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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夏洛蔓    


  「嗯……」他也緊緊地回抱她。

  「你知道嗎?」她放開他,認真且嚴肅地說:「我一直認為藝術應該更生活化,讓一般人能夠毫無距離地接近它,而不只是少數有錢人才品味得起的奢侈品。我們公司也一直從這樣的角度尋找代理的商品,雖然總歸叫生活雜貨,但就算是雜貨也可以很精緻、很具美感,有它想表達的生活哲學。」

  谷正牧靜靜聆聽,感覺得出她以自己的工作為榮,也為自己的理念努力著。他為她驕傲,但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沈了去……

  「所以,讓全世界的人看見你的作品吧!讓全世界的人看見我們傲人的文化!」她的唇角緩緩劃出一抹堅毅的笑容。

  這抹笑容的背後是一個女人為心愛的男人隱藏所有不捨、不願分離的悲傷,發自內心希望他發光發熱,她願意成為他背後的影子,默默地支持他。

  「那……」跟我一起走……谷正牧頓了頓,覺得說出這樣的話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的家庭、她的親人朋友、她全心投入的事業都在這裡,如何能要她拋下一切跟他走?

  俞箏並不知這是谷正牧為關係到兩人的將來所做的決定,而他並不想給她任何壓力;要她跟他走的話他說不出口,然而三年的時間不長、不短,或許到那時回頭一望感覺只是一眨眼,但這當中也可能改變一切……

  當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所有歡喜悲傷他都無法與她共享、為她分擔;在她戚覺寂寞時他無法給一個真實的擁抱,在她需要力量支持的時候他無法給她一個肯定的笑容,或許三年之後,此刻兩人相處的感覺已不再是她要的……

  想到這,他驚覺更不能要求她等他。

  俞箏等待他未說完的話,心情很沈重、很複雜。

  渴望他開口帶她走,但又害怕他真的如此輕易地說出口。

  從小她所受的教育便是為繼承家中事業準備,就如同母親在外婆的嚴厲教育下放棄自己熱愛的音樂、犧牲愛情、冷落丈夫女兒,接下「蔻兒」,一做就是數十年,或許她並不快樂、並不甘心,但俞箏從未聽過母親抱怨自己的命運。

  她能為一己之私辜負母親的期待,扔下責任不管嗎?

  但她無法想像與谷正牧分離的日子將是如何的難挨,她還能像過去那樣熱愛工作、享受一個人的生活而不被思念所苦嗎?

  谷正牧和俞箏凝望彼此,心中載滿欲言卻不能言的種種考量,話逼到舌尖化作鼻息,凝重地吐出。

  交織的眼神寫著默契,一個不能打破的默契,說了,所有的掙扎與痛苦便要接踵而來。

  「加油!」最後她說,奮力握拳。

  「嗯……」他微笑點頭。

  這一刻,他們都相信,也只能相信這只是短暫的分別,當重逢的那一刻來臨,他們將更珍惜還擁有對方、仍深愛對方。

  叩!叩!

  李浩念站在門口,輕敲門板。「搞定了沒?沒扔破花瓶、大打出手吧?」

  「抱歉讓你失望了。」谷正牧轉身笑答。

  「那快出來吧,大夥兒等著灌你酒呢,怎麼你的慶祝會老是主角缺席。」

  「老樣子,我先上嗎?」俞箏立刻收拾心情,調皮地說。

  「喂……你這吃裡扒外的傢伙。」谷正牧作勢要掐死她。

  俞箏大笑逃開。

  從這一刻起,她要笑得更開懷,日子過得更有精神,她不讓他擔心、不讓他牽掛,她會耐心地等待他。

  這一夜,他們喝得酩酊大醉,俞箏留宿在谷正牧房裡,緊緊擁抱彼此,激情深吻,一聲聲呢喃著愛語,他們不提分離,交纏著赤裸的身體如同無聲訴說誓言,將自己的心交託給對方……

  第9章

  白天,俞箏卯足了全力投入工作,谷正牧瘋了似地埋首於創作:夜晚,兩人如膠似漆,片刻不能離開對方,眼中再無法擠進對方身影以外的人事物,彷彿要積足未來不能共度的三年時間所需的記憶般愛得濃烈熾熱。

  他牽著她手,陪她逛街:電影院裡,她摟著他的手臂,望著他的時間比看向大銀幕還久。有時隨興地跳上公車,坐在最後一排位子,她躺在他懷裡,靜靜享受下被打擾的兩人世界:有時,情不自禁,在佔滿機車的漆黑騎樓下擁抱、親吻。

  假日,他騎車載她到山上、到海邊,在樹林裡、在沙灘上留下雙雙成對的腳印;有時,他們哪裡也不去,什麼也不做,就坐在谷正牧住處的屋簷下望著星空談心,雖然感到日子;一天一天無情流逝的悲傷,但他們始終微笑以對,不讓時問浪費在無用的情緒裡。

  俞箏的母親對她經常連著幾天不回家,假日也不見蹤影,甚至拒絕參加她安排的商界活動十分不悅,卻無法對她嚴厲斥責,因為她感覺到女兒的變化:俞箏臉上那一種平靜卻彷彿與什麼對抗著的堅定神情令俞母訝異,彷彿一夕之間蛻變得更成熟、更沈著,而她工作上的表現更讓俞母無可挑剔。

  距離谷正牧出發到法國的時間只剩一個星期,俞箏開始忙著為谷正牧整理出國所需的物品,儘管他需要的不多,但她的心他明白,非得親手為他疊每件衣褲,將藥品、書籍、照片,以及所有可能用到的物品一件件擺進行李箱才安心。

  他經常坐在床邊看著她忙碌的身影,看她不自覺停下來發呆、歎息的背影,他們都在忍耐,忍耐不在對方面前洩漏心中的惆悵。

  和谷正牧情同手足的幾個朋友也和俞箏一樣不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就算各自有了未婚妻、女朋友,經過「女人的試煉」也不曾改變的深厚友情,如今即將少了個好哥兒們一起幹傻事、一起瘋狂,教人怎麼能不感覺失落。

  在幾經討論後,他們不讓谷正牧一個人孤單地去法國,決定一大票人通通陪他去。

  他們原就是絕對的行動派,以往他們每年必會相約出國,至少安排一次博物館、美術館之旅,平日省吃儉用為的是更豐富的心靈之旅;深入瞭解世界各地的文化背景,也拜訪仰慕的藝術家,交流創作心得;今年,他們為谷正牧再度選擇法國。

  既然暫時的分離已是事實,那就搞得熱熱鬧鬧,驅走所有愁雲慘霧,人生無不散的筵席,至少散場之前得好好地鬧它一回。

  所以,不只谷正牧忙,一同住在這排「工寮」裡的難兄難弟也開始收拾行李。

  一群人聚在屋前的空地,攤開旅遊手冊,討論即將啟程的法國之旅。

  俞箏偎在谷正牧身旁,安靜得像貓。

  「小箏,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馮亞克將俞箏拉進討論裡。

  「走不開……」她歉然一笑。「公司剛接一支新產品,最近真的很忙。」

  「小箏,一起去吧!你不一定要跟我們待那麼久,亞克的女朋友也只請十天特休,到時候你們可以先回來。」李浩念加入遊說行列。

  「我是很想……可是真的不行……」俞箏按按太陽穴,習慣性的偏頭痛又發作了。公事忙是真的,而她更怕的是自己捨不得離開他,一去就不想回來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下次吧……」谷正牧不忍心俞箏為難,儘管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去,甚至留在他身邊。

  「我要去——」

  聽見一個嗲聲嗲氣的聲音,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轉向同一方向,望著突然冒出來的繆婷婷。

  「小姐,你到底有什麼冤屈,這麼陰魂不散的?」李浩念一見到繆婷婷就控制不了毒舌。

  「我要跟你們去法國!」繆婷婷擠進他們當中,興奮地宣佈。「機票我也訂好了,跟你們同一班,不過我坐商務艙。」

  繆婷婷是千金大小姐,不僅不知民間疾苦,還經常少根筋地往人痛處踩。

  「人家吃大便,你要不要也吃?」李浩念又酸她。

  「我不跟沒水準的人說話。」繆婷婷臉一撇,衝著谷正牧微笑。「上次跟你們去法國好好玩,後來我又去過幾次都不覺得那麼有趣了,還是人多比較熱鬧。」

  「你覺得好玩?我可一點都不這麼覺得。」陳孟邦吐槽。「誰走沒幾步路就哀哀叫,到了巴黎不去羅浮宮,吵著要購物,我們可沒那種閒情逸致陪你這千金大小姐敗家。」

  「我只要阿牧陪,才不稀罕你們陪咧。」

  「阿牧已經有女朋友了,沒心情理你,抱歉嘍,前女友。」李浩念直指繆婷婷的死穴。

  「誰?誰是阿牧的女朋友?」繆婷婷左看右看,故意略過俞箏。

  「就是站在你旁邊那個比你成熟一百倍,比你討人喜歡一百倍,不像你那麼白目的大美女。」李浩念將俞箏抓來,得意地介紹:「這位就是阿牧的現任女友,也是未來一百年的女朋友,你沒機會了。」

  「別這樣……」就在俞箏要大家別為她起爭執時,繆婷婷說了句讓她想把她掐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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