啟,這每年的茶葉都是有分等級的,一等茶自然是上貢或是高官貴族所用,二等的只要有錢自然都能買到,只是品偕又分了上中下三品,至於末等茶則是人人都可喝得起的,而這價錢自然就賤了。 夏謹蓮跟在皇帝和太后身邊什麼好東西沒吃過喝過,這小小一杯的春茶對她來說的確算是將就喝著了。 但那個女子和那個丫頭一聽她這麼說,臉上都露出詫異的表情來,不敢相信一個鄉下女子隨意啜了一口茶,竟就能說出茶來歷還有品級來。 難道這鄉下小地方藏了一個什麼大人物嗎? 那個被稱做小姐的女子還是比較鎮靜的,詫異了一下之後就恢復了原本的溫和表情,主動說到:「敝姓徐,小名令微,不知道怎麼稱呼姐姐?」 「夏謹蓮。」她淡淡一笑,對於徐令微的攀談沒有拒絕也沒有熱烈的回應。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對方原本看不起她,一個鄉下女子,如今卻在那試探讓她有點厭煩,這些招數宮裡頭的那些娘娘們可都是玩得十分精通,她雖不會玩可也看得明白,與其在這試探,在她眼裡還不如直率點把話說開。 徐令微似乎也感受到了夏謹蓮的冷淡,也就不在說話,靜靜地喝茶等人。 剛好夏謹蓮看外頭似乎有點快下雨的跡象,得把自己曬的藥材給收進去,便藉機離開,省得還要應付對方。 反正他們是來找陵哥哥的,等陵哥哥回來之後再讓她們自己去應付吧! *** 信朝陵回到家的時候,看見那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就忍不住皺起了眉,等見到從夏謹蓮家裡出來的那個主僕二人的時候,臉色更是陰沉得幾像要滴出墨來。 這時候天氣已經陰沉沉的了,烏雲籠罩著天空,偶爾還可看見遠處的閃電,風也越刮越大,院子裡的樹枝被吹的沙沙作響。 就是外面的天氣不佳,但是信朝陵仍然沒有請這對主僕進屋的意思,只是沉著臉站在門外,和她們隔了五步遠的距離說話,「你們來做什麼?」 徐令微沒想到他會這麼無情又直接的開口,怔愣了下,表情帶上幾絲愁苦,柳眉輕蹙,給人我見憂憐的感覺。 只不過小丫頭的反應可就大了,她氣沖沖的站了出來,「陵少爺,我們小姐等你這麼久了,怎麼你卻這樣對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是多麼好的人,你怎麼捨得這樣對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